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决意 (一)
“来吧！卢恩！这一次，我一定会彻底的击败你！”雷文周身的火焰猛烈地燃起，出“呼呼”的响声。
“噢？彻底击败我？那么，你只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掐死你。可是，雷文，你真的忍心违反阿尔文的命令，杀死你要保护的人么？”卢恩的精神也高度地集中，但他还是选择用语言狠狠地击打在雷文的弱点之上。
是杀死夺走老师生命的最大凶手，还是遵循老师临终的嘱托，好好地照顾卢恩，放他一条性命？即便是心中充满战意的雷文，也无法立刻给出回答。但是，他的决心也绝非这么容易便可以动摇。不再理会卢恩的语言骚扰，雷文念诵咒语，魔法纹路异常快的在手臂自行浮现，强烈的意志使其周身的火焰温度再度拔升，甚至微微泛白。
大声呼喝着错步出拳，雷文最为熟练的近战魔法——熔岩铁拳显现一种异乎寻常的强悍，随着雷文的突进，他经过的路径上，地面被瞬间融化，留下一条深深的焦黑凹痕。
卢恩嘴上占了便宜，下手却也不弱肯示弱。看到雷文来势汹汹，他的应对远没有他的话语那样疯狂。
“火焰护盾！”挡在身前的左臂上，漆黑的魔法纹路随着咒语勾画成型，一只火焰凝聚成的方形盾牌立时出现，挡住了雷文气势惊人的一拳。然后，被击打的连连倒退的卢恩故技重施，缩在盾牌后的右手挥动魔杖，一只漆黑的火焰匕悄然成型，破空而去，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插雷文的心脏。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火焰匕扎入了雷文的肉体，而那个身中匕的雷文，却也突然化作一团火焰虚影。原来，雷文方才在这一招吃了亏，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熔岩铁拳刚刚与火焰盾牌接触的一瞬间，雷文便迅的向右侧平移，躲开了敌人可能的后手;而匕所刺入的，则是雷文快移动时留下的虚影。高移动中的双足，因为突然地停止和变向，深深陷入地板中，闪到卢恩左侧的雷文趁着卢恩惊讶于魔法失手的那一瞬间的犹豫，口中咒语念诵而出，玄奥的魔法符号瞬间遍布双臂之上。紧接着，微微白的火焰瞬间暴涨，连同魔杖一起，化作一柄足有一人高度的火焰巨剑。雷文右足蹬地，全身气力在魔法的增幅下骤然爆，双手挥动火焰巨剑，向着正拼命转过身形的卢恩横斩而去。
面对从身侧疾冲而来的雷文，以及他手中那柄熊熊燃烧的火焰巨剑，卢恩左手盾牌护住要害，顺势向右侧倒去，躲过了雷文这斩破空气的全力一剑。紧接着，卢恩丝毫不停地侧身一翻，只见数十根红随剑风而落，被灼烧成灰，在间不容之际，他竟又险险避开了雷文接踵而至的一次泰山压顶般的劈砍。
雷文接连两剑不中，却不见他有丝毫气馁。嵌入地板的火焰巨剑猛然暴涨，恐怖的高温将卡住剑刃的地板瞬间融化，雷文顺势将巨剑翻转，步步逼近，反手拖动巨剑，向斜上方挥动，对准尚未起身的卢恩全力挑去。
卢恩知道厉害，不敢用盾牌硬接。千钧一之际，卢恩朝着自己脚下念诵咒语，巨大的魔法阵极扩张成型，就在巨剑近身的前一刻，漆黑的熔岩自卢恩身下喷涌而出，坚固的地板被瞬间融化，而卢恩自己则是深深沉入熔岩内部，同时撑起火焰护盾，挡下了雷文长剑挑击带起的剑风，借剑风击打在盾牌上的反弹之力，在熔岩深处迅快移动着，酝酿下一次的反击。
雷文见脚下变成炙热的黑色熔岩凭借这些熔岩脱身，却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在双足陷入黑色熔岩之前奋力向下一挥，借力倒飞出去，落在熔岩边缘。
双手拄着火焰巨剑，雷文静静听着来自熔岩深处的微弱响动。高昂的斗志，为他带来的是必胜的决意，而非急躁的鲁莽。因此，雷文此时并没有跳入黑色的熔岩中做进一步追击。快激烈的对抗，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知道么，卢恩！”稍稍平息了怒气的雷文，注视着熔岩，缓缓开口。
“也许你一直都在憎恨阿尔文老师，但是，直到我离开法师塔之前，他心中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无论是他费尽心血研究出的近战魔法，还是那座他居住多年的法师塔，他都打算在时机成熟后，全部交付给你。也许你觉得我得到了老师更多的关注和赞许，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有些羡慕我，但你知道么，我最羡慕的人，一直都是你。因为无论何时，老师都在为你着想。现在想想，恐怕他当时让我去寻找你回法师塔，就已经猜到自己会死在你的手上了吧。而他支开我，恐怕也是因为他知道:不论你是他的什么人，也不论我曾承诺过什么，只要你杀了阿尔文老师，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也会亲手杀了你！你以为自己是个魔法天才？让我告诉你真相吧，你那可怜的天分，完全来自于你父亲的牺牲，而你又对它做了什么呢？你这个…”
雷文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那片黑色的岩浆出一阵剧烈的涌动，紧接着，周身包绕着黑色火焰，手持漆黑火焰长剑的卢恩，面目狰狞地自岩浆中一跃而出，疯狂地举剑向自己劈砍过来。“住口！你这个骗子！盗贼！土匪！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状似疯癫的卢恩向雷文动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尽管雷文已经事先看到卢恩第一剑袭来的方向，挥动火焰巨剑做出了十足的准备，奈何卢恩的攻击实在太猛太疾，雷文根本得不到片刻喘息，只得苦苦的挥剑阻挡。然而雷文先前受过重创，自身魔力本就凭着一股锐气，才能有着常挥。方才他虽然冷静地等待着卢恩主动上岸攻击，然而自己也因为想起了老师昔日的音容笑貌，内心微微有些动摇。而卢恩也是在听过雷文的话之后，怒火中烧，虽然有过那么一刻的质疑和后悔，但他脑海中那个来自死神赫尔的声音很快使他清醒过来，并让他忽略掉曾经的种种可疑之处，固执地认为雷文是在欺骗他，就像从前那样。此消彼长之下，五六十剑瞬间已过，被劈砍的连连后退的雷文终于难以支撑，在挡住卢恩的一剑后，手中那火焰凝聚而成的巨剑轰然消散，雷文被接踵而至的一剑重重地劈倒在地，尽管在黑焰长剑及体的一瞬间动中级瞬魔法，抵御了些许伤害，但其身上还是留下一条恐怖的血痕，泊泊鲜血自伤口流出，接连滴落到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在黑色火焰凝成的巨大剑刃之上迅蒸，卢恩单手提着黑焰长剑，脸上挂着疯狂的笑意，向萎靡在地的雷文投去极度残忍的目光。
“瞧吧，雷文！所有阻碍我登上魔法巅峰的人，都得死！臭老头儿要死！你也要死！”说话间，卢恩微微摇晃着走到雷文面前，双眼对上了雷文那充满了斗志与愤怒的目光。卢恩心头腾地升起一团无名业火：就是这该死的目光！明明自己一剑下去，他的小命就要玩完，却偏偏要在这时候露出这种该死的目光！这种目光，就和当年他看见自己手中提着阿尔文时候一样讨厌！！！对！我只要一剑下去，管他什么目光，什么恩怨，什么该死的回忆，一切就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如此这般想着，卢恩高举起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长剑，那剑锋之上肆意摇曳的漆黑色火光，就如同卢恩此时的内心一样癫狂。
“一切！就都结束了！”高声嘶吼着心中最想说出的话，卢恩手中的长剑对准雷文的心脏，狠狠地直刺下去！
下一刻，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耀眼的红色光芒自雷文的胸口绽放而出，迅扩大，弥漫了整个空间。在卢恩惊骇的目光中，滔天的红色光影又迅的凝结变小，最终凝成一个双方都极为熟悉的红色人影。红色的人影静静浮在半空，模糊的双眼直直看向因惊恐万分而坐倒在地，却还在不住后退的卢恩。
而后，红色人影终于开口：“卢恩，你终于还是刺下了这一剑！”
“老师...”仰躺在地的雷文双眼湿润地看着半空中那道熟悉的背影，摸到自己胸口那块阿尔文老师赠与自己，如今却碎裂成数块的火焰护符，心中突然就明白了一切。原来老师早就知晓自己将死于亲子之手；也知晓自己的弟子必定会为自己报仇；他甚至知晓卢恩最终会用近战魔法结束这让他拼命逃避却又在拼命追逐着的一切恩怨。是啊，最了解卢恩的人，不正是最爱他的阿尔文老师么，而卢恩的这些心思，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呢？所以老师才会在自己临死之前，将封印着自己九成魔力，同时还封印有他一丝灵魂的火焰护符交给自己，而打开这一封印的钥匙，正是来自卢恩那邪恶而又令他感到熟悉的魔法力量。
“只是...老师心里，恐怕还是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只护符的吧......”心中如此想着，雷文挣扎着站起身，直视他的目光却早已离开了卢恩，一直紧紧地附在半空中的那个头戴尖帽的红色人影上。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儿女。”红色人影缓缓落下，看着地上的卢恩开口说道。
“所以，这最后的两个儿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会保护他们！”
阿尔文的话让他身后的雷文心中一阵激动：原来老师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原来自己早已不是那个父母早亡的流浪儿。
“死神赫尔！你这个控制卢恩的灵魂，吞噬他的理智，让他变成傀儡的恶魔！你休想第二次夺走我的家人！”说着，红色人影的左手之中，渐渐生出一把火焰长剑，剑影晃动中，向着已经起身，却双眼翻白，脸上挂有诡异笑容的卢恩砍去。
只见卢恩，或者说是附身于此的死神赫尔挥动魔杖，一团黑色的火焰迅扩散，而后又迅旋转压缩，凝成一道极黑光束，对上阿尔文的火焰长剑。
雷文眼看两人交手，想到阿尔文虽然是强大的高级法师，但对方却是神灵附体，虽然绝无可能使出全部实力，但两人的强弱实在难以分辨。他心中担忧老师吃亏，情急之下便要掏出魔杖不顾一切地强行出手。但他随即想到一个大胆的可能，便冷静下来，静静观察场中的变化。
果然，两人的魔法甫一接触，阿尔文就落在了下风，火红色的长剑一寸寸的向他倒退而回。然而没过多久，附身卢恩的赫尔便尖叫起来：“啊！不！是他！你这卑鄙的人类！卑鄙的人类！啊！...”尖叫声越来越小，死神赫尔的灵魂竟然莫名其妙地
燃烧起来。再顾不得劈砍在自己身上的火焰长剑，赫尔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脖子，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吸，最终却无力地倒在地上，卢恩的身体也腾地燃烧起来，最终化作一只诡笑着的黑色面具。
上前注视着那只黑色面具，阿尔文开口说道：“可惜，我并不觉得自己卑鄙，而且...我并不是人类！死神殿下！”
伸出手阻止了正要向自己跑过来的雷文，阿尔文说道：“不用再问了，就如你想的那样，雷文。”
“老师，我...”
“你做的很好，雷文。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的决意！你的决意，我的决意，以及...”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格里斯，阿尔文继续道：“他的决意！”
雷文张张嘴，想要说些甚么，最后却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再见，我的孩子！”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渐渐消散的人影口中响起，望着好似空无一切的前方，雷文觉得有些无力，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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