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
夜阑人静，一灯如豆。&1t;/p>
昏黄的光影里，梅小兰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愣愣地望着油灯里闪烁着火苗出神。&1t;/p>
楼梯上一阵脚步声传来，随着梅母沉着脸走进房间。&1t;/p>
梅小兰慌忙坐起：“妈，你……你还没睡呀？”梅母在椅子上坐下，拿出那块绣花手绢放上桌子上，满脸不悦地说：“小兰，这块手绢是你送给春生的吧？”梅小兰跳下床来，拿起手绢看着：“妈，它……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呀？”&1t;/p>
梅母冷冷地说：“刚才春生来我家了，手绢是他送来还你的。”梅小兰吃惊地问道：“春生哥……他把手绢送来还我？”梅母冷笑说：“你已经许了人，有了夫家，他干嘛还留着你的手绢呀？”&1t;/p>
梅小兰惊疑不定地摇头说：“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梅母气恼地斥责说：“不会的？哼，你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季家会看上你呀？依我看呀，就算是春生喜欢你，他的爹妈也不会要你做他们家的媳妇！”&1t;/p>
“这……我……”梅小兰浑身一颤，忍不住伤心地哭泣起来。&1t;/p>
梅母数落道：“你哭什么呢？我跟你说，你能嫁给东溪口丁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那是你的造化，别不识好歹！”梅小兰抬起头来，泪水潸然地说：“不，我不愿嫁，我不想嫁呀，妈……”梅母冰冷冷地说：“哼，你不想嫁？你是不是心里还恋着春生？他把蝴蝶结都送来还你了，你还好意思为他哭哭啼啼？”梅小兰哭道：“不，不是！妈，我……没有啊！”&1t;/p>
“没有？鬼才相信呢！你们要是没有，那春生能给你送这种东西？”梅母沉着脸警告说：“我告诉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说什么也得看着你过上好日子。想嫁给春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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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和客厅门前摆放着装满聘礼的礼担，每副礼担旁有一个穿戴簇新的人守候着。&1t;/p>
胡媒婆对着面带喜气的钱彩花，谄笑说：“太太，您放心，那梅家攀上了你们丁家这门好亲戚，高兴还来不及呢。”钱彩花喜笑颜开地说：“胡婆婆，你去告诉梅家，还没完婚这些年，一定要为我照看好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不能使她有半点闪失，就是感冒咳嗽也要向我报个信，不然我放心不下。”&1t;/p>
胡媒婆讨好说：“是，是，我一定把太太的意思向梅家老嫂子转达清楚，不让梅小兰有半点闪失。”钱彩花笑嘻嘻说：“胡婆婆，我整天听你说我那儿媳妇怎么好怎么好，到现在就是没能见上一面，心里总是惦念着啊。我呀真想和你们一起去趟梅家坞，亲眼看看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呢。”&1t;/p>
胡媒婆凑趣说：“那好啊，要不我叫人去备顶轿子，请太太和我们一块儿去梅家坞。”钱彩花笑笑道：“算了，算了，我和你开个玩笑呢！哪有婆婆上门去看未过门儿媳妇的道理，那于礼不合，我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胡媒婆陪笑说：“是，是，我知道太太是在说笑，以太太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见识，哪能做出有违礼教的事呢。”&1t;/p>
正说话，冷不丁一个爆竹“乒乓”响起。&1t;/p>
钱彩花敛容地道：“胡媒婆，吉时到了，你们准备上路吧。”胡媒婆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答应说：“是，太太。”&1t;/p>
天刚放亮，炊烟袅袅，晨雾茫茫。&1t;/p>
季父挑着一担行李铺盖出了梅家坞，向村口走去，身后跟着肩上背个小包袱的季春生。&1t;/p>
季春生心神不定地一步一回头，不住向村子回望，眼睛里满是期盼。&1t;/p>
村前杳无人迹，只有一群群鸡鸭在晒场上散漫地四下里觅食。&1t;/p>
季春生露出失望的神情，暗暗幽叹一声，跟着父亲默默前行，不再回头。&1t;/p>
季家父子一前一后越过溪桥，走上小道，渐渐远去。&1t;/p>
蓦然，一阵鸡飞狗跳，梅小兰心急火燎地从村里跑出，气喘吁吁地张望少顷，见季家父子已经出了村子，慌忙拔腿追赶。&1t;/p>
季春生跟着季父不徐不疾地继续朝前走。&1t;/p>
梅小兰穿越晒场，过了溪桥，一路奔跑着，拐上一条荒草萋萋的小道，跑到村外的一个树茂林密的小山坡上，气喘吁吁地隐身树丛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从坡下走过的季家父子，神情怅然若失，眼睛里泪水潸然。&1t;/p>
季家父子渐行渐远，慢慢地走出山湾，渐渐消失在梅小兰的眼帘里。&1t;/p>
“春生哥！”梅小兰难过地痛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靠着一棵松树伤心地掩面哭泣起来……&1t;/p>
观音殿上，一尊肃穆庄严的送子观音佛像前，李大鼎和四姨太双双拜倒在地，默默焚香祷告。&1t;/p>
一会儿，小毛苟急急跑进殿来，见李大鼎和四姨太正在叩拜，只得等候一旁。&1t;/p>
少顷，李大鼎拜完，瞅着小毛苟问道：“小毛苟，有事吗？”&1t;/p>
小毛苟慌忙上前禀报：“李爷，那梅……梅……”&1t;/p>
李大鼎见小毛苟神情有异，瞥了殿里一个个法相庄严的菩萨一眼，有些顾忌地摆手制止，带着四姨太走出大殿。&1t;/p>
李大鼎出了大殿，径直走向对面的凉亭里。&1t;/p>
李大鼎在凉亭里坐下，眼睛逼视着跟上来的小毛苟问道：“怎么回事？快说！”&1t;/p>
小毛苟禀道：“李爷，不好了，那梅家……今天已和东溪口丁……丁家订……订亲了……”李大鼎霍地腾身站起，满面怒容地瞪着小毛苟：“你说什么？梅家和丁家订婚了，这……这怎么可能，那……胡媒婆呢？”&1t;/p>
小毛苟说：“禀李爷，梅家和丁家订婚正……正是胡媒婆保的媒，她这会儿正在梅家坞喝定亲酒呢。”李大鼎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他娘的，她竟敢跟我玩花招？走！快下山去，看我怎么收拾她！”&1t;/p>
李大鼎说着，拔腿走出凉亭，怒气冲冲地向走山门。四姨太、小毛苟等慌忙跟在李大鼎身后，匆匆出了山门下山而去。&1t;/p>
夕阳西下，晚风轻拂，暮云四合，夜色将临。&1t;/p>
一个中年人推着一辆独轮车出现在离东溪口三四里的松树岗下，胡媒婆脸带喜气，胸前抱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坐在车上。&1t;/p>
突然，前头尘土飞扬，马蹄笃笃，李大鼎带着一帮喽罗飞奔而来，气势汹汹地挡住去路。&1t;/p>
正自鸣得意的胡媒婆抬头一看，顿时惊得魂不附体。&1t;/p>
推车的中年人一看那架势，早已吓得挪不动步，乖乖地把车停在路旁，只会望着面前那帮杀气腾腾的人瑟瑟抖。&1t;/p>
“胡媒婆，你干的好事啊！”李大鼎奔到胡媒婆跟前勒住马头，恶狠狠地盯了半晌，慢腾腾地翻下马背，狞笑着立在胡媒婆的面前，用根皮鞭“叭叭”地敲打着自己脚下那双锃亮的马靴。&1t;/p>
小流氓们一个个也跟着下马，一拥而上围住胡媒婆。&1t;/p>
胡媒婆的酒顿时吓醒了，慌忙下了独轮车，胆战心惊地陪笑招呼：“李爷，我……嘿嘿，这……”&1t;/p>
李大鼎也不言语，只把嘴朝独轮车呶了呶，几个小流氓一齐上前，抽出利刀，搬起石头，向停在路旁的独轮车扑去。&1t;/p>
中年人惊呼一声扑上前去：“车……我的车，别砸了，你们不能砸我的车啊！”&1t;/p>
几个小流氓狠狠把中年人一把推个四脚朝天，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然后，转过身去对着独轮车一阵猛砸，倾刻间就把一辆半新的独轮车砸个四分五裂，支离破碎。&1t;/p>
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望着粉身碎骨的独轮车，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车，我的车啊……”&1t;/p>
胡媒婆早已吓得浑身哆嗦，颤成一团，连声哀求：“李爷，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1t;/p>
李大鼎睥睨着战战兢兢的胡媒婆出一声冷笑，向已砸完独轮车的小流氓们丢个眼神，顾自翻身上马。&1t;/p>
几个小流氓一拥而上，架住胡媒婆。&1t;/p>
胡媒婆惊得魂飞魄散：“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李爷……李爷饶命……”&1t;/p>
小流氓们抓住胡媒婆，抬上马背，捆个结实。&1t;/p>
顿时，胡媒婆杀猪似地叫喊起来。&1t;/p>
一片尘土扬起，李大鼎和一帮小流氓带着胡媒婆奔驰而去，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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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烛下，李大鼎阴沉着脸坐在客厅上，几个小流氓侍立左右。过了&1t;/p>
一会儿，小毛苟带着胡媒婆推推搡搡地走进客厅。&1t;/p>
胡媒婆吓得慌忙跪倒地上，拼命叩头求饶：“李爷饶命，李爷饶命……”李大鼎转过头&1t;/p>
来，轻蔑地望着地下颤抖求饶的胡媒婆，冷笑道：“胡媒婆，你太不仗义了吧？我真心诚意请你去梅家坞保媒说亲，而你竟敢糊弄我，背着我又去为东溪口丁家说亲！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1t;/p>
胡媒婆慌忙解释：“不，不，李爷，你听我说，不是我背着你去为丁家说亲，而是丁家托媒在先，我一人受了两家之托，实在……实在不好办啊！”李大鼎怒道：“不好办？哼，不好办你就敢不把我李某放在眼里？你就该背着我把梅家的闺女说给丁家当媳妇？你别糊弄我了，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欺侮？你别忘了，你已收下我的谢媒钱，你就得为我去向梅家求亲，你就得为我娶到梅小兰！”&1t;/p>
胡媒婆浑身一凛，哭丧着脸分辩：“不，不是……李爷，我……我实在……实在有苦衷啊。”李大鼎不容分说道：“那好，我已经备好聘礼，明天就请你为我去梅家坞下聘定亲！”&1t;/p>
胡媒婆大惊失色：“李爷，那……那丁家已经下聘定亲了，梅家的闺女已是丁家的人，我……我怎么可以再去求亲啊？”李大鼎蛮横地说：“那你就叫梅家退回丁家的聘礼！只要他们还没有成亲，那梅小兰就是我的五姨太！”胡媒婆推辞说：“不，不，李爷，我……我不敢……我不能那么做……不能啊！”&1t;/p>
李大鼎一怔，两眼凶光毕露，恨恨盯了胡媒婆一眼，狞笑道：“你不能那么做？那好，愿不愿意去你想清楚了再说。我给你一个晚上时间考虑，想清楚了，马上告诉我，小毛苟！”&1t;/p>
小毛苟应道：“在。”&1t;/p>
李大鼎用邪恶的目光盯着瑟瑟抖的胡媒婆，笑道：“今天晚上，这胡媒婆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侍候，让她开心满意，趁早改变主意。”&1t;/p>
小毛苟知道李大鼎话中的意思，看看胡媒婆那张鸡皮疙瘩的老脸，不禁一颤，面有难色地苦着脸说：“李爷，这……她……”李大鼎脸色一沉：“怎么，嫌她老了？”小毛苟连忙改口：“不，不。”李大鼎淫邪地笑笑：“那就好，老有老的滋味，老的善解风情，你们好好侍候吧！”&1t;/p>
说完，李大鼎哈哈大笑着走出客厅。&1t;/p>
胡媒婆早已明白李大鼎话里的意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哭道：“李爷，李爷饶了我，饶了我吧，李爷……”&1t;/p>
小毛苟把手一挥，两个小流氓立即上前，把胡媒婆从客厅拖了出去。&1t;/p>
一盏昏暗的油灯飘忽不定地摇曳着，把微弱的光芒四散开来。房间里别无所有，只有一张用凳子支起的木板床，床上铺着简单的被褥，也是零乱不堪。&1t;/p>
小毛苟率先走进房间，扒下自己身上的衣服。&1t;/p>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胡媒婆歇斯底里的喊叫。少顷，两个小流氓把胡媒婆拖进房间，扔到床上。&1t;/p>
胡媒婆苦苦哀求：“各位小兄弟，饶……饶了我，饶我吧……”&1t;/p>
“嘿嘿，你求我们有个屁用，要饶你也得李爷开口呀！”小毛苟邪里邪气地笑着，立即上前按住哭喊挣扎的胡媒婆，一把撕开她身上的衣服，然后重重地扑了上去……&1t;/p>
另两个小流氓脱去身上衣服，光着膀子嘻嘻哈哈地大笑着在一旁守候等待。&1t;/p>
四姨太卧房外间，明亮的灯影里，李大鼎和四姨太照例相对侧卧着，吞云吐雾地抽着大烟。&1t;/p>
少顷，小毛苟兴冲冲地跑进门来禀道：“李爷，胡媒婆她答应了！”&1t;/p>
李大鼎一骨碌坐起，两眼放光道：“啊，她答应了！嗯，好吧，你把她带到这儿来，我要亲自问问她。”&1t;/p>
小毛苟答应一声，转身跑出门外。&1t;/p>
四姨太疑惑地问道：“什么事啊，让你这么兴奋？”李大鼎开心一笑：“哈哈，胡媒婆不肯为我去梅家坞说亲，我让几个小兄弟跟她玩了玩……嘿，没想到她经不起折腾，这么快就答应了。”&1t;/p>
四姨太狐疑地一愣，茫然地问：“玩玩，你让小兄弟怎么跟胡媒婆玩的？”李大鼎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怎么玩？我的四姨太，你连这点事也弄不明白呀！就是那点破事，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玩她一个老太婆……哈哈，她……她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1t;/p>
四姨太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生气瞪了李大鼎一眼，啐道：“呸，你真是作孽，连这种事也干的出来！”李大鼎一怔，悻悻道：“我这也是一种刑罚，谁叫那老婆子不识抬举，合着丁家来欺蒙我的？她这是活该！”&1t;/p>
四姨太不屑地瞥了李大鼎一眼，鼻孔出气地冷哼一声，撇下李大鼎，顾自走进里间卧室。&1t;/p>
李大鼎被四姨太抢白了几句，大觉败兴，正感到无趣，小毛子和另一个小流氓架着胡媒婆走了进来。&1t;/p>
胡媒婆经过几个小流氓一番轮流糟贱，衣衫不整，披头散，目光呆滞，萎靡不振，已是精疲力竭，步履蹒跚。&1t;/p>
李大鼎见一个活鲜鲜的人竟被一帮手下整成这个样子，既暗暗心惊，又感无比畅快，得意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审视打量许久，才慢悠悠地说道：“胡媒婆，你答应了？”&1t;/p>
胡媒婆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微微点了点头。&1t;/p>
李大鼎满意地哈哈一笑：“好，那就定下明天去梅家下聘！小毛子，你现在就去办桌酒席，给胡媒婆压压惊，再安排个上好房间，洗个澡，换身体面的衣服，然后睡个好觉，养养精神，明天一早就去梅家坞！”&1t;/p>
小毛苟连忙答应一声，扶着胡媒婆走出房间。&1t;/p>
李大鼎望着胡媒婆出门的背影，不由得出一声得意之极的狞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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