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凤临天下风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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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五，万里无云风霜渐停。&1t;/p>
仿佛苍天也对于清妃封后之事乐见其成，飘了半个多月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1t;/p>
有女韩氏，迤逦衣裳拽地而行，红青上衣披大袖褙子，云锦面料下隐现青白裳裙，倒是极为有层次的，女子摇曳款摆，不见其莲足。&1t;/p>
大夏遵从秦制，衣着自不是一般的大红大喜，却也衬得韩氏美艳不可方物，即使她已年过四十。却在这庄重威严的皇后吉服之下，再次绽放耀眼光芒。&1t;/p>
“娘娘带上龙凤珠冠，便是……也无法与您想必呢。”崔嬷嬷避讳的自是先皇后，让永安帝用一生都维护的女子，是宫中人的忌讳。&1t;/p>
韩氏淡淡一笑，欢喜崔嬷嬷的夸奖，却对那个压了她一头的先皇后，是半分都不在意的。大皇子已死，甄皇后亦亡，她便是赢了。&1t;/p>
于宫中人来说，活着并且笑到最后才是赢。对于那个薄情寡幸的帝王，她从来不曾稀罕过，更何况他早已是个糟老头子了。&1t;/p>
崔嬷嬷见自家主子不应，也不再说这茬，只轻手轻脚地挽起她的乌黑秀，将十支金钗分次戴上。&1t;/p>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仿佛回到了出嫁的那一刻，没有欣喜，没有期待，有的只有枯寂而死的心。&1t;/p>
“时间如白云飞逝，一转眼寒儿都可以做父亲了。”她拿起檀木梳子，将特意留着的丝梳顺，感慨道，“王妃可有消息了？”&1t;/p>
莫氏嫁入安亲王府已有八月，可她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她如何不急。&1t;/p>
寒儿如今如履薄冰，一旦莫氏为他诞下子嗣，不仅能增加争储的筹码，更能一举将花家、莫家、灵尘大师的势力合三而一，这可是其他皇子最为眼红的。&1t;/p>
崔嬷嬷面色一僵，劝慰道：“王妃到了开年才不过十六，如今却是嫩了些。娘娘的福气都在后头呢，莫要急。”&1t;/p>
韩氏摇摇头，不再多言。&1t;/p>
而被她惦记着肚皮的莫茹萱则顶着所有人的视线，正努力装作视而不见地坐在众王妃之中，时不时受一些人的酸言酸语。&1t;/p>
永安帝存活的皇子不多，也就九个，但其中还算过得不错的，也就景王、武王、安王、福王、英王以及最小的老来子十一了。&1t;/p>
自然这六个皇子中成家有正经王妃的不多，景王妃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能拖多久。武王是出了名的，不提也罢。而福王英王倒是有看好的人家，可惜天灾人祸的，到如今也没个挺住能站稳王妃之名的女子。&1t;/p>
所以能够和炙手可热的安王妃她坐在一起的，也是大夏皇室的那些宗室王妃了。仔细算下来，莫茹萱庆幸近来各大王府中没有个红白喜事，否则又是一大笔费用。&1t;/p>
谁让江慕寒的辈分低呢。莫茹萱在心中盘算这些十余家王府见的人情往来，算得认真了些，一晃神倒是不知道这些三姑六婆聊到哪里了。&1t;/p>
“蔡姐姐，听闻你家的大儿媳又有了身孕，可真是恭喜恭喜啊！”也不知哪个世伯的王妃，反正穿得很是艳俗的妇人谄媚地对着一个面色寡淡的妇人，不要脸地夸赞道：“侄媳妇倒是个能生的，入了你这宗正府一年多，这可是第二个了。蔡姐姐当真是好福气！”&1t;/p>
莫茹萱眼眸一转，原来这面色寡淡的妇人是二舅母的弟媳，难怪敢在封后这种大喜日子淡着脸。&1t;/p>
“素来知道你最是消息灵通，没想到我们辰时才得知的消息，这会儿你就知道了，广阳王妃当真是神通广大。”&1t;/p>
宗正夫人别有意味地最后四字上加重了读音，是故意让她难堪的。&1t;/p>
可惜这位广阳王妃好似半分都听不出来，反倒是乐呵得很，权当宗正夫人是在夸奖她。&1t;/p>
“小妹可当不起蔡姐姐如此夸赞。不过是儿子不争气，非要往那些地方钻，什么消息都得的比较快了些。”广阳王妃套着几只金戒指的右手挥了挥，好似真的被夸得不好意思了。&1t;/p>
蔡氏面色一变，也不再理她，闭上眼修养起来。&1t;/p>
莫茹萱耳朵尖，也听到了坐在她后面的几个比较年轻一些王妃，在一处咬耳朵。&1t;/p>
“我先前还以为广阳王妃这是在为了她那儿子讨好宗正夫人，没想到竟是故意刺她。”那少妇捂着嘴，免得笑出声来得罪了人。&1t;/p>
见身边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妯娌还没反应过来，轻声道，“前些日子广阳王世子流连那种地方，还欺辱了一个平民女子，被人告到了宗正寺，可是被宗正大人好生把鞭子抽了一顿，险险没一口气去了。”&1t;/p>
“这广阳王妃俗气，但她却将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自此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落着宗正家的面子。这不，又闹起来了。”&1t;/p>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日我婆婆邀请两家人时，为何头脑胀，一股脑儿扔到我头上，原来是这样啊……”另一个浅红色王妃冠服的少妇恍然大悟。&1t;/p>
亏她还以为婆婆良心现，想要扶持自己掌家，原来是为了扔麻烦啊！&1t;/p>
所以说，广阳王妃是故意刺宗正夫人的？她说的那种地方，必定是酒楼茶肆，甚至是勾栏院……&1t;/p>
在这样的地方得知宗正嫡长媳的孕事，简直是将宗正家的面子踩到了脚底下，还狠狠碾了几下，难怪宗正夫人面色不佳了。&1t;/p>
说起来二舅母对自己不错，那她的内侄有事，自己若不搭把手也真对不起儿时二舅母的教诲。&1t;/p>
“宗正夫人，小辈有事请教，还请夫人不吝赐教。”&1t;/p>
安王妃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的身上。虽说很是隐晦，但大家都不是蠢货，谁察觉不出呢。&1t;/p>
但莫茹萱坦然极了，娉婷而起，端庄威严地走到蔡氏面前，行了一礼，算是认了她的长辈地位。&1t;/p>
蔡氏眼眸一闪，难得淡笑起来，柔声道：“不知老妇人有何能为安王妃解疑的，老妇人定知无不言。”&1t;/p>
莫茹萱瞥了眼面目可憎的广阳王妃，一双灵活的眼眸眨了下，好奇问道：“先前王爷总说我不知族规，却又没教我全部的皇室族规。但他教我莫要对宗正一家无礼，因为宗正代表着皇家的族长，有着不同意般的地位。夫人说，是与不是？”&1t;/p>
这话，倒是不怎么好答。蔡氏却没那么多的顾虑，直接点头，柔声道：“宗正虽无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但于皇家而言确实是族长的身份，除了高高在上的陛下，不归宗正府管之外，其他的皇子、王爷，但凡还姓着夏，就是我夏家的子嗣。”意思是自然也就归夏家的族长管辖。&1t;/p>
广阳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这蔡氏如此说就是在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儿子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她宗正府没做错。若是她再敢无理取闹，那么宗正府也不会再放任不管。&1t;/p>
被人明晃晃地指着鼻子骂无礼，还被威胁恐吓，广阳王妃的脸色怎么会好的起来。&1t;/p>
“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座大山要供着？”莫茹萱那活灵活现的惊诧表情，倒是将在场的明眼人逗笑了。&1t;/p>
“安王妃放心，蔡姐姐为人寡淡，对于一些小辈的出言不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蔡氏身侧的一个中年妇人笑着出声凑趣，“像我家的那个混蛋小子，还不是靠宗正的几顿鞭子这才改了过来。这次在南边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好歹也没吃他老子的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蔡姐姐呢。”&1t;/p>
此前广阳王妃的为子寻衅，现在蜀南王妃的感激，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孰是孰非，当真是大白于天下。&1t;/p>
广阳王妃冷哼一声，对于宗正夫人与蜀南王妃她吃罪不起，但开口的安王妃她是半分都不看眼中的。&1t;/p>
哪怕安亲王是太子，她还是他的叔婶呢！但凡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为了一个不能生蛋的母鸡斥责长辈。&1t;/p>
自然她的胆子大了起来。&1t;/p>
“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广阳王妃将所有的怒气都出在莫茹萱身上，嗓门虽是控制着，可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1t;/p>
“不过是个无人支持的女子，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没有了莫御史的支持，又有个那样的娘，你真以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真是不知所谓！”&1t;/p>
莫茹萱嘴角的笑容依旧把持着，但眼中早已是嗜血一片。&1t;/p>
她可以辱骂自己，却不该诋毁她母亲！&1t;/p>
“你说什么？”她笑着往前踏了一步，与广阳王妃仅有一步之遥，也正好让她看见了自己眼中的狠厉与威势。&1t;/p>
“广阳王妃方才说了什么？侄媳倒是没听明白，不如王婶再说一次，如何？”&1t;/p>
广阳王妃被她的眼神所骇，不自禁倒退了一步，却又觉得输人不输阵，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说错，故而朗声道：“你嫁入王府半年有余，连点动静都没有，如今又被花氏拖累，哪里有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你师兄也被安王所杀，你还有何立足之处！”&1t;/p>
莫茹萱忽而大笑，原来是有人开始盘算自己的安王妃之位，难怪这个最是势利的广阳王妃会如此无礼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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