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傩师遗物

1974年的大运动在全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天的学习成了考古队员的工作之一，即使是在泗水县这个偏僻的地方，人们都能感受到了大运动给生活带来的影响。有一次，一个县里的领导来到考古队指导，察看大家的学习成果后很不高兴，于是开始告诉大家要认清大形势，什么是大势所趋，要敢于破除旧思想，打烂封建社会的瓶瓶罐罐，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在经过三个小时的“指导”后，领导钻进小车走了。像这样每当有领导到来，大家不得不停下手头工作，集合到一起听报告，这都影响到了挖掘工作进度。而这次为了找人又不得不把队员分成两拨。&1t;/p>

        一边是莫三平带着十个人在附近村庄寻找李新国，几天下来，没有一点线索，他们又从离驻地不远的峡山沿着龙河套水库四周搜索，依旧没有现李新国的影子。&1t;/p>

        另一边，强爱民带着剩余的队员继续挖掘工作，因为巨石太重，开始的挖掘工作并不顺利，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做成的粘合剂，队员们要用凿子一点点往里凿，一天下来只凿进去几厘米，后来队员从老乡那里借来开石头用的长钎和大锤，几个人扶着长钎对准缝隙，其他队员轮流抡大锤，几圈下来，长钎几乎都被打进石缝，大家看这个方法奏效，个个又开始兴奋起来，依次将巨石四周的缝隙都打上孔，等巨石四周的孔打完，队员们都累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天黑以后，大家收拾工具回到住处。&1t;/p>

        晚上开会时大家决定第二天借老乡的开山撬棍从巨石一角开始撬，每进一点就在下面垫上木头或石块，只要撬动了，度就会快很多。&1t;/p>

        第二天，大家拿着借来的三根开山撬棍来到现场，大家用不同大小的枕木做支点，三根撬棍同时用力，&1t;/p>

        “动了，”不知道谁激动的叫了一声。&1t;/p>

        “好，大家再来一次，两旁的记得把木头和石块扔到下面，千万记住手不能伸进去。”强爱民叮嘱道。&1t;/p>

        “我数123大家一起用力，1..2...3....起”&1t;/p>

        “快扔木头，”&1t;/p>

        压撬棍的几个队员脸憋的通红，“快撑不住了，”两旁的队员将木头石块往里扔，&1t;/p>

        “快看，”慕晓燕指着地上说。&1t;/p>

        大家顺着慕晓燕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很多尘土像流沙似的都往巨石下面钻。&1t;/p>

        “我脚下也这样，”&1t;/p>

        “我的也是，”&1t;/p>

        大家低头现脚下的尘土都钻到巨石下面去，这种现象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止。&1t;/p>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着强爱民，强爱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他跟大家说：”大家再找一些大的滚木和石块，我们把石头整个移开看看下面有什么。”&1t;/p>

        几个队员扛来几块滚木和大石头准备塞到下面，剩下的人全都去压撬棍，此时，几乎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但大家的情绪也都快兴奋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想早点知道这块巨石下面到底是什么。        &1t;/p>

        而在此时，莫三平他们也回来了，他们也加入进来，人多力大心齐的优势再次挥出来，几次挪动之后，一个方方的洞口出现在大家眼前，在巨石被挪动洞口显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空气被吸进洞口的声音。强爱民和莫三平来到洞口，两个人往下瞅，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几个队员也凑上前来伸长脖子往里看，突然一股灰尘洞口喷溅出来，大家赶紧往后跑。&1t;/p>

        大家远远地站着看那洞口一会儿往里吸土，一会儿又吐出来，好像人在呼气吸气似的。&1t;/p>

        过了十几分钟，洞口恢复了平静，大家又小心翼翼地聚拢到洞口，&1t;/p>

        “队长，这洞怎么还喘气呢？”&1t;/p>

        “队长，要下去看看么？”&1t;/p>

        “下面有啥东西？”&1t;/p>

        看到刚才的情况，强爱民担心有危险，如果有人掉下去就麻烦了，而且现在还不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还是先盖住洞口，等商议出方案后再下去看看。&1t;/p>

        他让队员将几段滚木放到巨石下面，这样巨石就可以推动了。然后又在洞口放了木棍和木板，在上面铺好篷布，最后在用土抷住，一切确认安全后，大家才返回营地。&1t;/p>

        而就在他们大干特干时，在不远处的山头上，一个脖颈上戴着一块白玉骨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只见此人身上穿一件白色的长袍，在他腰间围几匝金亮的古铜钱，他静静地看着强爱民他们的一举一动。&1t;/p>

        回到大帐篷，强爱民写完笔记，又用铅笔在绘制的挖掘地图上标注今天的挖掘点，他忽然想起李新国的失踪，这一直是他最担心的，莫三平带人找了几天没有任何线索，要是再找不到只有去县里派出所报案了，想到这，他握铅笔的手一用力，手里握着的的铅笔芯断了。&1t;/p>

        他忽然又想起那截断指，于是站起身走到床边，从床下的柜子里取出那截用床单包的断指，回到桌子旁坐下，他把那截断指拿到灯下看，酷爱热的天气使得血迹早就干了，强爱民把断指上的那个黑黝黝的指环取下来对着灯泡看，指环黑里透红，指环像麻花似的卷成一个圆环，指环外侧是往里凹的。&1t;/p>

        强爱民看不出什么名堂，他试着把指环戴在食指上，刚刚好，他翻着手来回看那个指环，他想确认是指环的缘故还是外部原因导致李新国的手指断掉。&1t;/p>

        戴了一会儿强爱民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他看到桌上还没标完的挖掘地图，便拿起铅笔刀把铅笔削好，不知道是心事太重还是注意力不集中，强爱民居然把戴指环的那个手指削破了，他赶忙抬起手，血顺着手指很快流下来，流到他戴的那个指环上，他赶紧用纸包住指头，用线系紧，等他想擦干净指环上的血时，他现指环上居然没有一点血，他刚才明明看到血流已经到指环上。&1t;/p>

        就在强爱民纳闷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突然他的眼前出现很多影像，这些影像好像电影一般在他眼前快闪过，他顿时感觉眼一黑，倒坐在椅子上。&1t;/p>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爱民缓缓睁开眼，帐篷里一切如旧，他一抬头看见手上戴的指环，他赶紧把他摘下来扔到桌子上，刚才生了什么？他脑里快回忆刚才生的事，最后目光又落到指环上，一定是它的缘故。他依稀记得他看到了一个人跪在另一个持手杖的人面前，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呈给后者，他还看到很多人在运送东西到山洞里，强爱民努力回想更多的细节，但什么也想不起来。&1t;/p>

        强爱民把刚才生的事一一记在日记里，但他想到这件事太过离奇，又把最后一页笔记撕下来扔了。&1t;/p>

        第二天，根据大家昨晚商量好的，强爱民和莫三平决定先下到洞里看看，确认安全后再让其他人下去。&1t;/p>

        一切准备就绪，强爱民和莫三平站在洞口，强爱民用强光手电筒往洞里照，光线尽头黑乎乎一片，啥都看不见。&1t;/p>

        两个人戴好头灯，将绳子在身上绑结实，对讲机插在上衣口袋里，两个人各塞一个火把在腰上，一来是可以照明，再者万一洞里有什么东西还可以防身，还可以检测洞内的氧气。&1t;/p>

        队员们怕一根绳子不够安全，又在两个人身上各系了一条安全绳，两个人“五花大绑”地靠到洞口边，强爱民攀着洞口下到洞里，莫三平也跟着下来，两个人脚蹬着潮湿的墙壁一前一后慢慢往下滑，大约下滑了六七米，强爱民仰头对莫三平说，&1t;/p>

        "老莫，这儿有图案，"&1t;/p>

        莫三平下滑到强爱民身后，顺着强爱民手指的方向看去，潮湿的洞壁上刻着一个类似斧头状的图案，&1t;/p>

        "这好像是钺，"强爱民对莫三平说。&1t;/p>

        莫三平点点头，"其他三面都没有，"莫三平转身看了其他洞壁。&1t;/p>

        "咱们再下去看看，"强爱民一边下滑一边仔细看着洞壁上的雕刻，随着两个人往下滑，一个完整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手持石钺的巨人前面站着一个人，手里拿一根手杖，在他面前，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里托着一个圆形物体，仿佛是要献给持手杖的人，此人面部威严，而跪在地上的人则低着头。&1t;/p>

        “啊，这不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强爱民惊讶的说出声。&1t;/p>

        “怎么了老强？”跟下来的莫三平以为有什么危险，赶紧问强爱民。&1t;/p>

        “没事，等上去再跟你讲，”&1t;/p>

        两个人继续往下，洞壁上的人物越来越多很多，两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洞壁上的画。&1t;/p>

        "强队，莫队"&1t;/p>

        强爱民和莫三平两个人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对讲机传来的喊叫声他们才回过神来，上面的人见两个人没动静，不知道下面怎么回事，就用对讲机叫他们。一&1t;/p>

        "我们都很安全，我们现在要继续往下，绳子还有多少？"&1t;/p>

        "6o多米"&1t;/p>

        "好的，收到。"&1t;/p>

        强爱民低头看了看下面，头灯能照亮的范围很小，下面依旧是黑乎乎一片，&1t;/p>

        "老莫咱们继续往下走，还是我在前面你跟着我，"说完强爱民继续顺着绳子往下滑，老莫紧随其后。&1t;/p>

        大约又下降了十来米，强爱民突然一脚踩空,他赶紧告诉上面的老莫："老莫先别下来，"&1t;/p>

        "啥情况"&1t;/p>

        "现在还不清楚，我悬空了"&1t;/p>

        老莫低头一看，头灯的光线中，四周的洞壁已然没有，在下方六七米处的地方，强爱民被安全绳吊着，&1t;/p>

        "你先上来吧，四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1t;/p>

        "不用，我先把火把点上，"强爱民抽出腰里的火把，用火柴点着，周围空间立刻亮了起来，强爱民拿着火把来回晃了几下，四周仍是漆黑一片，&1t;/p>

        "这个地方应该挺大的，说话回音很响，老莫你在原地别动，我再往下看看，"&1t;/p>

        "你可看着点，安全第一啊"&1t;/p>

        莫三平看着强爱民拿着火把一点点下降，后来就只看到黑暗中一个亮点，&1t;/p>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三平听到强爱民在对讲机里的急促喊声&1t;/p>

        "往上拉开快快快，&1t;/p>

        莫三平马上意识到有危险，他几乎同一时间对着对讲机喊道：“快拉，”&1t;/p>

        地面的队员迅地拉着绳子往后跑，强爱民和莫三平两个人被拉着快上升，莫三平低头看下面的强爱民，只见强爱民头上都是湿的，在强爱民后面，一个全身荧光的东西迅升上来，&1t;/p>

        莫三平刚被拉出洞口，强爱民也被拉上来，&1t;/p>

        “快封洞口，”强爱民急切地说。&1t;/p>

        十几个队员用吃奶的劲才将巨石推到洞口上，没等大家站起身来，就听“砰”的一声，巨石离开地面，又重重地落在洞口上，巨石周围留下一圈黏黏的透明液体。&1t;/p>

        慕晓燕被吓得坐在地上，大家纷纷往后退，谁也不知道生了什么。&1t;/p>

        莫三平突然想到强爱民，他现不远处强爱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莫三平赶紧过去，&1t;/p>

        “老强……，老强，你醒醒，”莫三平晃晃强爱民的肩膀，但强爱民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他队员也围上来，一起叫强爱民的名字，强爱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1t;/p>

        “大家先把他抬回帐篷，”莫三平说到。&1t;/p>

        大家把强爱民抬回帐篷，又连夜去县医院找来医生，医生看了强爱民的情况后建议赶紧送到大的医院做检查，说县医院设备简陋,只能医治一些普通病。&1t;/p>

        莫三平在县医院给考古队打电话，队里领导连夜派车把强爱民接到省立医院医治，十几天的昏迷后，强爱民终于醒了，但却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谁也不认识。&1t;/p>

        另一边，考古队受到冲击，莫三平被抓起来接受再教育，泗水的考古工作只能匆匆收场，挖开的遗址又被回填，莫三平被批斗前，他让一个队员把强爱民的物品都交给了强小兵，并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两个人再见面时已经是几年以后。&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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