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夫人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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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荣堂里，莫老夫人正在替莫瑾欢教新进的丫头秀儿。虽然偏心莫瑾欢，莫老夫人却并不糊涂，抬举李芸挽是一回事儿，但是要让李芸挽做二房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1t;/p>
正是因为知道李芸挽和莫瑾欢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身份上和花氏与莫茹萱比肩，莫老夫人才这样偏心李芸挽和莫瑾欢。&1t;/p>
不过偏心是偏心，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莫瑾欢真的就这么跋扈下去。现在莫瑾欢还小，在家中还能容忍她。等过了年，莫瑾欢也是十三岁的大丫头了，这嫁人的事情就得着手准备起来了。 &1t;/p>
到时候人家上门来相看，或者打听打听莫瑾欢的脾性，心里头就可能不乐意。谁家也不希望娶这么一个骄横跋扈的媳妇儿回去啊。&1t;/p>
莫老夫人左看看，右瞧瞧，越觉得花氏不中用，生了皖哥儿身子就能亏损成那样，这多少年了，也不见好，就将这一大摊子事都扔给了李芸挽。&1t;/p>
一个姨娘，究竟能有多少见识，能成什么事儿？&1t;/p>
瞧瞧这一大家子的姑娘，莫茹萱就不用说了，从前唯唯诺诺，在莫老夫人面前都不敢大声笑，莫老夫人瞧见莫茹萱就心里面膈应。&1t;/p>
老二莫昭君更让莫老夫人头疼，那可真真是用针扎一百下连哭都不敢哭的一个人，若说莫茹萱这些日子长进了，还敢顶撞她，那莫昭君是顶撞了她恨不得立马就去撞墙的那种人。跟着刘姨娘长大的，能有什么出息。&1t;/p>
老小莫婴宁看着是个好的，却太过聪明了一些。莫老夫人的眼神暗了暗，慧极必伤啊。&1t;/p>
剩下的老三莫瑾欢，简直是在往莫老夫人的心口口上扎刀子。她最为疼爱莫瑾欢，可如今莫瑾欢却硬生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成了这副德行。莫瑾欢不尊重嫡母和嫡长姐，连带着对几个姐姐妹妹都不亲近，甚至也不喜欢皖哥儿。&1t;/p>
这都是莫老夫人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庶出的女儿家，将来也没有什么依仗，唯一能够给她撑腰的就是娘家了，她现在不跟娘家的兄弟姊妹们交好，等将来出了门子，他们这群老家伙又都去了，欢姐儿受了欺负，又有谁肯帮她出头？&1t;/p>
昨儿个莫世安留下来跟剖心挖肺地谈了一番话，莫老夫人想了一晚上，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得承认，就是因为她的偏心，才让李芸挽和莫瑾欢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1t;/p>
假如不想看着莫瑾欢的一辈子毁了，莫老夫人就得硬下心肠来，好好地正一正莫瑾欢这棵长歪了的小树。&1t;/p>
此时此刻，挤在福荣堂东次间的，可不只是秀儿一个丫头，采蝶轩的两个二等丫头并四个三等丫头可都在这儿了。&1t;/p>
从左边起，依次是娟儿、秀儿、庆儿、喜儿、盼儿、倩儿。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看着的确让人打从心底里欢喜。&1t;/p>
一眼看过去，也就刚刚选上来的秀儿还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却是几个丫头当中最出挑的了。&1t;/p>
莫老夫人皱了皱眉，指着秀儿道：“你这丫头是新选上来的，规矩还没学齐全，这样吧，你先从三等丫头做起来。”又笑着对莫瑾欢说道，“欢姐儿喜欢哪个丫头，提了她上来做二等的吧。”&1t;/p>
莫瑾欢却有些不高兴：“祖母，我就喜欢秀儿这丫头，我觉得她就挺好的，现在胆子小了一些，等跟着我过几天，这胆子就大了，祖母看着也喜欢。庆儿几个笨手笨脚的，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可不想要个笨家伙做我的贴身丫头，带出去可丢人了。”&1t;/p>
被点了名字的庆儿几个人立马就红了脸，胆子大的盼儿不敢埋怨莫瑾欢，却是恨上了秀儿，低着头，一对丹凤眼却狠狠地瞪了秀儿一眼，吓得秀儿脸都有些白了。&1t;/p>
莫老夫人想了想，便道：“也好，祖母就依了你这件事，可后面的你都得听我的，不然，祖母可就不疼你了。”&1t;/p>
莫瑾欢乖觉，哪里不知道自己如今能够在府中横着走，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莫老夫人喜欢她的缘故，讨好了莫老夫人才是要紧事。连忙往莫老夫人的怀里拱，一面撒着娇笑道：“祖母，欢儿什么时候不听祖母的话啦？昨儿个祖母让琥珀去训斥我的话，我都给记下啦。从前是我小，不懂事，如今祖母教我，我就什么都知道啦。祖母可不能不疼我。”&1t;/p>
莫老夫人最吃莫瑾欢这一套，忙搂了莫瑾欢笑道：“祖母怎么能不疼欢姐儿！”&1t;/p>
莫瑾欢就趁机道：“今儿个祖母可是搂了婴宁那小丫头……”&1t;/p>
莫老夫人就瞪了她一眼：“那是你小妹妹，她多大，你多大？这点出息都没有了！可见我是白疼你了！”&1t;/p>
莫瑾欢就嘟着嘴，不情不愿，觑着莫老夫人的脸色果真有些不好看，便不再多言，主动离了莫老夫人的怀里，倚着蓝底金花的大迎枕，双手绞着自己的帕子，盯着裙角的一朵迎春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1t;/p>
莫老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丫头是得好好地教教了。&1t;/p>
“也罢，既然欢姐儿要了秀儿做了大丫头，那就依你了。”莫老夫人又淡淡地看了战战兢兢的秀儿一眼，“你家姑娘提拔你，是欢姐儿对你的心，你可莫要辜负了，别打量着，你这张脸能够哄了欢姐儿去。你若是敢做出半点对不起欢姐儿的事儿，你可仔细！”&1t;/p>
到底是胆子小，秀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就流了满脸：“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姑娘的！要是敢有半个字不听姑娘的话，就任凭老夫人和姑娘处置！”&1t;/p>
话音刚落，珠帘就被掀开了，如意动作太大，弄得珠帘噼里啪啦一阵乱响。&1t;/p>
莫老夫人是最忌讳毛手毛脚的人，当下就沉了脸色，呵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不成样子！”&1t;/p>
如意也顾不得这么多，急切地道：“老夫人，说是大姑娘院子里出事了！”&1t;/p>
刚才还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莫瑾欢立马就有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幸灾乐祸地催促如意，道：“快说，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1t;/p>
莫老夫人瞪了莫瑾欢一眼，问如意：“刚才不是好好儿的么？怎么这一眨眼功夫就出了事儿了？你说说，怎么了？”&1t;/p>
“哎呀，祖母，您还不知道她吗？活脱脱一个搅家精。”&1t;/p>
“闭嘴！”莫老夫人只觉得头疼，“哪有这么说你姐姐的！她好不好，到底是你的长姐！”&1t;/p>
莫瑾欢就缩回了炕角，嘟嘟囔囔地不敢说话了。&1t;/p>
如意这才道：“方才有小丫头跑过来说，大姑娘开了葳蕤轩的门，让人狠狠地打了成大家的一顿，奴婢想着，这到底是大姑娘自己屋子里的事情，就没有过来跟老夫人说。可是刚刚银珠去大厨房，路上看到大姑娘正哭哭啼啼地往咱们福荣堂里来呢！银珠说是大姑娘走得飞快，后头琥珀几个追都追不上！”&1t;/p>
莫老夫人的眼皮子就跳了几下。&1t;/p>
莫茹萱的性子她清楚，那是个省事的人。虽然昨儿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顶撞了她，但平常莫茹萱就是一个生天大的事，只要还能自己解决，就绝对不会去麻烦别人，就算是解决不了的事情，莫茹萱也一定会先告诉李姨娘或者花氏，是绝对不会跑到福荣堂这里来告诉她这个老太婆的。&1t;/p>
一定生了什么让莫茹萱觉得天塌下来的大事情了。&1t;/p>
“去着人打听打听，看看大姑娘从这儿回去之后，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再去将夫人和李姨娘给我请过来。”&1t;/p>
莫老夫人已经摆好了要迎战的姿势了，回头一看莫瑾欢一脸幸灾乐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没事，就躲到里间去做女红去！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连朵花都不会绣！”&1t;/p>
莫瑾欢又不乐意了：“婴宁那丫头也不会。”&1t;/p>
“她多大！你多大！”莫老夫人气得都想笑了，又呵斥了莫瑾欢几句，莫瑾欢这才起身去了东里间了。&1t;/p>
不一会儿功夫，果然就听外头一阵喧闹，珠帘一闪，莫茹萱一阵风一样地跑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就往莫老夫人的怀里冲。差点就将莫老夫人给顶了过去。&1t;/p>
莫老夫人不得以将莫茹萱给抱在了怀里，她从前可从来没有和莫茹萱这么亲近过：“萱姐儿，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就哭着过来了？这一路上看见的人可不少，回头再让人笑话你。”&1t;/p>
莫茹萱却哭得更厉害了：“老夫人救我！我如今已经不知道被人在背后笑成什么样了！现如今我还有什么怕的！等把这件事情说分明了，孙女就铰了头做姑子去！”&1t;/p>
“瞎说什么！”莫老夫人就拍了莫茹萱一下，“这是一个世家小姐该说的话吗？你说这话祖母可不爱听！”&1t;/p>
莫茹萱不管不顾，呜呜咽咽地哭：“老夫人，我没脸做您的孙女了！”&1t;/p>
“这是怎么话说的？”&1t;/p>
莫老夫人见莫茹萱哭得这个样子，知道从莫茹萱这里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便一叠声地让人去叫琥珀来：“把琥珀那小蹄子喊来！我问问她！怎么让她跟着大姑娘去，这还不到半晌，大姑娘就哭成这个样子了！”&1t;/p>
还没等人去喊，琥珀就自己来了，进了屋子就先冲着莫老夫人跪下来了：“老夫人，奴婢该死，奴婢没脸待在大姑娘身边了！”说完便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哭起来。&1t;/p>
莫老夫人这额角一抽一抽地跟着疼，耐着性子，呵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给我说清楚了！”&1t;/p>
就有珍珠在一旁递给琥珀一块帕子，道：“琥珀，你是最体谅老夫人的，怎么才去了半天，就什么都不顾了？大姑娘这样，你也这样，你这不是纯粹让老夫人着急上火吗？快别哭了！”&1t;/p>
莫茹萱心中一哂，珍珠还是那个性子，表面大方，内里最是小肚鸡肠的，还不如翡翠那种明着踩人可爱。&1t;/p>
“老夫人明鉴，是大姑娘院子里有人糟蹋大姑娘和奴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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