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儿臣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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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慕寒做好打算，莫茹萱便已经开始默默地为他准备起行囊。花氏躺卧在榻上，看着倔强的女儿，无声叹息。&1t;/p>
“萱儿，你若是当真不舍，不如去求了你外祖母，让她想法子让你也随军吧。”花氏终究是舍不得女儿如此强颜欢笑的模样，向她招招手，为她出谋划策。&1t;/p>
“外祖母？”莫茹萱乖巧地坐到榻子边，疑惑地看着自家娘亲，不解问道：“花家早已不涉足军中事务，若是外祖母开了口，会否让圣人觉得花家的心，又开始动了呢？”&1t;/p>
花氏捂嘴偷笑，但对女儿的孝心感到十分熨帖。&1t;/p>
揉揉她满头乌，又气又笑道：“你以为圣人的心病是那么容易去掉的？”&1t;/p>
所谓心病，便是疑心病。每一位帝王都有，而永安帝做得比以往的皇帝都好，但随着他年龄愈上去，这病也越严重了。&1t;/p>
“可是……”莫茹萱还是不想将花家牵扯进来，“花家终究是花家，虽是我的外祖家，可我不想将他们拉入皇家的旋涡。”&1t;/p>
花氏又气又笑，屈指敲了敲她的脑仁儿。&1t;/p>
南安王府的温馨自然传不到庙堂之上。这一次南疆的战争，说不出的怪异，损兵折将不说，士气低落到已经连失三城，连云州城都成了南疆王的后花园。&1t;/p>
“云州城之战，因秦将军战死沙场，五万大军为之陪葬。”兵部尚书冷着脸，握在手中的千里急报都快被他捏成废纸。&1t;/p>
他努力压下那喷薄而出的怒气，高声道，“算上之前的两位将军，我大夏十万儿郎已经魂葬南蛮千里大山！”&1t;/p>
高在在上的永安帝，听着最新的战情统计，脸色已然是黑得不能再黑，都快要挤出墨汁来。&1t;/p>
几位在六部任职的皇子，乖巧地站在原地。这件事情翰林院、刑部都帮不上忙，自然没他们什么事儿。但十皇子的户部却是重中之重。&1t;/p>
战事之上，还得粮草充足。永安帝的视线移到江慕省身上，他倒是乖觉，直接从朝服中扒拉出一个玉珠算盘，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便只剩下了他拨弄算盘的声音。&1t;/p>
“回父皇，这次战事若六哥出马，按照各种盘算，大致可以在一年之内结束，我朝需要付出的粮草总量为七十万担。若是其他的将领，儿臣还得重新盘算。”&1t;/p>
英王这话，让很多武官纷纷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1t;/p>
大夏朝堂之上，除了坐镇北疆的武王，也就南安王能够胜任了。&1t;/p>
之前三月内派往南蛮的将领，已经有三个去喝阎王爷的酒席了。大夏便是再人才济济，可能行军作战的将领，拨弄来拨弄去，也就这么几个。&1t;/p>
按照南蛮这次的攻势之凶险，他们可没把握留下自己的一条命。&1t;/p>
永安帝抿紧了薄唇，好在他的龙须够长，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但白公公还是明显感觉到圣人的不喜与忌惮。&1t;/p>
这些时日，他的身子骨越不济，也甚少再去招幸妃嫔。更是跟着灵尘大师吃起了斋菜来。而英王毫不避讳地推举南安王，怕是惹了他的不高兴了。&1t;/p>
“寒儿新婚不久，朕不忍心呐！”永安帝情真意切地说道，“难道朕养的你们这些武官，没有一个是可用的吗？非要朕的皇儿抛下新婚妻子，去替你们守卫江山社稷？”&1t;/p>
“臣等不敢——”武官们非常自觉地跪下，纷纷表示自己的忠心。一个个不怕死地请求永安帝让他们挂帅出征。&1t;/p>
江慕寒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捋平了自己的袖口，走到英王身侧站定，面色凝重道：“父皇曾教导儿臣，先国后有家。如今南蛮欺人，儿臣虽不舍娇妻，但也不忍心我大夏大好男儿魂留异国。”&1t;/p>
他猛地跪下，言辞恳切道：“求父皇成全！儿臣愿率领虎狼之师，将南蛮并入我大夏疆土！让那些死于云中城的百姓、军士能够回归故国！臣求陛下准许！”&1t;/p>
“求陛下应允——”武将武官们见南安王出头，立马附和着请求。却是将他架于火上炙烤。&1t;/p>
枯瘦的双手紧握成拳。永安帝欣慰地看着殿中央的六儿子，爽朗大笑道：“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朕的好儿子啊……”&1t;/p>
江慕寒知道，他犯了永安帝的忌讳，可那又如何？帝王素来多疑，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一样的。&1t;/p>
可云州城的百姓，为护卫大夏而战死的英灵们还在云州城上空飘荡。他必须去，去将他们带回来，带回这片故土。&1t;/p>
既然南蛮杀害了他们，让他们的鲜血留在那儿，那么南蛮就成为我大夏国土！即便是化身修罗，他也要将战死的十万大军留下，留在大夏的疆土之上！&1t;/p>
“南安王听令！”永安帝猛地起身，入了江慕寒的心愿。&1t;/p>
“臣在！”&1t;/p>
“特封六皇子南安王为十六路伐南总元帅，统帅江南十六州兵马之师。立即出，兵南疆！”&1t;/p>
江慕寒领旨，抬头看向高座上的父亲，见他威严甚重，微微抿唇。&1t;/p>
终究，父皇还是先君后亲。先是皇帝后才是父亲。&1t;/p>
“启奏陛下——”一直充当壁画的花家长子花钰谦突然出声启奏，“陛下，南安王虽是英勇无比，但臣认为还需一位监军辅佐。陛下以为如何？”&1t;/p>
永安帝看着他，看着他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不无打量道：“爱卿以为，谁做监军更为合适？”&1t;/p>
花家这是忍不住，要与寒儿共进退了吗？还是想要这份从龙之功？&1t;/p>
永安帝的心思，在这一两瞬时间内极旋转，面色却掩饰得很好。&1t;/p>
花钰谦倒是不躲不避，直言不讳道：“臣认为灵尘大师之徒，李书便是最好的人选。”&1t;/p>
李书……&1t;/p>
永安帝沉默下去。他素来倚重也极为忌惮灵尘，对于他这个一直藏着掖着的弟子，自然好奇得很。&1t;/p>
他只因为莫家之事而出现，之后便了无踪迹。哪怕是自己利用帝王的权利去查探，也不过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1t;/p>
只知道李书此人年约二十五，是蜀州奉贤人，二十年前被灵尘大师收为弟子，之后的消息便石沉大海，没个动静。&1t;/p>
但他出现以来，都是为了莫茹萱，这个儿媳妇，他倒是觉得娶得值当。&1t;/p>
让儿子的情敌站在儿子身边制衡，永安帝莫名地笑了。&1t;/p>
“如此也好。”他捋着龙须哈哈大笑，应允了花钰谦的要求。&1t;/p>
江慕寒的脸却黑了下来。含怒看向这个舅老爷，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永安帝见此，越开怀了。&1t;/p>
“寒儿可是认为不妥？”难得的，永安帝竟有闲心逗他，“李书终归是灵尘大师的徒，本事也是一顶一的，你为何不喜？”&1t;/p>
江慕寒抿紧唇，摇头表示不敢。但眼眸还是带着一丝期盼，想要请永安帝收回成命。&1t;/p>
“父皇，我与李书八字不合，她若是跟着我，岂不是累赘？更何况这人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半点武功也不会，上了战场难不成还要我照顾着他？”&1t;/p>
永安帝哈哈大笑，对于他这粗粗贬低李书的做法感到好笑。原来自己这个儿子也会吃醋，也会说人是非。&1t;/p>
“寒儿不得无礼。朕可是听闻，李书机智聪慧，很有急智。这样的人才，在军队之中，想必能够更好地为你出谋划策。更何况你娶了人家的小师妹，还不让人酸一酸？总归他不会想要莫氏守寡的，你放心便是。”&1t;/p>
“可是！”江慕寒还想要拒绝，永安帝却没心情了。直接挥袖宣布退朝。&1t;/p>
江慕寒冲着一旁的花钰谦冷哼几声，横了看笑话的英王一眼，清冷的声音到带着怒气，硬生生将英王的笑意压了下去。&1t;/p>
“还不快去算你的钱，若是本王现少了一丝一毫，仔细了你的皮！”&1t;/p>
英王抖了抖身子，乖巧地像只鹌鹑似的跟在江慕寒身后出去了。&1t;/p>
花钰谦好气又好笑地摇而去。这南安王啊……&1t;/p>
当莫茹萱在花氏这里听到管家的传话后，欢喜地转起了圈圈。&1t;/p>
看着女儿如此高兴，花氏也很开怀。如今她在南安王府修养，也正合适。女儿女扮男装随南安王出征，总归是有人护着的。自己安安分分地装一把病西施便是了。&1t;/p>
“娘亲太好了！我可以……”莫茹萱欢喜得不得了，好在她还有些分寸，没有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公之于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对柳眉却弯得不能再弯了。&1t;/p>
“就这般高兴？”花氏高兴过后，又担忧起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更何况是南蛮那种诡异的地方，更是让人胆战心惊。&1t;/p>
莫茹萱自然感受到了娘亲的担忧，收敛欢喜走到她身侧蹲下，蹭了蹭她的怀抱。&1t;/p>
丈夫远行，她如何放心得下。如今有机会前去，自然要把握住的。&1t;/p>
花氏抱着她，喃喃低语，句句都是关心，字字都是母爱。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不能够安稳度过军中生活。&1t;/p>
江慕寒站在门外，听着她们母女的交谈，握紧了手中的檀香木盒。&1t;/p>
罢了罢了，今日就让阿萱陪着岳母，让她们母女好生道别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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