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声色大鼓偕美行

风飞扬见众人已经准备就绪，便于袖中取出一物什，形如鸡蛋，却又略大些，上面有若干小孔，只见风飞扬举起凑到唇边，便吹奏起来，先起声较高，其声浊而喧喧然，顾玄听其声，如有一种站在奔流的江河前，顿生时光长河流逝如斯的失落感，不一会，其声转低沉，其声悲而幽幽然，顾玄眼前便如看到了一幅朦胧而另人神往的艺术画面：金黄色的秋叶，在寂静的森林中，一阵秋风吹过便倏忽飘下，有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秋风扫落叶的现实，又使人平添几分愁绪。

        顾玄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一下子便深深地被吸引了，风飞扬手里拿的是埙，而且是颂埙，音色较为其他埙更高，《乐书》说：“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数也。中虚上锐，火之形也。埙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声。故大者声合黄钟大吕，小者声合太簇夹钟，要皆中声之和而已”。埙以陶制为多，故而乐书说其以水火相和而成器，其六孔为水之数，形为火，故而相和而成乐音，埙的音色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具有一种独特的音乐品质。也许正是埙这种非凡音色，在顾玄的感受中，就觉得此时的风飞扬身上有一种神圣、典雅、神秘、高贵的精神气质，而刚才在大厅中的一些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埙音未落，两名女子人便也进来了，那位个子较小的姑娘一进来，看见众人整装待的样子，吃了一惊，便把斗笠取了下来拿在手上，一问旁人才得知原来是马上就要出了，便吐吐香舌，对旁边女子说道：“哎呀，差点就错过了，还好把东西买好了呢。那姐姐，这便是要走了吗？”

        吹埙的风飞扬也停下了吹奏，笑着骂道：“你这野丫头，是不是我不吹埙，你就不知道回来？”原来风飞扬不是闲着没事，演奏乐器来着，而是要召这两姑娘来。还好有这一手，顾玄在心里想道，不然可就见不到这位姑娘了，他把那位小姑娘就主动忽略掉了。

        只听得那蒙面纱的姑娘还是用那轻柔的声音说道：“风伯伯，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刚才是小娇想去街上买点东西，所以来迟了，请大家莫要介意。”风飞扬挥挥手道：“宫莺啊，你也别总惯着这丫头，她的性子像她妈妈，自由散漫惯的，你不管她，她就整天地给你捣乱。”小娇听了可不乐意了，但嘟起了小嘴，举起粉拳，便撒娇地顿足道：“风伯伯，你就只喜欢姐姐，不疼我，呜…….我回去要告诉姥姥，说你欺负我。”风飞扬大汗，只得举手投降道：“好了，你最乖，等到了乐府但给你找好玩的东西。”

        闹了一阵，便听得外面有人通报道：中吕州按察使司按察使卓大人驾到。原来刚才风飞扬这埙一吹，并不主要是召唤宫莺姐妹俩，而是与中吕州通报一下，乐府众人即将启程，虽然乐府威风不再，但毕竟余威还在，规矩没废，乐府还是凌驾于帝国所有机构的级大派，中吕州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乐府来人时，必须有当地主要官员迎接，乐府离去时，也必须有官员相送，否则一旦被乐府认定失礼，那必将迎来乐府的严厉制裁，而乐府特别重礼节，特别重形象，因此下面各州府也至少表面上表现得极为恭敬，不敢逾雷池半步。

        只见外面进来一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圆脸小眼，脸上堆着笑容，有说不出的违和感，似乎这笑容是直接用彩色泥土塑造出来的，只见他手扶腰间金色鱼袋，快步来到风飞扬前面，抱拳道：“在下来迟，请风师恕罪。不知风师召唤，有何吩咐？”风飞扬也还一礼后说道：“见过卓大人，乐府所召集人员已经到齐，按乐府急令，一俟人员齐全，即刻启程，故吾等必须立即出，特周知足下，请您示下。”这位卓大人连忙笑着道：“不敢不敢，只要乐府安排，怎样都行，只是遗憾的是风师来此地时日甚短，本想着您还能多盘桓几日，在下便可求教高明，没有想到事情如此紧急，真是万般遗憾哪！”转头道：“来人哪，准备鼓乐！为乐府送行！”

        跟随于后的众人中便走出四人，各执一鼓，有大有小，只见四人各站其位，执最大鼓的居于其中，另外三人分立其后，只听得那执最大鼓之人把鼓槌于鼓边一敲，众人便错落有致地敲击起来，那低音鼓声的每一敲击如直达心脏，敲击一下，心脏便随之跳动一下，甚是震撼心灵，浑厚的中音与那较高的鼓音如伴随着大鼓，依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演奏出一种至美大音。而后居中的鼓手便用那略哑的声音随着节奏吟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此乃当时送别时必定吟诵的歌词，却没有人能够唱响。只是顾玄并不知其情况，今日见到埙之演奏，虽然只是片断，已经是瞬间被此音色迷住，此刻又有浓厚鼓声直达心底，更见震撼，这都是顾玄从未见过的神奇乐器，这让他对乐府之行充满了无比的期待。更何况此行还可以与美偕行，虽然未曾谋面，但想到自此可以每日见到其身影，而且今日又得知了她的芳名：宫莺，顾玄便觉得此名字的音真是动听无比，世上没有此更好听的姓名了。内心一片喜乐。

        顾玄心想：此行必定美好无比！

        鼓乐声中，众人便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各就其位，顾玄见那宫莺坐上了第一辆车，那辆拉车的骏马甚为高大，车身也宽敞，外面还有花纹装饰，看上去甚是精美，那辆车上只有那姐妹俩人，其他没有骑马的均坐于另外一辆车上。

        顾玄再次与申不语话别，申不语取出一包裹，递于顾玄道：”此乃干粮，你带着路上吃，还有些银两，不要拘谨，需要是只管花销。“顾玄于此分别情景，除了当年离开家乡于母亲分别时有过一次伤感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虽然与申不语相处时间不长，但却深深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厚爱与照顾，不由得有些哽咽，说道：”师尊，您老也要自己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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