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美人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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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医馆的大门不过是几块烂木板做成的，白天往地上一铺，也就成了一些受了骨伤的患者的病床。&1t;/p>
莫茹萱一行人，虽说穿得低调，但在京城中生活了数十年的百姓们，如何认不出来他们的行头，最廉价的一件就够他们平民之家吃穿用度一整年了？&1t;/p>
莫茹萱见他们主动退让，心有戚戚然。&1t;/p>
“钱大夫，不知前面还有多少位在排队？”秦双陌将秦岑放到一侧的木凳上，不管他这好妹妹是不是嫌弃这边的脏乱，径自问在为伤者包扎伤口的钱央。&1t;/p>
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指了指一侧的号码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秦双陌二百三十九号的字样，而在它前面尚有十几位。&1t;/p>
秦双陌苦笑一声，唤了小厮前来。“回府告知父亲，就说小妹今日在我府中过夜。”&1t;/p>
小厮转身走了，连正主都不曾问过一下。秦岑却好似习以为常。看来秦家的事情，可有的好戏看呢。&1t;/p>
不过也能看出，秦双陌并非表现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这人似乎更加霸道，更加不喜欢有人反驳他。&1t;/p>
莫茹萱就着斗篷的余光，看了眼一直默默护在她身前的男人。这人虽说一直欺负她，可对她的心意却是真诚的。哪怕是利用，他也会说的光明正大，从不遮遮掩掩。&1t;/p>
江慕寒带着她坐到了另一侧的小隔间之内，与外间的医馆有一段距离，却又没入了人家的私宅。能够准确无误地将她带来这里，想必江慕寒定是这里的常客，还是钱大夫的座上宾。&1t;/p>
这间小隔间虽只有三尺距离，靠墙的一侧还累了炕，上面也就放了一张长长的草席与褥子缝合而成的坐垫，中间是一尺见方的几子，倒不碍了手脚。&1t;/p>
“王爷觉得如何？”她将斗篷摘下，暖烘烘的炕让她浑身舒畅了许多。“这里可有什么玄机，为何我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许多？”&1t;/p>
江慕寒自然地为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抿了一口。轻声道：“他在炕上做了手脚，吹出来的是夹杂着一种来自西域的药材，让人闻了便会不自觉放松心神。”&1t;/p>
感觉到茶杯的温度正好，他抬手为莫茹萱倒了一杯，“尝尝，他的茶可不是外面那些人可以比的。”&1t;/p>
难得听到他给人如此高的评价，莫茹萱狐疑地接过，凑上去闻了闻确实清香与众不同，又淡抿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留香。&1t;/p>
“这茶，着实不错。王爷真会享受。”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羡慕，“能得钱大夫以此茶相待，王爷当真好福气。”&1t;/p>
江慕寒挑眉，敲了敲右手侧的墙面，“劳烦夫人送些点心过来，我二人有些饿了。”&1t;/p>
对面没有动静，但江慕寒并不在意，看得莫茹萱诧异得很。“王爷，你这是将医馆当做饭馆了吗？”&1t;/p>
江慕寒见她将右手放在茶几上，眉眼微蹙。大掌不自禁地放上去，握住了她的小手。&1t;/p>
“你放心，她敢伤你，总会付出代价的。”&1t;/p>
莫茹萱缩了缩，却被他牢牢窝在手心，为了不伤上加伤，她只得坐立不安地四处看。&1t;/p>
一身半旧棉衣的妇人端着一叠糕点和着两碗清粥上来，见他们十指相扣，微微一笑。“难得王爷抽空过来，也不枉费夫君日日为您泡的茶了。”&1t;/p>
被人瞧见她同南安王如此亲近，莫茹萱羞得险些埋入地里去。&1t;/p>
“这位姑娘莫担心，妇人的眼神不好使。”妇人故意笑话她，“姑娘如此羞涩，可是觉得奴家这小隔间小了些，让你施展不开？”&1t;/p>
轰——&1t;/p>
莫茹萱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快要冒烟了。这位夫人行行好，您就快些出去吧！&1t;/p>
妇人见南安王嘴角微勾，可见对这少女十分喜爱，故而说话也不忌讳。只是这姑娘太过羞涩，倒是出乎意料。&1t;/p>
“男女授受不亲，钱大夫你可否避开些？”&1t;/p>
本还想要帮帮南安王的，可听到外面有人寻丈夫的麻烦，那妇人放下手中的托盘，直接往外走去。&1t;/p>
“这位姑娘你倒是好笑！”妇人叉腰，丝毫没有女人家的矜持与德容。“你都入了我钱氏医馆了，不就是希望能够让我夫君早日治好你吗？这避讳那不许的，你是宫里的娘娘不成？是不是还得给你打个帘子悬丝诊脉才行啊？”&1t;/p>
“我……”秦岑捂着足衣，泪水含框。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大老粗贱民们肆无忌惮的眼神。她可是秦家大小姐，她未来的夫君必定是王孙贵族，哪是这些贱民能够看到的！&1t;/p>
她不能像妇人一样撒泼，可她的贴身丫鬟圆儿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见小姐委屈了，当即叉腰吼回去：“我家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哪是这些贱民可以看到的，就算没有个帘子隔着，也要将他们赶出去才是！”&1t;/p>
妇人当即不干了，撸袖子骂道：“贱民？你才是贱民！我们可都是有着良籍的平民，你一个卖了身的丫鬟也敢朝我们吼，胆子可真是大啊！”&1t;/p>
她见丈夫不拦，反而将秦双陌的那块牌子扔进了火堆，便知道夫君是将秦家人当做拒绝往来户了，这下子更是口无遮拦起来。“都说秦家势大，果然不假，连一个奴籍的丫鬟都敢冲我们吼了！是不是什么时候丞相大人就要做了大夏的主儿？”&1t;/p>
“我…我……”丫鬟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吓得面色白跪在秦岑面前，泪水哗哗地往下流，不住地磕头赔礼。“奴婢知错了！求小姐恕罪！”&1t;/p>
她方才气不过，竟不顾身份尊卑骂了他们，如今倒是捅了马蜂窝，还连累了丞相。若是今日这里的闹剧传了出去，她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啦！&1t;/p>
她可没忘记，南安王殿下还在这儿呢。&1t;/p>
“钱大夫是小女不识抬举，还请大夫大人大量，原谅小女这一次吧。”秦岑也被这个蠢丫头气得面色白，但她知道分寸，这钱夫人是个泼妇，还得钱大夫做主。&1t;/p>
若是这件事情解决不好，那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1t;/p>
钱大夫冷哼一声，轻柔地为伤患绑好绷带，皮笑肉不笑道：“我等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秦大小姐的威风与贵体，小人可承受不起。”&1t;/p>
秦岑暗自焦急，只得去寻心上人。只要今日南安王不在意两个无知妇孺说出的话，那她秦家就不会因此受牵连。&1t;/p>
可惜，她怎么找都瞧不见那英伟男子，却看见大哥漫步而来，这下子面色越难看，甚至有了惊恐。&1t;/p>
莫茹萱同江慕寒所处的小隔间，空间不大，视线却好。外间人很难注意到他们，他们却能轻易看见大堂里的所有人。&1t;/p>
秦双陌手臂上挂着她的雪狐斗篷，看到钱夫人叉腰站在那儿，托盘上已经没了自己的号码牌，微微一顿。“钱大夫，可是给家妹瞧过了？”&1t;/p>
钱大夫冷冷一笑，“秦大小姐确如诗文所言，美人如虹。即是天边的彩虹，我等凡人又如何能碰触呢？”&1t;/p>
秦双陌冷下脸，凌厉地看向秦岑，见她的贴身婢女跪在她面前，且她有些躲闪，不敢正视自己，便知小妹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1t;/p>
轻叹一声，走上前将秦岑用斗篷包裹住，打横抱起，对着钱大夫歉然道：“是我这妹妹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大夫，还请大夫莫要气坏了自个儿。我这就将小妹带走，不敢再来劳烦。”&1t;/p>
钱大夫随意地挥挥手，倒是不予为难。&1t;/p>
莫茹萱挑眉，“所以，今日秦岑所受的苦，算是白费了？回去后还得再受些惩罚？”&1t;/p>
江慕寒淡淡一笑，为她捋了捋鬓角的碎，难得温和道：“双陌不会惩罚她，只会无视她一两个月。”但这样也足够秦岑受得了。&1t;/p>
莫茹萱不知内情，只当这就是秦双陌的惩罚，只觉得轻了些。若是她敢这么做，让莫家蒙羞，老夫人非得撕了她不可。&1t;/p>
莫茹萱以为他也该是投了号码牌的，可等到太阳西落，医馆门前再无一人，也没轮到她。&1t;/p>
见日头越低沉，莫茹萱倒有些急了。&1t;/p>
“王爷，我还是先回家吧！劳烦王爷送我一程！”也不知道在外面等着的琥珀是不是急疯了。&1t;/p>
江慕寒起身按住她的肩，将她揽到怀中。轻声道：“你那丫鬟已经回过莫府，禀告过抚庭公。你今日在这医馆住下，想必现在莫府的人应该快到了。”&1t;/p>
莫茹萱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然……&1t;/p>
“王爷早就打算，留我在此住上一晚？”莫茹萱似笑非笑，左手揪了揪他的衣襟，“既然如此，何不早些便告知？”&1t;/p>
江慕寒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在她耳边呵了口气，“你今日的眼睛用不过来，本王替你使唤一下小丫鬟，不好吗？”&1t;/p>
莫茹萱撇撇嘴，这人当真小气！&1t;/p>
“美人如虹，不知出自何等典故？当真是钱大夫这般解释吗？”论流氓，莫茹萱自知自己抵不过南安王，便顺势转移了话题，并且老老实实地坐下。&1t;/p>
这才躲开了这人的禁锢，自在了些。&1t;/p>
江慕寒沉声道出了这四个字的由来，“禅关砉然破，美人剑如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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