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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黑兽


你啊,这样就满足了吗?

        ※※※

        时间是战争刚刚结束那会儿。高杉和胧同进天守阁的一次,他看见胧向将军及幕臣俯行礼,除了用“前天照院奈落领”介绍自己,末尾还像是特别强调似的,非要加上一句“亦是吉田松阳的弟子”。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胧刀锋似的眼神都软下来了。就像是长久以来希冀着的事物,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握在手中一样。

        ……就这样?

        “你啊,这样就满足了吗?”

        高杉跟胧的关系其实并不好。本来交集也少,二人又都是不多话的性格,再加上看见对方就会想起那几次惨烈的互怼,除非松阳在场,还能装装兄友弟恭,否则他俩基本当对方陌生人。

        这次也是一样。并肩从天守阁离开时,胧对高杉接近挑衅似的问话亦无动于衷。

        鬼兵队总督撇开了脸。真是顽石一样的家伙,难为松阳能把他一点点凿开,露出柔软的内里来。

        松阳悄悄地把胧带回私塾之前,桂曾召集他俩开过一次小会。他跟个操碎心的班长似的,问他俩对跟胧好好相处有没有信心,希望他们不要再给老师更多的压力了。

        问是朝着银时问的,实际他知道,对面两人最担心的是自己。

        高杉哼地笑了一声,呼出一口烟来。自从把自己烟杆折了,他也只能趁松阳不在的时候,偷偷缓解一下烟瘾。

        “两个白痴。”

        谈不上能好好相处,但是却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对方。于深渊中挣扎着向死而生,再挺拔的人都会被黑暗扭曲折损。负责帮鬼兵队传递情报的武市也跟他说,对于胧的所作所为,“逻辑上好像明白,感情上不能接受。”

        ——跟已经疯了的人,谈什么逻辑呢?

        人被负面情感支配过久,戾意会像病毒一样流窜全身。当年捧着松阳的头颅时,少年能找到的宣泄对象只有整个世界;位于天照院奈落阴暗地牢里的胧,他那无法自制的戾意,则径直冲向了松阳本身。

        即便是亲手葬送了松阳,高杉知道,在最后一刻,胧那疯狂的、隐忍的爱意一丝未减。

        大脑能够承载的感情强度,到底只有一个范畴。爱到了将神经都烧断的程度,爱到连怎么去爱都不知所措的程度,是真的会有恨意的。

        恨自己无能为力,恨世界残酷如斯。喉咙有种烧灼的疼痛感,五指从狭窄的食道中探出,痛苦地渴求着。

        是的。的确是爱着的。

        ——但是恨他。

        冰凉的雨夜里,温柔的指尖触及黑色的野兽。他看着松阳在暖色灯光下的眼睛,柔软到令人心中痛的程度。

        “——晋助,生什么事了吗?”

        松阳仔细看看他的神情,但是斗笠下的阴影太暗了,看不清楚。他试探地摸了摸对方的手背,触手一片冰冷。

        “总之,先进来吧。”

        他把人拉进屋,拉门关上时轻轻一碰,把凄风冷雨都隔在外头。高杉不说话,也不看他,松阳当他是需要缓冲时间,也不急着问。他拿了柔软的毛巾慢慢给男人擦头擦脸,又去衣柜里翻找合适的衣物。

        “你去见过他了?”

        男人的声音有种紧涩的不自然感。就像被什么人从后勒住了脖子一样。

        谁?松阳一愣,随即想起那天在学生面前掉的那滴眼泪。他有些羞窘,好在还能跟学生实话实说。

        “嗯,见过了。”

        “是怎样的人呢?”

        喉部的那根细绳,正在被缓慢地拉紧。

        “还是没有记忆呢,好在感觉依然留存着。”

        松阳找到了需要的干净和服,拿在手里抖开。

        “是个看起来冷静理智的人,但是非常非常温柔。”

        ——危险。

        后背突然一寒。

        几百年厮杀中养成的防御机制突然启动了,但是他的背后除了温顺的紫学生,再无别人。他缓慢地放松了肌肉,把和服拿在手里,准备把衣柜门关上。

        衣柜门的确被关上了,并且出了一声被撞击的巨响。衣柜顶部整整齐齐的备用课本,因剧烈摇晃的柜身啪啦啪啦地掉在两人头顶。松阳被男人牢牢压在了柜门上,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被反扭在身后,双腿被分开到难以瞬间力的角度。

        高杉的身体是冷的,表情也是。他似乎在漠然地审视着什么。确认过这是一个对松阳有禁锢可能的姿态后,他伸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缓慢地跟松阳接吻。

        这个吻一开始是异常煽情的。

        在松阳不算短暂的呆滞时间里,男人慢条斯理地把淡色的唇瓣吮到水润嫣红了,又深入去纠缠他僵硬的舌尖。唇舌交缠出极具挑逗性的水声,高杉还会故意像小猫嘬奶一样一下一下地吮他湿润的口唇,出令对方头皮麻的啧啧声。

        柜顶的课本又啪啦一声掉落了几本。这是高杉在用腿部顶着松阳柔软的腿根,导致他条件反射地想并腿往后躲,却避无可避地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男人一手抓住他背后的双腕,一手顺着腰身一路往下摸,摸到了对方的大腿根部,把对方的一条腿架开来。他甚至不容许松阳站稳脚跟,只能被迫夹在柜子和男人滚烫的身体之间,并看着松阳因想要躲避而颤抖着腰肢的模样。

        “……唔——”

        他那美妙的、柔软的爱人,出了无法抑制的声音。

        成年后的鬼兵队总督有着松阳远远不能想象的煽情技巧。他深谙风月之事,知道该如何邀请别人,让对方半推半就地软倒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冷静地审视着,看着松阳极其勾人地微微蹙紧眉心,看着松阳开始变得异常艳丽的眉眼,计算着下一步的调情动作。

        被牢牢压制的柔软身躯却开始绷紧力了。先是把钳制在背后的手抽出来,然后细白的手掌推着他的下颌,让他们交缠的唇舌分开,拉出了一道细细的银丝。

        他的邀请被拒绝了。

        “我对老师,”

        因勉强维持理智而冰冷的眼底,开始燃起真正的火焰。这是孤注一掷了。

        “——始终怀有爱意。”

        是爱啊。

        一遍遍反复地确认过了,的确是爱没错。

        但是,那席卷一切的侵略火焰,究竟是什么呢?

        ——这样就满足了吗?

        扪心自问,他满足了吗?

        被抱起来用力按倒在矮几旁的时候,松阳的手下意识拉住矮几的桌脚,结果整张桌子都被带得翻倒过去。清雅的茶具、供孩子自取的水果盘噼里啪啦地滑落在地上,汩汩流出的茶水在榻榻米上流淌开来,让散落在地上的浅色长完全湿透。

        高杉的吐息没有任何酒精的味道。

        这是最糟糕的一点——他是清醒的。

        “——晋助,晋助我明白了!我们冷静一些好好谈——”

        第二次接吻完全失去了挑逗意味。男人几乎以要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的力度侵入他的口唇,他的喉咙被高杉的手臂横向压制着,微微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控地张开嘴,被迫接受强硬的亲吻。

        “——老师明白什么了?”

        耳语似的低喃着,高杉一手压着他的咽喉,一手死死抓在他耳边的榻榻米上。如果松阳此时侧头去看,会看见男人用力扣紧地面的指尖都蒙上了血意,那是最后一丝正在抗衡的理智。

        “老师明白什么了?嗯?”

        桌上被打翻的烛台,终于熄灭在流淌一地的茶水中。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天照院地牢,两人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声地角力着。最温顺的一个学生宛如突然了失心疯,除了完全措手不及的错愕,松阳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虚不在,否则晋助绝对会被杀]。

        五百年的人生都没有试过被逼入这种局面。

        一直好好宠着的学生突然把自己按在地上,说着“爱意”之类疯狂的话。尝试过“也许顺从一些就能不过分刺激到他”的做法,结果还在思考可行性的短短几秒,松阳就被扒到几乎只剩了一双白足袋,一只要掉不掉地挂在淡白的足弓上。

        “晋助——你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唤醒理智的希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他使用暴力,但是已经成年的学生一旦了狠,即便是身为十二代领的自己,不全力以赴根本无法抗拒。

        身上的紫男人突然现出了一瞬的恍惚神情。有那么一刻,那只碧绿独眼里划过的神色,分明写着的就是“请救救我”。

        又一次。上一次还是在鬼兵队的舰船上,晋助说是因为自己把他当成小孩子,他也就信了。

        松阳简直完全陷入混乱中。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向他求救?

        还在鬼兵队舰船上时,又子跟他灌输过“高杉晋助的十大苏点”,她说起过跟高杉初遇时的事情。她跑去请求高杉让她跟随其后时,高杉说,让她把枪抵在她自己太阳穴上开枪,做不到的话就不必跟来。

        ——“我现在在做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事罢了。”

        黑色的野兽自始至终,都站在深渊中。

        用全力抗衡的后果就是,松阳根本收不住手劲。男人被抓住的肩膀出沉闷的“喀嚓”一声,居然被硬生生掰到脱臼了。

        松阳愣住了。

        “哼哼。”

        高杉出了某种病态的尖锐笑声。他无所在意似的,劈手抓了跟果盘一起滚落在地的水果刀,刀尖抵住了心脏,刀柄连带松阳的手一起,握在自己手中。

        “对啊。就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应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爱别人的话,将我一并杀了就好。但是老师,松阳老师的话,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吧?”

        又恢复了往昔时的温顺模样,高杉俯在他上方轻柔地吻他,垂下的眼睫盖住满是眷恋的眼神。与温柔的动作不同,硬冷的刀尖抵着他的心口,他越是俯身靠近松阳,刀尖就会刺入得越深。

        “这样的话,背负着让松门弟子覆灭的罪孽的我,值得让老师动手吗?老师立在树下的那些墓碑,老师抚摸过的那些名字,他们的惨死,都是因为被我带上了战场。这样的我,值得让老师杀掉吗?”

        一生都放不下他。

        因为他而得到自由,因为他而获得理想,因为他而第一次相信,自己一定会拥有洒脱美好的未来;因为他而重塑世界,却又因为他而世界崩塌。

        ——这个世界,只有老师能救我了。

        一生的幸福喜乐都停留在他尚在的时候,剩余的时间都在为他仇恨到了疯。他的身躯早已空空如也,他像渴水的人一样,拼命将关于“吉田松阳”这个名字的一切填塞入身体中。他想要的回应,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会到什么程度。

        爱情?爱情足够形容像要将这个人融入血肉一样的渴求欲吗?

        ——这样就满足了吗?

        ——不。我对他的渴求永远没有尽头。

        刀尖缓慢没入心脏部位的皮肉,湿淋淋的血水顺着松阳淡白的手腕落在胸口。被压制在地上的松阳突然开始轻微痉挛,因为被吻住而无法说话,淡绿的眼眸满是痛苦神色。

        高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撑起身子,又像做梦似的凝视了松阳好一会儿,抬手去拉放着止痛药的抽屉。他刚松开手里的刀,松阳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制住,指尖用力按住了对方脑后的穴位。

        男人碧绿的独瞳一瞬睁大,然后逐渐涣散开来。松阳骑坐在他身上,有那么一会儿都在安静地急促呼吸着。他的长已经湿透了,手腕和胸口都有对方的血,唇瓣也是红肿的,整个人如同深陷梦中。

        “绵彦,你跟我来。”

        给高杉包扎好塞进被子里,松阳匆忙穿上衣服,连夜把半梦半醒的绵彦一号送了回去。沿着龙脉返回自己的世界后,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跨进私塾的门口。

        他在自家私塾边上徘徊了很久,又在深夜无人的歌舞伎町里踱来踱去,几次走到万事屋门口,却又没有上去敲门。就这样徘徊到天亮,去私塾上课的孩子现了他,拉着他的手说要一起上学,才算是回了私塾。

        昨夜打翻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收拾好了。

        高杉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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