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宫宴（三）

“太后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刚刚还有些吵闹的宫殿立马安静下来，一群少女们纷纷伏地行礼。

        李清彦跪在入门处，只见几双绣花鞋从眼前走过，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起身吧！”

        “谢太后！”整齐划一的应答响起。

        李清彦偷偷打量着位于高坐的太后，一身海棠花纹绛紫色宫装，发丝被绾成盘丝髻，用紫金翟凤珠冠和一只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加以装饰。虽是有五十不到年岁，但却仿佛三十来岁的人一般。端身坐于高处，带着股不可碰触的尊威。

        “哀家今日召众位前来不过是共同游玩，也沾一沾你们年轻人的朝气，不用过于拘礼。”

        “是！太后！”

        李清彦在靠门的位置上坐下，时不时夹着桌前的吃食，时不时听着太后与一些熟识的女子聊天。只见一位身穿粉色兰草花纹的姑娘起身上前道：“太后，今日元宵，臣女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为太后及众位姐妹助兴，不知可否一弹？”

        李清彦看着前头太后喜笑颜开，欣喜的准了。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哼，装模作样，死拍马屁，臭显摆！”

        李清彦侧头微微打量这位临近的少女，一身嫩绿色宫装，头也未抬，眼睛盯着面前的吃食，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仿佛刚刚地那句话尽是她的错觉。

        这时，那姑娘突然望过来，李清彦微微一愣，随即朝她微笑颔首。那姑娘眼中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李清彦，便转头回去。

        对此，李清彦愣了，不明白为何遭到那姑娘的嫌弃？

        过了会儿，那姑娘凑过来，“你是哪家的？你家丫鬟化妆的手艺也太差劲了，这粉涂这么厚，是专门让你出来吓人的吧！哦，我懂了，你也不想嫁给那个王爷，对吧？唉，看来是同道中人啊！你瞅瞅那前头表演的，再看看前面的左右四排，可是把那王爷当做个宝，不过也是，这王爷毕竟是太后和皇上最宠爱的人，世上尊贵之人啊……”

        这姑娘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自顾自的说起来。李清彦倒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趣的人。她也没回话，边喝茶边听着。

        此时，才艺表演已然快到了那姑娘身上。李清彦出于好心，出声提醒道：“这位姑娘，快到你了！”

        那姑娘身后的丫鬟正急得直打转，出手戳了戳那姑娘的衣服。那姑娘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瞅了李清彦一眼，正了正色，闭上嘴，端做起来。恰好，台上的人表演已结束。

        那姑娘起身，步步谨慎地走向正中央。只听得她言：“臣女柳莹敏拜见太后，臣女不才，所会之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如若太后不嫌弃，臣女表演一段剑舞，可好？”

        “柳大将军的女儿表演剑舞自是可以，来人给柳小姐拿一把剑来！”太后一如既往地含着笑，从面上看不出任何喜好来。

        柳莹敏一握剑便开始挥舞起来，说是表演剑舞，却不如说直接表演了一套剑法。李清彦忍不住笑了笑。

        “柳莹敏还真是粗鲁，一点场合都不看！”语气间多是嫌弃厌恶之意，李清彦打量着四周，见大多数人眼中多有此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一剑收回，柳莹敏身姿挺拔地站在庭中央，然后放下剑宛如男子一般朝太后躬身抱手行礼。

        一时间，宫内又传来低低地笑声。柳莹敏仿佛此时才发现一般，立马改为女子礼。见状，笑声微微变大，就连太后也忍不住笑了，“不愧是柳大将军的女儿，剑法超群，深有乃父风范！退下吧！”

        “谢太后赞赏！”柳莹敏弓着身向后退至自己的位置，深呼一口气坐下，她眼神瞅了眼正准备起身上前的李清彦，感激地笑了笑，她记得刚刚若不是她提醒，自己可能就犯大错了。

        李清彦抿着嘴回笑，跪拜在太后面前，“臣女李……”

        “景王到！”尖细的嗓音打断了李清彦的话。

        一个身姿挺拔，嘴角自然含笑，一张脸本就俊俏，此刻不知是因着染了未散的酒意还是如何，眼神中满是柔情，让人悄悄望上一眼都会沉醉。一时间，宫内无论是想嫁的还是不想嫁的，都有些含羞。李清彦微微侧身随着众人朝景王行礼，头也不曾抬起。

        “起身吧！”言毕。景王微微屈身向太后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抬了抬手，“过来这边做！”

        “母后，刚刚在做什么？”景王在太后旁边略下方的位置坐下，温柔笑道。

        “听这些姑娘们弹弹琴什么的，正好，就剩这一个姑娘了，你坐好一同看看。”

        太后话一完，宫中所有人的目光或是嫉妒或是艳羡都聚集到此刻安静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见容颜的李清彦身上。

        李清彦心中略苦：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李清彦微微福身，准备开口。这时，景王道：“儿臣天天听歌听琴早就腻了，还是换个别的花样玩一玩吧！”

        李清彦闻言将话收回，闭上嘴，安静站在一旁。

        “比品酒！”景王嬉笑道。

        “胡闹！”太后这会儿看出来了，这孩子又是来捣乱的，一进来就一双眼睛围着四周转了一圈，惹得众人心神不宁，这会儿又提出这样的要求。

        “母后，怎是胡闹！要做本王的王妃除了得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对酒十分了解。本王也没其他多余爱好，品酒恰是其中之一。”景王脸上带笑，满是风情的眼睛看似无意地扫了圈台下的人。

        “你去年，前年可不是这么说的。”太后压着嗓子低斥道，同时眼神示意他小点声。

        “母后，你也知道儿臣天性爱玩乐，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日子早就不一样了，自然喜好也会有所变化。”景王嘴角含笑。

        站在下方的李清彦心思一转，继续不动声色地站着。

        “站着的这位小姐先回坐吧！小德子，去本王的马车抬酒进来。”景王挥手叫道。

        李清彦道了声谢便规规矩矩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原先站在景王身边的太监立马出了门，想来是去搬酒了。

        此时，太后有些怒了，她站起身，冷着声道：“哀家乏了。送各家小姐出宫！”言毕，看了眼景王，领着宫人太监在一片“恭送太后”地声音中出了灵云宫，回了慈宁宫。

        李清彦偷偷抬头，见景王摸了摸鼻子跟上太后一同走了。这场宴会至此便落幕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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