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泽无怨
我们朝与他们俩相反的方向走，没多久，就不见了河的踪迹。往四周望去，尽是绵延的山脉，我停了下来。&1t;/p>
“猴子，你对附近的路熟悉吗？”我转向他，问。&1t;/p>
“这个地方常年没人，别说是我，就连本地人，也不一定完全认识。”他无奈的看着我。&1t;/p>
“那……怎么办？我也不认识路啊，要不，我算一下？”我朝他眨眨眼。&1t;/p>
“好，你试试吧。”他也半信半疑，说：“不行的话，别勉强，万一再……”&1t;/p>
额……他不会以为我刚才是不小心才招来那个怪物的吧。&1t;/p>
“刚刚那个，我是故意的。”我说。&1t;/p>
他明显有些震惊，皱着眉头说：“为什么？如果它到镇上去了怎么办？”&1t;/p>
“你也太小看孟氏了吧，我的琴都是他们给我的，妖怪什么的，他们估计都不放在眼里。”我虽然是这么说，但刚刚看到那个人的表情，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哦。&1t;/p>
“好，那你快试试吧。”显然我刚才的话说服了他。&1t;/p>
探路的话，现在翻《地志》好像也来不及了。不如找个小妖怪问问？其实不是说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有些妖怪天生和善，跟它们问个路，应该没什么事。&1t;/p>
我把刚才弹的曲子稍微改了改，改的更缓和一点儿，应该能招来一个小的妖怪。只要认识附近的路就行。&1t;/p>
这会儿的琴声，显然比方才的好听一点儿了，我慢悠悠的弹着，但还是要注意周围环境，观察是否有妖怪朝这边过来。&1t;/p>
很快，四周的草丛里就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1t;/p>
“来了！”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1t;/p>
猴子，立马警觉起来，护在我身旁。&1t;/p>
我改变了曲子，开始试着和那个妖怪进行简单的交流。&1t;/p>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个路。〕我用琴声出这样的信号，了两遍，然后又改遍曲子，来辨认它说了什么。&1t;/p>
其实我觉得这个真的挺麻烦的，它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它的话。我既要用琴声让它听懂我的话，还要想办法用琴声听懂它的话。我真不容易！&1t;/p>
〔这附近有危险，刚刚有个大家伙。你们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它说了这些话，就不往前再走了。&1t;/p>
……&1t;/p>
如果我告诉他那个大家伙就是我招来的，它会不会杀了我？那我还是不要告诉它了。&1t;/p>
〔我们不认识附近的路，而且现在天还没亮，我们实在是找不到躲的地方。〕&1t;/p>
按它这个说法，想离开这估计没那么容易，要是容易的话，它应该会给我们指路的而现在它却让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这么想的话，那个被我招来的东西应该不是个善茬儿。还有，这些山脉不好走。我本来就不喜欢运动，现在竟然要翻那么多座山，瞬间感觉腰酸背痛的。&1t;/p>
〔那你们跟我过来。〕它对我们说。&1t;/p>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我还是有些怀疑的，谁知道它是好是坏，万一它把我俩带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把我们吃了怎么办？&1t;/p>
〔放心，那是我住的地方，还是很安全的。我要是想害你们的话，用不着那么麻烦。〕它说完就走了。&1t;/p>
我示意猴子带上东西跟着它，猴子很是奇怪，毕竟刚刚我们的对话他都听不到。&1t;/p>
“跟着它，它会带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被我招来的东西好像挺厉害的，我们先躲一躲。”我边走边跟他解释。&1t;/p>
“嗯！”他应了一声，就继续跟着我开始往前走。&1t;/p>
““你不怕它害我们？”我笑着问他。&1t;/p>
“它要害我们不用这么麻烦，刚才就能动手了？”他平静的说。&1t;/p>
好吧，他都比我想的多。&1t;/p>
不一会儿，前面的妖怪就不动了。&1t;/p>
“到了。”眼前出现一个小山洞，从外面看还真不起眼，洞口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那个人还不能太胖。&1t;/p>
它进去之后，猴子紧跟其后，随后我也进到了里边。进去之后，里面豁然开朗，还真有种桃花源记的感觉，不过里边没有什么良田美竹，这…只是个单纯的山洞而已。粗略的估计，得有个一二百平米吧，土豪妖怪欸！&1t;/p>
里边亮着灯，很微弱的一盏油灯。最靠里的那一块儿，是一个小平台，上面有几张兽皮，那应该是它睡觉的地方。我的左边，是一个小灶台，上面架着两口锅。妖怪吃东西还要煮熟的？&1t;/p>
〔你们妖怪吃东西还要吃熟的？〕我抚琴问，又抚琴听。&1t;/p>
〔废话，生的多难吃啊！〕它已经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又说：〔我那儿还有些东西，你们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点儿。〕&1t;/p>
〔没事，我们不太饿。不过谢谢你了。〕&1t;/p>
不是不饿，我都要饿死了，走了那么长的路。但那些东西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一个妖怪吃的东西，那该是个什么味儿啊！&1t;/p>
在这个角度，我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小妖怪。它长的，怎么说呢？很像……一只猫，对，非常像。家猫的样子，就是有点儿大，跟猞猁的体型差不多。胖胖的，我觉得它的毛摸起来肯定很舒服，好想抱抱它，如果它不挠我的话。&1t;/p>
〔不饿就算了，留着我明天还要吃呢！〕我估计它是看出来什么了，〔不过可别饿死在我这儿。〕它又指了指右边的那堆稻草，说〔你们就睡到那儿吧。〕&1t;/p>
自己睡兽皮，让我睡稻草，待客一点儿都不热情。好吧，有地方睡就不错啦，我就不挑了。我跟猴子走过去，坐在上面，好累，好想大睡一觉。&1t;/p>
不过突然想到个事儿，又抚琴问它〔你说的那个大家伙很厉害吗？〕&1t;/p>
〔我在这儿生活算是很久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它。但它不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说明它也一直生活在这里。我没有察觉到它，说明它最起码比我厉害。〕&1t;/p>
比你厉害？那就一定是厉害吗？万一是你自己垃圾呢？嗯……这个还是别告诉它了。这么说那个东西其实不一定是危险的喽，那就没什么事儿了，睡觉。&1t;/p>
今夜无话。&1t;/p>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往里看去，小妖已经不在了。旁边的猴子也不见了，我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外面的一阵骚动。这个时候猴子进来了，气喘吁吁的对我说：“二公子，昨晚那个……回来了，小妖刚刚把它引开了。”&1t;/p>
那个妖怪是要有多安静啊，我都没有听到，果然像一只猫一样。&1t;/p>
“我们去帮帮它吧，那个妖怪应该比它要厉害。”我对猴子说。&1t;/p>
他犹豫了一下，说：“行，它也算帮过我们。”&1t;/p>
我俩离开了山洞，正准备走就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山洞前面掉落了一大片石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到了墙上。我本以为是那小妖，看了一眼，现不是。那东西像河马一样，但只有两只脚，很粗壮的两条腿，这会不会是那大家伙？&1t;/p>
我正想着，后面又来了一个。那是个四脚兽，全身有毛，灰黑色，两只眼睛是红色的，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乍一看还有点儿像昨天的小妖。只是这个更可怕些。比小妖整整大了两倍，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外露，四足的爪子全都暴露在外，活像一个疯的大虎。&1t;/p>
它正打算往那两脚河马那儿去，明显没看到我和猴子。眼看要冲过来了，还是猴子反应快，带着我跑到了一边儿，准备坐山观虎斗。&1t;/p>
两脚河马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抖了两下，我感到地面都颤动了一下。那个大虎似乎并不想给它反应的机会，直接朝它冲了过去，咬到了它的脖子上。这一咬那两脚河马肯定吃痛，又一阵扑腾，地面也跟着颤动。&1t;/p>
大概扑腾了有半刻钟吧，那两脚河马就没了动静。&1t;/p>
？结束了？&1t;/p>
……那个河马好垃圾欸！&1t;/p>
刚想到这儿，就现大虎放下了河马，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和猴子立马警觉起来。它不会打我们的主意吧？我们可是好人啊，别来攻击我们！&1t;/p>
它哪里会管那么多，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猴子立马反应了过来，拉着我准备跑。我拦住他，将璇玑横在身前。&1t;/p>
我记得有一种能使人冷静的曲子。也不管对它适不适用，快的弹了起来，希望能起作用。反正我觉得我应该跑不过它，再加上现在我还饿着肚子。&1t;/p>
那大虎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看来是安魂曲起作用了。我继续弹着，现它已经停了下来，蜷缩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我停了下来，和猴子一起看着它，我想过去看看。&1t;/p>
“我去吧！”他率先走了过去。&1t;/p>
那大虎全身颤抖，面容扭曲。&1t;/p>
我弹的明明是安魂的，怎么它跟碎了魂一样？&1t;/p>
〔你没事吧？〕我问它。&1t;/p>
〔你看我像没事吗？我好心救你们，昨晚真应该把你们扔山上。〕它痛苦的说。&1t;/p>
？！&1t;/p>
〔你是…小猫？〕好吧，我还不知道它叫啥呢，话说，竟然是它？它怎么变成这样了？&1t;/p>
〔你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它。&1t;/p>
〔你会《镇魂》吗？〕它问我。&1t;/p>
《镇魂》是用来给魂魄具碎的人续命的，不过只能用来延续生命，并不能改变结果。&1t;/p>
〔会的话弹一下，就现在。〕它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1t;/p>
我点头示意，开始弹了起来。这个曲子的声音很诡异，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有几十只恶鬼在你耳边侬语，镇魂堪比乱魂，心性不稳的人类听了这个，很可能会疯。我个人觉得，所谓镇魂，最起码要让正常的人感到舒服吧，可这曲子……&1t;/p>
我觉小猫已经差不多安静了下来，这个听着不怎么样，还挺有用的。&1t;/p>
很快，它的身体就生了变化，满满的，竟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变小了，又成为了那个可爱的样子。不一会儿，它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我，应该是神志也恢复了。&1t;/p>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问它。&1t;/p>
而猴子站在旁边，不知所以，有空再跟他解释吧。&1t;/p>
它看了看旁边的猴子，说〔我叫落泽，很早以前从外地来的，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经过修炼，我现我好像有两种形态，一般情况下，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特殊的时候，也就是我刚刚的样子，我…无法控制它。根据镇上的人对我的评价，我把我刚刚的形态取名为‘锦鲤’。〕它一口气讲了这么多。&1t;/p>
〔嗯，你知道人们对你的评价？〕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肯定会觉得膈应，毕竟这不是我的错。却被人误会，令人厌恶。&1t;/p>
〔我又不是傻子，活了几百年了，还能不知道这个？〕它白了我一眼。&1t;/p>
好吧，它心态明显比我好，真是活久见，心胸也比我们普通人要宽广。&1t;/p>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镇魂》的？〕它在这个山里生活了那么久，而《镇魂》是前几年才出来的，这里人迹罕至，它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哪位高人在我们之前来过？&1t;/p>
〔之前有一次我暴走的时候，有位老人过来了，给我弹了这曲子，然后我就恢复了原样。〕它给我解释说。&1t;/p>
看来我猜的没错，不过，到底是谁来的这儿呢？他又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偶然？还是有什么目的？若是偶然还好，如果是故意的，这一带对于锦鲤峰的传言不少，他既然来了这里，就肯定听过一些关于落泽的传闻。那么他来是干嘛？专门来安抚落泽？可能性不大吧！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风兰家有关。&1t;/p>
这样想的话，再深入一些，会不会跟我有关？嗯……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自恋了？也有可能是来找零末的啊，他在附近也是很出名的，‘高富帅’嘛，总能吸引点儿什么的吧。&1t;/p>
……&1t;/p>
额，我是不是想的太远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偶然经过这里的呢！还是不要乱猜了吧。&1t;/p>
〔那个老人，你对他了解吗？〕我试着问它，不过没期望它会告诉我，毕竟那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我。&1t;/p>
〔他说他叫康乐，来自夕泠湖。云游来到灵希城，听说了我之后就往山里来找我。〕它不假思索的说。&1t;/p>
原来是云游的高人啊，不过夕泠跟灵希也……太像了吧，会不会是那个老头随口乱编的？落泽你就不怀疑一下。&1t;/p>
〔之后他就走了？他不怕你再病？〕额……说‘病’可能不太恰当，可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呀，它应该不会介意吧。&1t;/p>
〔不是，他消失了。有一天我醒来，现他不在山洞里，我四处找了找，没找到。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了。〕它说着底下了头，很伤心的样子。&1t;/p>
〔额……你别难受了，不如离开这儿去找找他。我们可以帮你。〕我试着安慰安慰它。&1t;/p>
〔真的？你们打算帮我找那个老人？〕它的眼睛里瞬间长了几个星星，摇着尾巴看着我。&1t;/p>
……&1t;/p>
我这个嘴啊，还真能给自己找麻烦！&1t;/p>
我看着猴子，他看见地上的落泽变回了原样，现在还摇着尾巴，一副开心的样子。我该怎么告诉他呢？这玩意儿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鲤落泽”，它不仅不可怕，现在还成了个乖宝宝，找不到“妈妈”了，还赖上了我们，让我们帮它找。我们除了知道那个老人的不一定真实的名字和不一定真实的地名之外，啥都不知道。而且这个乖宝宝要是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暴走，到时候我们都得被它给吃了。你说，猴子会不会高兴死。&1t;/p>
〔我们…现在也…不安全，而且…你说的那个人和那个地方我也不认识，所以…”〕我小心翼翼的说，我明明刚才救了它好吧，现在这样，跟我欠了它似的。&1t;/p>
〔不行，你要跟我一块儿，我要是再作了，你可以压制着。要不然，我可能会伤害人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去？〕他赶紧挽留我。〔不去找他也可以，但我要跟着你，我想去外边看看，但又不想伤害别人。你看我这么可爱，带我出去不丢人的，我还可以保护你。〕&1t;/p>
……&1t;/p>
它还真是热情，说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1t;/p>
〔好吧！好吧！你跟着也可以，别给我惹麻烦就行。〕其实它跟着也没什么不好，它比我和猴子加起来都厉害，保护我们应该不成问题。&1t;/p>
我简单跟猴子讲了一下。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深深的点了一下头。&1t;/p>
唉！还是跟人类交流简单。&1t;/p>
我走到落泽旁边，想抱一抱它。我承认我刚见到它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谁知它竟然躲了一下，说〔我知道我很可爱，你也不用这样吧？〕&1t;/p>
……&1t;/p>
〔你脸皮这么这么厚！〕&1t;/p>
〔切！不是你刚刚拼了老命的来抱我吗？还说的脸皮厚，真是不知羞耻。〕它说着，还顺便瞪了我一眼。&1t;/p>
这个人，哦不，这个妖怪怎么这么讨厌，刚刚还一副祈求我的样子，目的达成了，就跟变了张脸一样。过河查桥，卸磨杀驴！&1t;/p>
呼噜～～我肚子叫了一下。&1t;/p>
〔你们俩都这么长时间没吃饭了，很饿了吧？把它吃了吧。〕它指了指地上的“两脚河马”。&1t;/p>
〔这个……还是算了吧，有野果子什么的吗？这个两脚河马我们真吃不下去。〕&1t;/p>
〔两脚河马？不，它叫蒙莫，食人婴，吃了它能解饥。而且，这附近没有什么野果。〕它耐心的给我解释着。&1t;/p>
〔好吧，那我尝尝。〕也不管那么多了，野果都没有了，总得吃点什么填饱肚子吧。&1t;/p>
我们进到山洞，三个人一起把那个盟莫给炖了，唉，希望它能安息，不要变成厉鬼害我们。&1t;/p>
〔它会不会变成厉鬼回来？〕边吃着我边问它。&1t;/p>
〔会啊。〕它漫不经心的说。&1t;/p>
……&1t;/p>
它说的好轻松啊，你厉害不代表我们也厉害，你不怕，那我们咋办？真是……我不再理它。&1t;/p>
我看看旁边的猴子，他正认真的吃着，跟着我还真是让他受委屈了。我朝他笑笑，他看着我，也朝我笑笑。落泽看看我们，也笑了，在地上滚了两圈，准备往我身上蹭。&1t;/p>
“你们倒是很开心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过来。我们同时向门口望去，一个灯泡映入眼帘，后面是一张黑脸。&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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