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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到了育婴堂一片儿,除了每日定时来巡逻的衙役之外,往来走动的就几乎不见男人了。

        沿着天井是一排正在浆洗衣服的老妪,她们看到宝玉一行人走来,也丝毫不好奇,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坐在老妪们身边玩耍的女童,偷偷拿眼睛瞄了几眼来人,被来人现偷看之后,又怯生生地躲到阿婆们的身后。

        等到一个大院前,宝玉一行人就被告知这里是育婴堂正院,跟着宝玉的家丁九到十六号因为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而一到四更也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了,便不能入内了。

        好歹宝玉事先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还带着钱嬷嬷和一月二月出门子的,不然一更说什么也不肯放宝二爷一个人进去。

        在此处说一句,原本出场过的一到八号家丁是贾珠的人,而宝玉因为经常要外出行走,倒是得了贾母的允许,提早得了家丁,便很不走心地顺着大哥哥的顺序往下叫了。

        宝玉见到胡嬷嬷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吓的神情——不就是脸上有一块胎记么,他以前见过丑的人多了,这样子的胎记并不算什么。何况对方一身月白色夹衣,不施脂粉的另半边脸也是赏心悦目的相貌,配以从容不卑不亢的举止,很容易叫人忽视了她面上稍许的瑕疵。

        但是看在胡嬷嬷的眼里,便不由地觉得这个小少年很是沉稳,难怪十六皇子与他是好朋友。

        两人见礼之后,胡嬷嬷叫人给宝玉看茶。

        奉茶的也是熟人,那便是从前十六皇子路见不平与贾氏三兄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女童。

        女童如今已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了,相貌出落的越好,便更是不敢往外走,每回出门子,都低垂着头,恨不得人家看不清楚自己的样貌,免得被地痞流氓瞧见了,多出事端。

        本来按照宝玉的性子,早就不记得一个三四年前的女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了,但是这个少女眉心一点殷红的痣倒是很特殊。于是宝玉很快想起来两人曾有一面之缘,冲她微微一笑。

        或许是因为宝玉的长相实在是太乖巧了,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杀伤力,于是少女并不像是往日见到陌生男子那样惊惴不安的,而是也回以微笑,然后退回到胡嬷嬷身后。

        胡嬷嬷带着宝玉与他的丫鬟婆子参观了育婴堂,现在此间共有老妪四十五人,妇人三十人,少女十八人,女童六十七人,女婴一百二十四人。上下共计二百八十四人。

        老妪大多是从前宫里放出来的宫女们,因为家人都死绝了,没处可投奔,便干脆待在育婴堂里头度过余生。

        妇人有被休的弃妇、也有是寡妇,生活艰难,为免门前泼皮无赖寻事,干脆入了育婴堂。

        少女最少是因为好多到了年纪的,要么嫁人了,要么与大户人家签了活契做婢女去谋生活了。

        女童再长几岁,也要步少女们的后尘,减轻育婴堂的负担。

        女婴大多是被京城附近的乡下人家遗弃、被人现救了送过来的,少数是被拐卖过来解救出来的。

        叫宝玉这么一看,完完全全能够称得上劳动力的,就是妇人与少女,共计四十八人,日常主要做绣活的就是她们。以四十八人之力,奉养二百八十余人,即便有皇后娘娘拨下来的银子,因为某些原因到手的并不是实数,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逛了一圈,整个育婴堂除了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就没有闲着的人。稍大一点的女童负责带小妹妹们,其余妇人少女都在绣房做活计了,打扫与浆洗则是那些还能干得动活的老妪们在做——实在年纪大的生活都无法自理了的老妇人,便和婴儿们放在一起,叫七八岁、八/九岁的女童一同照看着。

        这样的模式与理念并没有错,有错的,只是这个社会。对女性太不过宽容,甚至没法提供给她们维持生活的工作——因为如今的观念里,女人只需要相夫教子,并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出门挣钱,是一件极其不体面而且有伤风化的事情。

        其实女人何其无辜?

        大致了解了育婴堂的现状,胡嬷嬷又领着宝玉回到正院。

        “说起来,宝二爷从前倒是与我们家殿下一起识破了拍花子的奸计,这便是您当初仗义相救的小姑娘了,因为一直没找到她的家人,便留在育婴堂帮忙。”胡嬷嬷心下补充了半句,与宝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少女。

        宝玉很是理解,无权无势无背景,这少女又有好颜色,真真是怀璧其罪了:“嬷嬷说的是极了,所以这育婴堂的设立,真真是大功德一件,也是皇后娘娘仁德。”

        胡嬷嬷叹了一口气:“娘娘啊,一直都是心善的……”只是可惜好人不长命、好竹出歹笋罢。

        感叹到此,宝玉并不适合说什么了,好在胡嬷嬷很快就收敛了心神说起正事:“原先,这育婴堂都是娘娘每年拨了她自己的份例出来的,上行下效,宫中的妃嫔们也都依例捐助一些。有着这笔银子,再加上育婴堂内年岁大些的女眷做些绣活,也算是好度日的。可是太子妃娘娘接手育婴堂不久,就闹出了一些事体,想必宝二爷也听说了。”

        胡嬷嬷说到此,宝玉点点头,腊月里,除了自己挨揍之外,另一件大事就是育婴堂的掌事贪墨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倒是很快就把‘荣国府有个不爱读书硬要学武,然后被家法伺候屁股开花的宝二爷’这个传言给盖下去了。

        此中内情胡嬷嬷自然是知晓的,但是也算是皇室丑闻了,倒是不方便与宝玉细说,于是她停顿了一下,见到对方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就对少年更加满意了,心说殿下交的这位朋友才是真知进退的:“于是,陛下就叫我来接手整顿育婴堂。我想着,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皇后娘娘从前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毕竟是没有找到适合女眷的活计。这育婴堂里,十之八/九都是女眷,有一个谋生的手艺,比坐着等贵人们施舍要来的更有用处些。宝二爷您说是不是?”

        宝玉心说: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小朋友也会做一些简单的手工活,诸如组装原子笔、做火柴盒之类的。这胡嬷嬷的想法倒是够前卫的,既然能叫来我了,必定是最上头的人也同意了胡嬷嬷的意思。看来她不仅仅是皇后娘娘的族妹、从前坤宁宫的女官这么简单,应当是与皇帝面前都有几分香火情。

        “我明白嬷嬷的意思了,想必是绣活单一,而且对手艺的要求极高,能吃这门手艺饭的人太少了,嬷嬷是想给育婴堂的人再找一条做活计的路子。是也不是?”宝玉是见过钱嬷嬷领着一月二月绣花的,又是劈线又是比色,真当不容易,就这样,钱嬷嬷还说自己的手艺粗糙得很。所以,绣娘都是不容易,往往是年纪轻轻就熬坏了眼睛。

        “正是这样。”胡嬷嬷点头。

        “嬷嬷也知,近来城里有个名叫花想容的铺子,便是我家老祖宗带着府里的女眷赚点脂粉钱的,倒是恰好缺人手……”这也就是十六皇子找上自己的原因,“做这活计,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干净、细致。另外,我也打算入一个庄子,用以栽种花木,届时,采花、熬汁等事儿,也需要人手。如能为育婴堂添加一份心力,想来我家老祖宗也是极为乐意的。”

        胡嬷嬷也算是听懂了,这宝二爷的意思是,只要育婴堂做活的人手脚稳重、注意清洁,这件事儿就算是成了一半啦。另一半做不来难度大的制作口脂活也没关系,采花总是会的吧?

        宝玉提出‘流水化’作业的概念,胡嬷嬷也欣然接受:出钱的是老大,这样的要求不算无理。

        于是二人又约定好了工钱,计算方式。宝玉并不想剥削劳动力,但是也不好太过大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比照着荣国府做口脂的赏钱来,以计件的方式,按照育婴堂每月六千盒产量来计算,每盒成品五文钱的手工费,一个月是3o两银子。

        不要因为听着花想容一个月收入一两千两银子、薛家一个月就给贾府送来三千两银子这样的话之后,就觉得三十两少了,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大家子五口七口人的在京城一年的嚼用了,省着点花也够近百来人一个月的开销——当初武家阿奶在京城下辖的县城买了田地,上等田也不过十五两一亩。

        何况,一个月三十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两——整个后宫每年拨下来的,到了下面也不过是一百多两……至此,胡嬷嬷看贾宝玉的眼神已经是充满慈爱了:又乖巧、又懂事、又知进退、还心地善良,十六殿下这个朋友交得真是没错了。

        站在胡嬷嬷身后的莲儿也听懂了,知道面前的小少年不过是轻轻巧巧,就解决了育婴堂收入的一个大难题,闻言是只有感激的,除了更加殷勤地给宝玉添茶倒水之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心情了。

        倒是叫一月二月很吃味:这个妹妹长得如此标致,又一个劲儿给宝二爷献殷勤,倒是叫人生出些危机感呢。

        好在平日里钱嬷嬷对下头丫鬟们的规矩要求严格,一二月尽管心里头有些小别扭,还是没表露出来的,后来细细看着,这莲儿只是倒水,也没有很轻浮地挑眉动眼,看来是个没什么花花肠子的人,两个小丫头片子便老老实实站在宝玉身后做鹌鹑状了。

        至于宝二爷与育婴堂定下的报酬会不会太高?一二月从小跟在宝玉身边,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见过多少好的东西,年节里宝二爷的赏赐更是大方的,这么多年,体己也存了三五十两啦。说起来,她二人的日子过得比小户人家的女儿要好多了,和育婴堂的女孩子比起来,更是天上的美日子——单单看那莲儿,尽管面容出色,但是手粗得很,就可以猜测,她平日里也是要做不少活的。

        今日一对比,一二月觉得自己能跟在宝二爷身边,简直就是掉进了福窝里,回头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当差,伺候好宝二爷,一切以宝二爷为中心!

        出了育婴堂,宝玉又顺路去了官牙,要找个城郊的空地,地不必有多大,只要距离城北近一些便好。官牙效率高得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找出了一个符合宝二爷要求的空地——统共才大约一顷的面积,还都是坡地,根本不适合耕种粮食作物,是原先的主人家是开辟出来种果木的,但是北边冬天太冷了,种了也难成活,还是折了本钱,准备要变卖这块地。

        于是宝玉叫家丁九和十回府去找来院子里照料花木的老孙头,叫老花匠去看了看土,确实是适合种花的,略一思索,宝玉当场就买下了这一块地。

        一顷便是一百亩,这坡地丈量之后有一百零二亩,按照下等田地算,每一亩作价十两银子,便是一千零二十两。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是1-2ooo人命币(以粮食为对照组),一亩地才约合两万块钱。听着不贵是不是?

        然后,呵呵哒,宝玉会告诉你,你有多天真:哥们,还得交税呢!

        还不是一次性的交税:除了购田地当场需要缴纳十出一的契税(一百零二两银),前三年免税,第四年起,以后每年每一亩地按照下等田每一亩产出三石米来计算,需缴纳三斗米的税赋。一百零二亩,除去批出来建院子的两亩地外,其余一百亩从第四年起,每年需要交三百斗,也就是三十石的粮食。这已经算是很轻的税了,前朝末年十税三、十税五都是有的。

        除了税之外,买了地不得规整啊?

        规整完不得建个宅院啊?

        建好宅院不得安排下人守宅地啊?

        不止要有看门的下人,宝玉还打算在此处养花,那花匠得养起来吧?花籽要买吧?水渠或者打井也要花销吧?

        零零碎碎,要统筹的事情多了。不过宝玉不怕,这年头,别的没有,人力资源丰富的很。他叫一更三更一组、二更四更一组,分别列出建一个花圃庄子的所需花耗,然后拿给自己过目。

        一到四更接了作业,转头就开始忙碌起来——这可是宝二爷吩咐的事体,可不得好好做了好露脸?

        然后看见一更等人忙碌起来的一月二月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她们没能跟着宝二爷去族学,但是也得了宝二爷话,学了千字文的。

        宝玉拍了拍额头:方早上还在心里痛斥封建社会万恶,对妇女束缚颇多,现在转头自己也犯了错误。

        于是他又加上一句,一月二月也可做一份计划上来,到时候三个组,哪一组的计划最详尽,另有赏赐。

        钱嬷嬷就看着两个丫鬟胡闹,本是有心说些什么的,但是最后看宝二爷神情坚定,也就住了口,反正宝二爷想做什么,老祖宗也不会阻拦、二老爷想拦也拦不住,到最后都没有不成功的。

        …………………………

        宝玉回府之后,把育婴堂一行的所见所闻说给家里人听,贾母年纪大了,最是听不得这样的惨事,倒是想要叫鸳鸯开了匣子取银钱捐给育婴堂。

        然后被宝玉拦住了:“老祖宗,当初皇后娘娘要是想依靠募捐办起育婴堂,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内外朝中多少命妇官眷会闻风而动?可是皇后娘娘当初就定下规矩,叫她们能够尽量自食其力,可见是用心良苦的。”

        贾母一听,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够过得好。也是这个理儿,便作罢了。

        好赖叫邢氏松了一口气:老祖宗要是捐了银子,咱这做儿媳的也不能不表示吧?老太太是个大方的,那是因为她嫁妆丰厚,有钱。我可不是,差点就要叫刚到手还没焐热的银子给飞走了,真是好险好险!

        于是宝玉又给讲了讲大概与胡嬷嬷之间的约定——当然,没有提及具体的银钱。因为花想容口脂真正成本几何,唯贾母、宝玉、贾琏知道。王熙凤隐隐约约晓得个大概。邢氏和王氏猜到这是暴利,具体有多暴就不清楚了。

        贾母点头:“你做得很对。”

        再然后,宝玉把地契交与老祖宗,并说了今日花销几何。贾母挥了挥手:“这些事体,你看着做就是。地契就叫钱嬷嬷替你收着,不必给我了。”又说:“钱还够不够使,要是不凑手,尽管同我说。”

        宝玉连连表示够的。又拿出孝敬给老祖宗的珍珠,粉色、白色共计八十颗,装了满满一匣子。

        这样圆润的珍珠,都是正圆形,颗颗都有小指肚子那么大,还散着光晕——不用怀疑,就是人鱼瑞贝卡硬是要送给宝玉的。

        王熙凤啧啧称赞:“还是咱们宝玉有心。这珠子可真不错!”

        贾母眼睛一瞄,这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打孔做了手串倒是可惜了,拿去描银掐金的,倒是可以做几支珠钗:“我年纪大了,这个粉色的倒是用不上,回头打成头钗,叫你们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媳妇子分一分。”

        王熙凤捂嘴笑起来:“看看、看看,老祖宗可真疼我们。我啊,可得天天来老祖宗面前奉承着,好接着多一点老祖宗指甲缝里漏出来的好东西。”众女眷都是笑眯眯地。

        年纪大了,贾母就喜欢小姑娘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连东府的惜春和史家的湘云都被她惦记着——可惜了玉儿没在跟前。

        分了粉珠,贾母又哼了一声:“你老子那里,也不用回回都孝敬去,毕竟你得了的出息也是在做积德的好事儿,又不是什么吃喝玩乐用掉的。”这话传到贾政耳朵里之后,贾政红了面皮,终于是不再盯着宝玉了。

        所以,自四月起,京城花想容的口脂继续由荣国府的丫鬟婆子制作,而提供给薛家的那一份,则是交给育婴堂做,单独走账——贾母话,所有收益直接叫薛家送与宝玉。

        免得荣国府内的人眼红。

        倒是叫西北角花厅的丫鬟婆子虚惊一场,还以为这样优厚的活计要没得做了,险些又要开始拉关系了。

        所幸最后宝二爷一锤定音:府里头的人继续做吧!才让大家喜笑颜开。

        因为有薛家源源不断地送来原材料,所以两边制作毫无后顾之忧,丫鬟婆子和育婴堂的女人们只是按照流水作业埋头苦干。

        当时宝玉去育婴堂都是四月初十的事儿了,本以为这个月育婴堂的人又是新手、又是时间不足的,可能还是供给薛家同三月差不多的量,三千多盒子罢了。没想到这个月薛家分批次来拉货了几趟,月底一核算,育婴堂这头是六千盒,只多不少!

        而城北外的坡地也被开垦起来了,老孙头带着荣国府挑去的杂役十来个人,每天顶着日头播种育苗。说来也是好,这一块地原先是种果木的,土壤还挺肥,各类花卉长势都不错,就是长得太好了,姹紫嫣红的,倒是引来闲的慌的文人来此地游玩。也有权贵人家的少爷、姑娘路过,在坡地扎营野餐。

        虽然有篱笆,但是老孙头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挡得住人家贵人要进来歇歇脚?

        还有那想要采花的,好歹算是记得这花田不是无主的,走时留下银钱,也算是额外收益了。

        倒是期间出了点小问题,有人摘花便算了,下手太狠,伤了花苗。宝玉不耐烦,也自觉年幼说话不顶事,于是拜托贾琏去花田庄子呆了几天,贾琏带着狐朋狗友去了一趟,请吃请喝(宝玉出钱),送口脂(宝玉出物)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五月中旬,宝玉薛家送来的收到六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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