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及笄

时间能够磨平一切痕迹，不过一年的功夫，曾经那段李家二小姐与景王的故事早已被人们的记忆所掩埋。这一日，是李清彦的及笄日，出于谨慎，李府不大办，不过是请了一些熟知的亲朋好友前来庆贺见证罢了。

        这一年里，李清彦静下心，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户，每日不过吟诗作画，或是听听由李振海兄弟请回来的戏子唱曲，或是埋头刺绣，抑发喜爱帮家里人做衣裳，每一件衣服设计巧妙，服装款式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无论是男性长辈还是女性长辈，本就或俊朗或美丽的容颜被衬托的更加或丰神俊朗或国色天香。这让李清彦心中十分喜悦！

        在沈氏提出要送李清彦及笄礼物时，她笑嘻嘻地向沈氏要了一间布庄由自己打理。

        沈氏心中既疼惜又难受，因着一桩婚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背上了毁容又被退婚的名声，整日在家呆着，连人都失去了以往的活泼劲儿。

        李清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沈氏淡淡地叹息声，“娘，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如今这样很好，嘻嘻嘻，往后弟弟成亲了，我有那一间铺子也能够存活下去，没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女儿也想找一个跟爹爹一样的人。”

        “阿姐，你胡说什么呢！就算我成亲了，我也能养你！”挤在一旁李振熙气鼓鼓道。

        “是，是，是。阿姐相信你！”李清彦展颜一笑。

        沈氏抹了抹泪，推了推李振熙，“你这小子，去去去，快出去！你姐这会儿忙着呢！”

        李振熙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出了至莘院。随后，沈氏亦出门待客。

        及笄请的正宾是大理寺卿周民之的夫人林氏。周民之是李承义调回京城的前两年从江南升任为大理寺卿的，其与李承义一家是熟识，这回李清彦及笄，便请了林氏做正宾，其女周芙为赞者，有司则请了李家旁系的一个姑娘李清桐。

        一切准备妥当，李承义当众致开场词，随后，赞者周芙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这时，李清彦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席上。周芙为其梳头，梳罢，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随后，三加三拜，置醴酒席，林氏唱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及笄仪式慢慢结束。李清彦眼神仿佛不经意般扫视了一圈观礼人，随后面带微笑回了屋。

        李清彦静坐在屋内，双手不断绞着手帕。此时，周芙走进来，一张带笑的圆脸，喜气洋洋，“彦姐姐！”

        李清彦抬眸，眼神一亮，“小芙，过来坐！你们回京后，我都没去祝贺。自打我们一家从江南回京，快三四年未见了，这些年过的好吗？周伯伯、周伯母，还有……哲哥哥，身体可好？”

        “刚刚你不见了我娘嘛？身体好着呢！我爹和我哥身体也很好！”周芙笑着回道，突然，语气一变，“彦姐姐，你受苦了！怎么就遇上走水了呢！”一双杏眼水汪汪，饱含气愤与伤心，眼睛瞅着李清彦带着面纱的脸。

        李清彦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周芙，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快，“小芙，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姐姐我一点都不难过，祸福相依。”

        周芙愣了一下，继而哭的更厉害了，“彦姐姐，我知晓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哥哥都嘱咐我了，往后我会经常来陪你。”

        李清彦眉头一动，含着笑，“好，往后你有空就过来陪陪我，我这一整年都闷在这一方天地，着实有点无聊！”

        “嗯！哥哥也说，彦姐姐就像草原上的马，眼界宽，心胸广，万事都会看的开。原先我们安顿好了，我便想来找彦姐姐玩，却又遇上彦姐姐的大事，母亲收到你娘的信不让我们来，这才憋到现在！”

        李清彦听得前面半句话，心中涌上一股欣喜，听完周芙的话，“我晓得此事，娘当时告知过我，我这并无怪你之意，当时本该低调一些。”

        周芙闻言，愈发亲近般地靠近李清彦，抬起那张喜庆的脸，“嘻嘻嘻，彦姐姐，过几日，我娘要去承天寺上香，硬要我作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呢？”

        李清彦抬起一双素手，轻轻刮了一下周芙的鼻子，“你呀，到时候在城门口与你们碰面！”

        “彦姐姐最好了！有彦姐姐作伴，我娘定是十分地开心！”周芙一一细数着她娘曾在她面前如何地夸李清彦，像是什么她弹琴时总是动来动去，静不下心来，她娘就要拿李清彦来做榜样。

        李清彦笑着摇摇头，“我的性子也跳脱，学琴时也曾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是后来有了兴趣才静了几分心，认真学起来了。”李清彦说着说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

        幼时，李家与周家是邻居，自己第一回见周哲时，便见他一方端正地坐在亭中弹琴，悠扬的琴声顿时吸引住了偷跑到假山后的自己。

        直到如今，自己都还记得那日的阳光很温暖，斜打在周哲身上，仿佛周身都散着微微光芒，一下子就烙印在心中，怎么也忘不了。自打那以后，听着自己娘亲说周哲的事情，听着他是怎样地才华横溢，然后暗自努力，可以说能有今日的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他的缘故在！

        “彦姐姐，怎样才能有兴趣啊？我觉得弹琴好累！”周芙嘟着嘴抱怨道。

        李清彦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芙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吗？”

        “想，我想跟彦姐姐一样厉害！”周芙眼中闪着崇拜地光芒。

        “那就要好好努力，往后，会比我更厉害！”

        “我不要比彦姐姐更厉害，我只要跟彦姐姐一样厉害就可以！”周芙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带着莫名地坚定，突然又一软，“我连学琴都学了好几年，且一丝进展都没有，哥哥每回都要笑看我摇头。”

        “小芙很聪明，待小芙静下心来，定会弹好。你看，小芙吟诗作对是不是很厉害？有时，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且小芙现在还小，时间还长，慢慢来！”

        “还是彦姐姐好，为什么彦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姐呢！”周芙抱着李清彦的手臂，甜甜地撒娇道。

        二人歪在一起嬉笑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周伯母派人前来唤周芙归家这才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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