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星之眷顾
“那你认为自己是什么呢？”
那个声音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一个影子，是遥远之地无数星辰的投影。”
“怎么可能，你能与我沟通，就是生命体，生命怎么会是一个投影呢？”
“我不清楚，但我明白自己活着。生命对于宇宙和我而言，都是偶然，能活着，我觉得很幸福。”
罗德尼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这团光的轮廓，脑海中那个声音出欢快的笑声，“虽然是投影，但我的亮度还是很高的，等你变得更强大时，才能看清我的模样。”
“好吧，那么至少让我看看，赋予一块投影生命的，是怎样浪漫的星系。”
罗德尼作势眺望，原打算和她开个玩笑，星系是多么遥远庞大的存在，他根本无法看到也无法评价其优劣。可谁知奇妙的事情生了，他的目光洞穿眼前的生命体，跨越了千百万光年，直接看到了那片遥远繁荣的星群。
那是一片蓬松的云团，数不清的光点在云系中闪动。罗德尼不清楚，那一个个光点，就是一颗颗太阳。正是它们的光和热养育了无穷的生命，点亮了漆黑的宇宙。
在那星系的底部，一座大6安然静卧，它托载着整个星系，仿佛是这个世界的支柱。无数强大的生命在大6上奔走杀戮，他们不知道眼中所见所感的一切都以脚下这无穷尽的大6为支点，而是尽情杀戮。
一方是代表着理性和秩序的人类，他们端着各自制造的武器，追赶着敌人，不论他们的长得多么可爱迷人或是狰狞恐怖，都一一砍翻在地。而另一方则是代表着神秘和幻想的妖精、法师、恶魔和神灵。他们惊慌逃窜，不论多么强力的法术，不论多么可怕的攻击，打在人类身上都毫无用处。
因为他们的敌人已经打从心底里排斥一切神秘，拒绝相信改变，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再承认奇迹的存在，宇宙中的一切，生命的一切，都必须遵照既定的规则行事。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这就是前线的战争吗？你做了什么？”
罗德尼一边害怕，一边关注着战局。他注意到，幻想种们每一次死亡，就会让他们身后的大6缩小那么一点点，在下方无法看到的天穹之上，那些虚浮在这一侧大6上的星星也被迫稍稍靠拢了一些。
这时仿佛有人按下了加开关，时间越来越快，战争一面倒地进行下去，很快，幻想种们就被逼上了绝路，他们身后，已经只剩下一块悬崖。
胜利在望的人类欢笑着，庆贺着，他们祖祖辈辈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永恒的胜利即将到来。
只是无人知晓，天上的星星已经被挤压得越来越近，无数颗恒星系在撞击中吞噬或消亡。天空上所剩的星星越来越少，而幸存的星星其质量越来越大。同样的危机还在他们脚下，大6早已失去平衡，开始向一侧倾斜，在双重重压之下，很快这片星系将迎来终结。
罗德尼很想知道，在最终时刻来临之际，获胜的人类将会面临什么？是瞬间毁灭，还是逃脱樊笼，获得新生？
这时投影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看到的并非真实，而是你内心的虚妄和恐惧。但，你能看得如此清晰明了，说明极有可能你的幻象和那里正在生的现实相吻合。”
“你能窥视我的内心？”
“怎么可能，我只能让你看清自己。”
时间依旧在加，然而那个奇特的星系却没有毁灭，倾斜的大6开始恢复平衡，混乱沉重的天体逐渐分裂变小，回归各自的轨道。
最最奇妙的是，经历了胜利和灾难，已经忘却祖先战争，甚至文明倒退的人类族群中，却渐渐涌现出可以使用凡力量的人。他们呼风唤雨，掌握着权柄，成为凡人之上的存在。他们挖掘坟墓，探访遗迹，追逐着曾被自己亲手毁灭的东西。
生与死仿佛陷入了怪圈，它们周而复始，谁也无法获胜，似乎有把看不见的推手，默默维持着宇宙的平衡。
罗德尼看的既是别人的现实，又是自我的幻想，既是真实的大宇宙，又是他模拟周天，刻画在脑海中的魔力之源。
束魔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全运转，那庞大的星系和难以理解的大6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扁平，最后躺在一副画卷上。代表着维度的魔力源点悄无声息的凝为实质，遥遥悬挂在魔源之外，宛如一名跳出宇宙的绝对观察者。
“我明白了，那就是所谓的无形意识，而你，也是陨石之主口中的无形意识！”
陨石基地为何被狱长称作世界级的神秘现象，他不知道。但在他眼前，这团拥有生命的投影，这个被无形意识操弄的神秘星体赋予生命的奇怪生物，毫无疑问正是普通巫师一生难遇的星际级神秘现象。
而那片神秘奇特的星系，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对巫师们的价值根本无法估计。
“无形意识？”
那个声音有些疑惑，而罗德尼却突然捂着手背痛苦地翻滚着。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她一跳，在她没有时间概念的生命中，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疼痛。
“我被人......下了诅咒......”罗德尼勉强撑起身子，“必须被拥有无形意识的存在眷顾，才能解除诅咒。”
“你刚才说，我就是无形意识，那么，我能帮助你吗？”
“不如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可以试试，但，该如何做呢？”
她思索道：“或许，可以这样：我们彼此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阅读对方的一切，让意识相交，成为彼此的眷顾。曾经有几个弱小的生命试图沟通我，但他们太过弱小，我只能放出一点思绪像这样同他们交流。你比他们强很多，应该可以成功。”
“好吧......谢谢......”
“所有生命都是宇宙的瑰宝，应该互相帮助。”
没有咒语，没有任何准备，罗德尼在放开心防的一刹那，无穷无尽的记忆开如海水倒灌般始涌入大脑，激活他对生命、对理想和力量的渴望。
从一片空虚中莫名获得感知，从存在时起，就一直固定在这个地方，只有当遥远的母星系运动一大段距离后，她的躯体才会挪动一些。
对于她而言，时间没有意义，她也不在乎。但对于罗德尼而言，漫长的安静和孤独几乎要将他折磨得疯。她的记忆大段大段都是这种无聊的场景，哪怕天边一颗星星偏移了几毫米，都值得她高兴得观察半天。
“难怪她如此兴奋，原来和一个生命交谈，在宇宙中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其称呼为“她”了。
在她的记忆中，时间是无意义的，因此不知过去了多久，罗德尼才缓缓醒来。而她也沉默不语，罗德尼呼喊道：“喂，你还好吗？”
过了很久，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的族群真复杂呢。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生命，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肆意杀害别的生命，甚至以此为功勋。你们的生活方式，太危险了。”
对此，罗德尼无言反驳。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的生活方式，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一点也不相似。”
手背上的诅咒终于褪去，看来陨石之主起码是不屑于欺骗他这个小小的学徒的。
刚刚步入高阶学徒，罗德尼终于能看清她的轮廓，不禁露出微笑：“你是说，你比较像女孩吗？”
“是的，原来你们这种生物还分为两种性别，真是奇妙，”她先是高兴，随后又颇为遗憾地道：“你所处的空间已经开始崩塌，我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拉扯你。再度相见，不知要等多久。”
罗德尼知道她接下来的生活会比以前难熬，因为她从自己的记忆中学会了时间，也产生了最初的欲望，“不必担心，按照我们巫师的说法，你现在是我的‘本命星’，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再度和你沟通。”
“那么，我能主动找你吗？”
“这......”她的问题把罗德尼难住了，还从未有哪位巫师或学徒的本命星是一个活着的存在。无形意识大多庞大而缓慢，或许在他们眼中，巫师这种生命就像小小的昆虫，甚至还要不如，能够现已是不易，更别提相互对话了。
这时锥形空间彻底崩塌，被特殊时空结构压缩在一起的庞大时空一下子弹开，瞬间将罗德尼从她的面前拽走。
他回头看去，只见整个巫师世界彷如海面上的小岛，安静地漂浮在位面之上。然而这座岛的根基已经断裂，它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更可怕的是，在它原本的位置上，一个虚影取代了它，占据了它的位置。而巫师世界，则永远地被流放了，也许某一天，也许下一秒，它就会撞在其他岛屿上，或者卷入危险的漩涡中，迎来毁灭。
虚空消失了，罗德尼现自己站在一座破败的天文台上，而老黑巫达尔文就站在自己身旁，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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