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弥月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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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弥月算是个聪明人，她师傅不在，这梨歌馆的事情全权由弥月做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打听到了莫老夫人的喜好，捡了一曲《小拜年》来演。&1t;/p>
虽然是清清淡淡的唱腔儿，但因为这出《小拜年》是讲的出嫁了的女儿各自携夫回家拜年的热闹滑稽戏，倒也着实热闹。&1t;/p>
莫老夫人上了年纪的人了，就喜欢看这种热闹戏。&1t;/p>
宁姐儿看的无聊，就问弥月：“可还有别的剧目？”&1t;/p>
弥月就道：“有个新排出来的，叫做《风月女侠》的，是师傅上个月从外头听来的。听说是京城里头的济北王写 的，京城那边都传疯了，这都流传到咱们平城来了。师傅觉得这出戏不错，就找人要了本子，奴婢们就在家里排了几次。”&1t;/p>
莫茹萱也跟着来了兴趣。&1t;/p>
她们这些女儿家，长年累月都被关在家里头，除了去别人家串门或者去外头进香，是哪儿也去不得的。更不要说在外头的酒楼茶肆里听曲子了。&1t;/p>
虽则世家豪门们都流行在自己家中养了女孩子唱戏，但却没有哪个世家会允许自己的子孙去从事这种不正当的行当，因此，若是有那世家子写了什么折子戏，流传出去，有那宽容的长辈会笑骂几句，这世家子的本子被伎子唱出来，别人也会赞叹这世家子是个风流才子，坊间得个好听的花花名头儿。&1t;/p>
但有那板正的长辈，却不会容许自己的子孙成日里混迹在勾栏瓦肆中，名头被妓子们口口相传，认为这是对家族的一种莫大的侮辱。因此，也没有哪个世家子是真正会静下心来写一本折子戏的。&1t;/p>
可这世间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例外，这例外还不是出在普通的豪门中，而是出在了天子皇家。&1t;/p>
永安帝一共有十二个儿子，除了前些年病死的大皇子并在襁褓中夭折的九皇子、十二皇子，现如今还活着的有九位皇子。&1t;/p>
二皇子景王江慕颖性子淡泊，醉心书画，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三皇子武王江慕赫性子耿直，爱武成痴，其母妃诚妃娘娘出身武将世家，本身就会一手好拳脚，武王在诚妃娘娘的影响下，自小习武，如今管着兵部。&1t;/p>
四皇子河清王江慕皓前年因为从马上坠落，如今瘫痪在床，听说现在脾气暴躁的不得了。&1t;/p>
同样在那次惊马事件中断了一条腿的七皇子兰溪王江慕墨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可惜了，如今瘸了一条腿，做储君是遥遥无望了。&1t;/p>
而五皇子江慕旭就是喜欢写折子戏的济北王，只要是提起济北王的折子戏来，那些勾栏瓦肆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坊间听说哪出折子戏是济北王写的，都挤破了脑袋想去听。这济北王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梨园英雄了。&1t;/p>
六皇子便是南安王江慕寒了。八皇子福王江慕檀不苟言笑，如今管着刑部。十皇子英王江慕省生母身份低微，但是英王自己争气，于政事上很有一套，如今咱管户部。&1t;/p>
十一皇子江慕琛年纪尚小，还未曾封王，如今还住在宫中。&1t;/p>
除了三皇子武王江慕赫如今镇守边疆，被放逐出京城到封地来的就只有南安王了。&1t;/p>
说起济北王江慕旭的折子戏来，就连深居闺阁的莫茹萱和宁姐儿也都感兴趣了。&1t;/p>
莫茹萱便问弥月：“是讲的什么？”&1t;/p>
弥月想了想，才道：“说的是一位母亲早逝的女子，父亲是武馆的先生，这女子自小也会一些功夫在身上的。一次她爹爹在外救了一个差点死于山匪刀下的书生，将那书生可怜，就将书生给带回了家中。”&1t;/p>
琥珀就笑道：“定是那小姐和这书生一见钟情，却不容于世俗礼法了。”&1t;/p>
“要是单单只是这样，那可就无趣了。”莫茹萱摇了摇头。&1t;/p>
“正是，济北王的戏可没有这么无趣的。”弥月笑道，“书生在武馆里养好了伤，听其说起身世来，原来这书生父母双亡，是乡里乡亲凑够了银子送他去京城赶考，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山匪，银子没有了不说，一条小命还差点丢了。&1t;/p>
这武馆的先生就看这书生可怜，留下书生来，供他吃穿，供他读书。书生也知道感恩，和这小姐日久天长的，就互相有了那不可说的心思。日子一长，就让武馆先生给看出来了。那武馆的先生也不是迂腐的，觉得这书生的品相还不错，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书生，只等着书生进京赶考回来就成亲。&1t;/p>
后来书生进京去了，武馆先生却生了重病，不过几个月就撒手人寰。这小姐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成日家在家中等着京城的消息。可是一等就是两年，却始终没有这书生的消息。小姐想着，是不是书生有了什么不测，就想要去进京找这个书生。&1t;/p>
小姐就女扮男装，可巧了，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绿林好汉。这个江湖好汉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专门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黑心贪官们，替天行道。这小姐就与那绿林好汉一道结伴而行，两个人渐渐地在江湖上有了些名头，人称鸳鸯侠客。”&1t;/p>
宁姐儿听得入神，这会儿插嘴问道：“那这小姐岂不是和这绿林好汉是一对了，她不去找那书生了，这可怎么好？”&1t;/p>
莫茹萱拍了拍宁姐儿的小包子头：“你才多大点儿，怎么就想到谁和谁是一对儿了。”&1t;/p>
宁姐儿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我不知道谁和谁一对儿，那大姐姐就知道了？”&1t;/p>
莫茹萱顿时就觉得脸上有些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莫名地就想起来南安王扶住她的那一双手。&1t;/p>
她红了脸，故意低头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想要将话题给带过去：“好了好了，这曲子听着也没什么好的，不听了不听了，你们接着排戏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点用饭，可别等着晚上没力气唱戏，惹得老夫人不痛快。”拉着宁姐儿就要走。&1t;/p>
宁姐儿还没玩够呢，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走，莫茹萱就吓唬她：“你瞧见珍珠了没？再不走，珍珠回头就告状去了。”&1t;/p>
宁姐儿是个乖孩子，再看看瀛洲也是一脸的让她快走的意思，便只好怏怏不乐地跟着莫茹萱朝外走。&1t;/p>
弥月带着众位女孩子送莫茹萱和宁姐儿，到门口的时候，莫茹萱就不让她们送了：“你们回去排戏吧。”又看了一眼映红，“曲子唱得不错，是哪儿的小调？”&1t;/p>
映红害羞，仍旧由弥月替她回答了：“是这小妮子家乡的调子，可惜她记不得家在何处了。”就替映红说了身世，惹得琥珀珍珠等人也跟着感慨。&1t;/p>
莫茹萱就道：“我回头替你打听打听。”&1t;/p>
宁姐儿好奇地问：“大姐姐去哪儿打听去？”&1t;/p>
“父亲身边那么多先生，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得就听过这样的小调子。”&1t;/p>
映红双眸一亮，就要给莫茹萱下跪，就连弥月也冲着莫茹萱道谢：“若果真如此，那倒是要多谢大姑娘的恩德了。”&1t;/p>
莫茹萱连忙摆手，不让她们两个行礼：“这事儿还不一定成呢，可别先忙着道谢。”&1t;/p>
映红红了眼圈儿：“成不成是一说儿，大姑娘肯替奴婢费心，就是大姑娘菩萨心肠了。”&1t;/p>
宁姐儿在一旁连忙道：“还有我还有我呢，是我先说了你唱的小曲儿。”&1t;/p>
映红“噗嗤”一笑，赶忙给宁姐儿行了礼：“奴婢多谢四姑娘的大仁大义。”&1t;/p>
宁姐儿这才善罢甘休，走了好远，还不忘记回头嘱咐弥月：“晚上可记得要排《风月女侠》呀。”被瀛洲拉起来就走。&1t;/p>
回去的时候，莫茹萱就问宁姐儿：“可要去对过儿映月楼瞧瞧？”&1t;/p>
宁姐儿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瀛洲，见瀛洲低头不语，便紧跟着去瞧珍珠。&1t;/p>
珍珠皱了皱眉头：“老夫人那里怕还在等着两位姑娘呢，改日四姑娘再来瞧郑姨娘吧。”&1t;/p>
可巧了，几个人正犹豫的时候，就瞧见对过儿映月楼出来两个人，正好是郑姨娘和她的丫头芭蕉。&1t;/p>
宁姐儿就眼睛一亮，冲着郑姨娘娇声喊道：“姨娘！”&1t;/p>
珍珠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拉了宁姐儿一把：“四姑娘，老夫人那里还等着呢。”&1t;/p>
莫茹萱瞧着宁姐儿怪可怜的，便做主道：“瞧着郑姨娘也是要往老夫人那里去的，既然是顺路，便等等姨娘吧。”&1t;/p>
珍珠欲言又止，倒是瀛洲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莫茹萱，又迅地低下了头去。&1t;/p>
莫茹萱觉得好笑，这个叫做瀛洲的丫头倒是神神秘秘的。&1t;/p>
等郑姨娘和芭蕉穿过玉带桥，走到近前，莫茹萱就先笑着跟郑姨娘打招呼：“姨娘好呀。”&1t;/p>
郑姨娘淡淡地笑道：“大姑娘好。”&1t;/p>
宁姐儿就跑过去，拉住了郑姨娘的袖子：“姨娘，祖母晚上也请了姨娘吗？”&1t;/p>
郑姨娘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宁姐儿的小手中挣脱出来，颇为冷淡地说道：“四姑娘今儿个的书读了不曾？”说罢却不看宁姐儿，而是看向瀛洲，显然这话是在问瀛洲，而不是问宁姐儿。&1t;/p>
莫茹萱心下就不喜郑姨娘的这番行事。宁姐儿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在她面前还不如一个丫头了。便冲着宁姐儿招手：“到姐姐这里来。”&1t;/p>
宁姐儿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郑姨娘，见郑姨娘根本就不搭理她，只好慢腾腾地挪回到了莫茹萱这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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