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好了
"陛下，最近天亮，臣特地给你熬了些驱寒的汤。"苏音侯在沈宣跟前，将汤给呈了上来。
可沈宣手中捏着的酒杯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
她看了眼他手中端着的酒杯，又幽幽的说了起来。
"陛下，酒喝多了伤身子。"她试探性的说了出口。
可沈宣的眼神却更加冰冷起来。
他冷眼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朕早就说过了，这些事不用你来做。"
"这毕竟不是宫中，臣恐陛下不习惯。"苏音浅着头淡淡的说道。
不习惯？
沈宣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他看向苏音，"那你可知道当年朕一直被遗弃宫外，少年时才回的宫？"
他平静的将此事说了出来。
明显的苏音看着他的神色也跟着慌张了起来，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够了。苏音，你分明就是朝中的女官，为何非把自己活成这般模样？"他的不满之意竟显脸上。
可苏音不明白，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待陛下，可陛下却如此讨厌她。
"臣只是希望陛下能过的好，也有错吗？"她看着沈宣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
沈宣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臣是陛下的人，就算是为了陛下去死臣也心甘情愿，可是为何陛下永远都看不到我呢？"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世人都说你像她，可你一点都不像她。"
"若陛下喜欢娘娘那般，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活着。"
他眼神更加冷了几分，"不管你怎么活，你终究不是她。"
朝中的非议他知道，都说苏音像极了皇后，又是朝中唯一的女官。
可是在他眼中，这世间只有一个她，任何女人都敌不上她。
他为何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只是他觉得除了她其余之事他都可以全然不在意。
可是没想到苏音越陷越深，他甚至开始有些厌恶她了。
看着沈宣嫌弃的眼神，苏音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替陛下不值得，你是九五至尊，她再怎么说是皇后，是你的女人，可老是对你如此冷漠。"
"那都是朕的事，同你无关。"
他语气冰冷，对苏音连片刻的柔情都没有。
她不明白为何陛下偏偏对这个心冷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此用情。
陛下是九五之尊，可她全然不给他留余地，他却还一直将她视若珍宝。
"陛下，为何非得是边皇后不可呢？"她心中藏了很久的那句话终于被她说了出口，"臣不求多的，只要能够待在陛下身边也好，可是陛下为什么看都懒得看我。"
从来，对她都是分外疏离。
别人以为的她深得圣宠，只有她自己晓得，他对她只有冷漠。
沈宣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那陛下为什么要对我们苏家好，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可却又无情的将这希望浇灭。"
今日的她不知怎么了，她向来都是端庄不争不抢的模样，可是今日却将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
她见到了那个女人，真正的边江儿，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激发了出来。
明明，若是她死了也断然不会再有这些烦恼，可她偏偏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陛下他不惜一切，跑到这忘州来寻她，陪她演戏。
那个女人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可是她不知足。
明明陛下就那么喜欢她，可她对陛下冷漠就罢了，就算吵着闹别扭，陛下居然也不会生气，而是一个人躲了起来喝着闷酒。
陛下他什么时候会这般，可是那个女人却能够拥有这样的陛下。
不止这样，这些年来，虽说不少人将她同边江儿比较，但是都说的是她像她，有她的影子。
她就好像是一个替身一般，就像是她的影子一般。
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
比不上边江儿。
她不甘心，她害怕。
怕她当真回到宫中，那诺大的后宫亦或者是朝堂再也没有她的下榻之处。
她的一席话却让沈宣越发的不痛快起来，他本不想和这苏音过多的纠缠，便没有多说什么，哪曾想到她竟然还揪着不放了。
他皱着的眉稍稍松懈了下来，然后也不看苏音，径直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苏音，朕为何对你们苏家好。不是因为朕喜欢你，亦或者朕觉得你们苏家战功赫赫。当年那一场仗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朕心中一直都清楚。"
苏家长子当年让战士深陷危险，险些国之不国，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
他看着她幽幽说道，"只是觉得当年也算是朕亏欠了你们苏家，所以才会给了你们苏家不少尊宠。让你们苏家出征一直都是朕心中最大的郁结，也是朕做的最后悔不过的事。"
"那陛下为何对我们苏家比边家还好？"她不解的问了起来。
沈宣看着她有些疑惑的说道，"朕的心中从来没有不相信过边家，相反的，朕最相信的还是边家，就算不因皇后的原因，朕最信的也是他们。当年是朕因为不想让皇后出征，所以让你们苏家打了这头阵，你爹深刻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不逾越，但是你总是太过执着。"
她强忍着泪，看着沈宣说了出口，"臣的大哥可是为了南国而死的。"
"朕记得，但能做的也都做了。"他语气平平，就好像说着寻常之事一般。
他说的也是事实，他已经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苏音大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的无辜枉死。
他害死了那么多将士，他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追封了忠义将军，对他们苏家仁至义尽了。
他就不该有这份心思，给了些好处不止不收敛，反而还讨厌的更多了起来。
看着沈宣如此模样，苏音的心中就好像被刀割一般。
所以，苏家所有的尊宠就是因为做了这边家的替身，才得到的吗？
她嗤笑起来，看着沈宣既怨恨又哀凉。
"是臣逾越了。"她浅着头，终究还是折腰了。
她一边收拾好那药汤，一边关好了门走了出去，只是转头的那一霎那，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大人，你没事吧？"苏音失魂落魄的回了房中，王崖就迎了下来。
他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汤，然后有些担忧的问了起来。
她不再是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反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戾的神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脸上也竟是恶狠狠的表情，"王崖，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回大人，属下找你正是要来说这件事的。"王崖应和着说道。
那日在红瓦寨那里受的气，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终究是个牙呲必报之人，当时那个蒙面人抓了她的把柄，她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有把柄被别人捏在手中。
她虽不提，但是她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将那人寻出来。
没想到，终究还是给寻到了。
她冷脸看着王崖问了起来，"那人是谁？"
"回大人，那人便是边皇后。"王崖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费尽心思才查到当初带头擒获他们之人便是林之之，亦是边皇后。
闻言，苏音整个人不好了。
她随手拿起台上的珍珠链子，徒手将珍珠捏的粉碎。更是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似笑非笑。
又是这个边江儿，为何她处处都比她强那么一头。
当时的她还失去了记忆，她居然还输给她，被她给摆了一道。
越想，心中的怒火越甚之。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青娣慌慌张张从门外跑了起来。
见此，边江儿直接问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忘州城中沸沸扬扬，皆在说墨循公子是平成王爷之子，是当朝的王爷。"青娣本准备出去给娘娘买些桂花糕点，哪曾想到竟听到糕点铺之人竟然说起了这事。
好像这传闻已经扩散开来，已经是不少人热议之事了。
她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买什么糕点，就直接跑了回来。
边江儿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墨循他竟是平成王爷之子，若未记错的话当年那把大火烧毁了半个王府，平成王爷和新出生的小王孙全都葬身火海。
当时，爷爷还异常惋惜，他一直十分敬佩这位平成王爷，觉得这位年轻的王爷英年早逝太过可惜了些。
可怎么今日传出了如此之事。
这事定然不会是空穴来潮，定然其中有点什么。
"二小姐，不好了。"
正当边江儿还在思忖之际，林云满脸担忧的跑了进来。神色着急，"二小姐，不好了，老爷他晕倒了。"
一下子整个林府上上下下的忙成一锅粥，林老爷一直身体硬朗，显少有过这样的时候，可今日突然间的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
举家就围绕在床榻跟前守在林德。
边江儿站在那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林之之，如今以这一家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始终还是有些奇怪的。
但是此时她心中的担忧更多。
大夫一边诊治一边幽幽说道，"林老爷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刚刚着急了些，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待会儿开几副安神宁息的药喝了就行了。但是日后的话还是多多注意，切不可大喜大怒。"
听此，林家人悬着的心才终于给放了下来。
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林伯父究竟是怎么了？"她恢复记忆的事，林家早就知晓了，但是她叫了三年的爹突然改了口始终还是有些别扭的。
林夫人一边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幽幽的说道，"老爷他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不知道怎得现在全忘州都要知道了。"
秘密？这又是何事？
"伯母，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
林夫人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就将墨循的身世。以及同林家的渊源给说了出来。
现如今，大家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也没有太大的瞒着的必要了。
可听此，边江儿愣在了那里，就连林绾绾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林绾绾有些试探性的问了起来，"难不成是陛下说的？"
毕竟这事她爹只告诉了陛下，其他人都不知晓。
不，不会是他说的。
边江儿开了口。"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分的清大局，这事绝不会是他所为的。"
就算是冷漠，但是该维护他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万般的维护。
"之之……皇后娘娘。"林绾绾跟随边江儿的身后一同出了门，然后唤住了她。
自从她恢复记忆以来，倒开始有着那个巾帼英雄的模样了，以前身为林之之，虽说也是活得洒脱，但是惹是生非也不少。
就像是个小姑娘一般，更就像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姐姐何必叫的那么生疏，叫我江儿更好。"她笑的自然，看着林绾绾满是笑意。
见此，林绾绾看着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然后又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一直想知道我们林家来忘州的原因，若不是当年来了忘州。我们林家不会落魄至此，之之她….."
话语间，她有些哽咽起来，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若不是在忘州，之之她可能也不会那么早的去了。"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心结，她那可怜的妹妹，她还没有好好的同她说过话她就那么去了。明明他可以去观中陪她的，可是她一心就想着清幽谷之事，反倒是忽略了她这个妹妹。
她对边江儿时而会很严厉，是因为她当真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她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大，时而任性妄为，但是却又老是想着他们。
她看着她时，时常会想起若是之之还活着的话也该是这么大了，也该像是这样子的活泼。
林绾绾看着边江儿又说了起来，"我知道同墨循或者是清幽谷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执着去发现这个秘密，可如今当真发现了，我觉得我也好像释然了。"
他爹一生清高，忠义两全，只是为了答应君王的承诺不惜抛下一切来到忘州。
她曾经一直担心着她爹是因犯了什么事，才躲到忘州来的。
如今倒是她狭隘了，她的爹一直都是个忠义两全之人。
边江儿见此，直接拉过林绾绾的手，"姐姐若是能释然也是件喜事。"
难得能见到林绾绾如此柔弱的一面，昔日里她的印象中她这位大姐一直都是遇事沉着，面不改色的女子。
一个能撑起家中的女子。
如今这样，倒是有了几番小女人的味道。
看着边江儿的模样，林绾绾挤出了一抹笑容
只是。。。。。。
林绾绾又说了起来，"只是现在墨循的身世公之于众，爹的心中定然是很难受，而且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真不知天下会引起什么骚乱。"
她说的也正是她所担心之事。
林伯父藏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可如今却弄得满城皆知，这墨循的身份是藏不住了，他心中肯定自责，总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先帝的嘱托。
而墨循公子一直都想的是清幽，他自己定然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与世无争就是不想再参与这些事。可如今怕是清幽当真也没了。
还有就是虽说现在各国交好，天下太平，可毕竟动乱了太多年，现在才刚刚走入正轨，又有这种事发生，她担心会有心思不正之人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毕竟当年有不少之人曾经拥护过这位平成王爷，那群人当时觉得是太祖皇帝逼死了他。
只是当年随着平成王爷葬身火海之后，这些人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
但是这群人定然还是没有消失的。
如今墨循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这些人指不定就会出现了。
可她只是心中慌张，面上还是那副沉着的模样，她宽慰的拍了拍林绾绾的手，"大姐放心，墨循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爹爹，为了他，我也定然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她回以林绾绾的是自信的笑容。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般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算是心中没谱，但是她总会谋划一番，待到谋划周密之后才行事。
一直以来，她想做的事大概还是都做到了。
林绾绾看着她放心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她既然说了出口，定然就能做到。
"娘娘，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青娣侯在一旁，边江儿已经撑着脑袋思考了很久。
她还是想不到究竟还有谁知道此事。
终于，边江儿皱着的眉头稍微的缓和了一下，她淡淡的从嘴中吐出二字，"苏音。"
"苏音？"青娣有些讶异的问了起来，"娘娘为何会觉得是她做的？"
她早前没有想到会是她做的，毕竟这事林伯父一直没有告诉其他的人，且藏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人知晓。
可是就在刚刚告诉了沈宣没有多久之后，这事便闹得满城风云。
陛下虽说不喜欢墨循，但是他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之人。
他就算不喜欢他，定然也是当面的冲突。
他身边的左高是个实诚之人，更是心中藏不得话的，而且他跟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一直衷心耿耿，他断然不会不听沈宣之言去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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