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简同学呆若木鸡。
她顿了两秒才接过俞理手中的书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脑子转得飞快，思考着该怎么回应俞理。
俞学霸那么孤僻一个人，大周末的难得不去图书馆，应她几近无理取闹的要求特地来找她辅导她的课业，简音歌多少是有点感动的。
但感动的同时，还有些歉疚，因为她现在的确没有心情学习。
可她又很担心自己当面放俞理鸽子，会不会让她们好不容易稍微拉近点的关系再次疏远，经过昨天的事情，她确实很想交俞理这个朋友。
见简音歌接过书却不说话，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俞理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突然找来的举动有些唐突，所以小声解释：
“我收到了简同学的邮件，但感觉用文字描述很难彻底把问题讲清楚，所以想着可能还是见一面更好……”
她说得越多，简音歌心里就越觉得危险。
“抱歉。”她低下头，态度诚恳地向俞理道歉，“我约了朋友两点半见面，现在正打算出门。”
坦白至少比敷衍更好一些。
“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没有提前和你约定时间。”俞理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她，“书上我做了很多笔记，你邮件上提及的问题基本上都能找到相关的内容。”
简音歌见她情绪没有起伏，不确定她是否介怀，试探着问：“那书先放我这里，下周一再还给你？”
“好。”俞理点头答应，后退一小步，朝简音歌颔首，“我就先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简音歌的错觉，她觉得俞理说话的语气好像回到了最初，那么冷淡疏离。
俞理转身要走，身后简音歌突然将她唤住：“俞同学，请等一下。”
两步开外的俞理驻足回头，面露疑惑。
“非常感谢。”简音歌朝她躬身，语气真挚，“昨天和今天，都谢谢你。”
如果不是俞理最后关头带着她一块儿冲出坠石区，她不会只是受点轻伤，今天睁眼可能就是在医院里了。
俞理惊讶地看着她。
许是因为鲜少与人交流，也难得收到别人的谢意，更没想到简音歌如此坦率真诚，俞理为这突如其来的道谢感到无所适从。
那天课间简音歌擅自和她定下约定，她只当简音歌在和她玩笑，有种被人戏耍的羞恼，所以当众答应，赌简音歌不敢实行，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她不想失约于人，所以周末抽出宝贵的时间，打算尽快结束这件事，简音歌却又说有别的安排。
简音歌蛮横地闯入她平静的生活，不断打乱她固有的节奏，确实令她心有不快。
但骄傲的小孔雀在她面前低下高昂的脑袋，先道歉，再道谢，好像把她心里浓雾似的不悦吹散了些。
她微微抿唇，客气地应道：“不用谢。”
俞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简音歌立在门前，低头看着手里的《力能理论基础》。
自从电子资料取缔了实体课本，简音歌就很少摸到纸质的书籍，拿着俞理的书，感觉有些微妙。
心里浮现出一种陌生的，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倒是把她因为接了家里电话产生的烦闷心情驱散了不少。
简音歌回屋，把书收进抽屉，又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然后就出了门。
·
“你到好早，等很久了吗？”个子高挑打扮时髦的女性推开玻璃门，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简音歌。
简音歌的确到得早，已经坐了十来分钟，刚点的摩卡喝了一多半，同时还被陌生人问了两次联系方式。
她摊开手，摇头：“也没有太久。”
“怎么感觉你有气无力的？”穆明缨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冰咖啡，“发生什么事了吗？上午通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简音歌双手拢着咖啡杯，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穆明缨单手撑着下颌，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模样，很有耐心听她讲。
于是简音歌言简意赅：“接了通老头子的电话。”
穆明缨没觉得意外，简音歌向来没心没肺，鲜少情绪低落，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和家里人有关。
“叔又和你说什么了？”店内服务机器人送来穆明缨的咖啡，她拿勺子搅了搅杯底的冰块，追问道。
简音歌喝完最后一口摩卡，表情郁闷：“让我别再调查我哥的事。”
穆明缨晃勺子的动作顿了顿：“你还没放弃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提起，是发现新的线索了吗？”
简音歌确实有个大她四岁的哥哥，简音律，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天赋异禀，在校学习期间备受瞩目，引起了许多轰动。
但简音律在大四即将毕业那年出了意外。
因为成绩优秀，异能评级达到超a级，简音律还没毕业就被教会破格录取，作为实习生加入执法小队。
同年，北斗异能学校机械装甲研究实验室发生不明爆炸，造成数名学生伤亡，简音律参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这起爆炸案的原因。
执法队找到证据证明爆炸案是人为，但一直无法锁定凶手，复勘现场时，已被损毁的实验室发生了二次爆炸，简音律没能及时脱身，身受重伤，昏迷至今。
简音歌从小把哥哥当榜样，也因为简音律才立志进入北斗，但她刚接到北斗异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就得知简音律在任务中受伤，因此大受打击。
后来这个案子移交给别的执法小队，具体案情也不再披露，只知道一直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
简音歌对这个结果耿耿于怀，凶徒一天没有落网，简音律一天没醒过来，她的心结就始终存在，不能释怀。
见简音歌不回答，穆明缨继续劝说：“叔不让你插手这件事，其实也是在保护你，音律哥一直昏迷不醒，你妈妈忧思极重，你再出什么事，她接受不了。”
简音歌抿着唇，打断她：“昨晚商业街被异兽袭击，你知道吗？”
“听说了，好像还有咱们学校的人受伤。”穆明缨端起杯子小啜一口，“你别转移话题，咱们在聊另一件事。”
“是同一件。”简音歌说得斩钉截铁，“铁臂猿身体里装了炸弹，爆炸的时候我和小秋就在现场，和它交过手，管家说现场检出的爆炸残留物成分和那时候一样。”
“说不准，它就是冲着我来的！”
她放下咖啡杯，杯底撞击桌面，噔的一声响，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目光。
“你别激动。”穆明缨吓了一跳，赶忙劝阻她，“你也说说不准了，一样的爆炸残留物也不能说明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策划的，而且时间隔了这么久，大抵只是巧合罢。”
简音歌拧着眉不说话。
见劝说无效，穆明缨叹了口气，问她：“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要参加异能大赛。”简音歌回答道，“据说这个凶徒是冲着异能大赛去的，如果我参加异能大赛，就还有可能再碰到他。”
穆明缨震惊：“你疯了？如果他真的对你心存歹意，你这样做不就是往枪口上撞？”
“你刚才还说只是巧合。”简音歌拿穆明缨自己的话噎她。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穆明缨被她气到七窍生烟，“是假设！万一！”
“诶！你别激动。”简音歌学着穆明缨的语气，嬉皮笑脸地接话，“光顾着说我，你今天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穆明缨双手扶额，兀自冷静了一分钟。
“其实……我昨天分手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跟简音歌吐吐苦水，刚被她踹掉的前任多么奇葩，但和简音歌的遭遇一比，她这点经历好像不值一提。
“嗯？”简音歌愣了愣，随即噗嗤笑出声，“又分手了啊，这一任才在一起多久？有没有半个月？”
穆明缨认真想了想：“十四天。”
简音歌笑得更大声了。
穆明缨在桌底下踹她一脚。
简音歌勉强收敛，清了清嗓子：“你这位学长不是绝世无双好男人嘛，怎么突然分了？”
她装模作样地关心，语气里却不乏调侃。
穆明缨白了她一眼，口头上却还是回答道：“狗屁好男人！人模狗样罢了，妈宝中的妈宝，连穿什么衣服都要打个电话听他妈妈的意见。”
简音歌目瞪口呆：“这么夸张？”
“岂止！”
穆明缨话匣子打开，一顿抱怨，“昨天我约他出去看电影，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妈妈突然打电话来，不小心被我听见。”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深呼吸。
简音歌听得认真，催她继续：“然后呢？”
“他妈妈觉得我太强势了，跟他不合适，撺掇他和我分手。”
“所以原来是他先提分手？”简音歌沉下脸，语气变得严肃，“他也配？！”
穆明缨出身名门，不论形象气质，还是个人能力，都数一数二，向来只有她挑男人，没有男人来挑她。
她原以为是穆明缨踹了那个男生，所以才和穆明缨开玩笑，但听到自己的发小受了莫名的委屈，简音歌很不愉快。
穆明缨刚才还在为简音歌没心没肺气闷，听她这么说，蓦地笑了，反过来安慰她：“别生气别生气，多大点事！再说了，怎么可能让他先提？他电话没挂呢，我就把他踹了。”
这话立竿见影，简音歌顿时消气：“那样的男生，也就他妈妈把他当个宝，不值当，你要是敢为他难过，我以后都懒得搭理你。”
穆明缨被她这话逗笑：“你说得对。”
简音歌打算再点一杯奶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她眨眨眼，指向另一侧角落：“诶，明缨，那个男的是不是……”
穆明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客座里，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那个男生长相斯文秀气，文质彬彬。
没错，他就是穆明缨刚刚分手的前任，灵能系一位四年级的学长。
在他对面正坐着一个女生，模样生得乖巧恬静，穿了条米白色的小裙子，正安静听男生讲话。
穆明缨撇嘴：“看到没有，这就是男人，昨天刚分手，今天就钓上小妹妹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那桌女生站了起来。
那乖巧恬静的小女生，端起桌上的热咖啡，朝男生当头泼下去，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哇。”简音歌看傻了眼。
“这个女生你认识吗？”
穆明缨喝了口咖啡：“方秦琴，灵能系大一的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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