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儿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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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茹萱松了一口气，愿意去想，总归是一个进步吧。&1t;/p>

        福荣堂的格式布局与清平园大相径庭。也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前头几间花厅，后院里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除此之外，还有个倒座。倒是没有东西跨院，要比清平园小一些。&1t;/p>

        莫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却是个喜欢热闹的老太太，这福荣堂被布置得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如今正是盛夏，这院子里挤满了各种花木，香气扑鼻。&1t;/p>

        莫茹萱倒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惹得花氏担心她是不是着了风寒。&1t;/p>

        莫茹萱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老夫人这里太香了。”&1t;/p>

        进了东次间，就见老夫人正倚在大迎枕上，后头老夫人的大丫头翡翠正轻柔地给莫老夫人捏着肩膀，而李芸挽却代替了大丫头，拿着美人捶，低头给莫老夫人捶腿。&1t;/p>

        炕对面是一张贵妃榻，三姑娘莫瑾欢脱了鞋子，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就着小丫头的手在吃水蜜-桃。紧挨着贵妃榻的绣凳上，坐着二姑娘莫昭君。此时莫昭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都呆愣愣的。&1t;/p>

        大丫头珍珠打了帘子，莫世安抱着莫婴宁打头走进来。&1t;/p>

        莫昭君立马就站起来，冲着莫世安和花氏行礼：“见过父亲、母亲，给父亲母亲问好。”&1t;/p>

        又看到后头跟着的莫茹萱，莫昭君便也行了福礼：“见过大姐姐，听说晌午大姐姐身子不好，这会儿可爽快了？”&1t;/p>

        莫茹萱也还了礼：“劳烦二妹妹记挂着，我歇了一晌午，如今已经大好了。”&1t;/p>

        莫瑾欢有些惧怕莫世安，便也匆忙下了贵妃榻，趿拉着绣鞋，胡乱行了礼，也不叫人。&1t;/p>

        莫世安便冷哼一声，吓得莫瑾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1t;/p>

        不过碍着莫老夫人在场，莫世安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领着花氏等人跟莫老夫人请过安之后，莫老夫人又与莫世安闲话了几句，不过是说些官面上的话，莫世安都一一耐心作答。&1t;/p>

        “听说今儿个南安王来了？”&1t;/p>

        “是，王爷不过是游玩归来，经过咱们家，就想着进来看看。本来王爷还想进来跟娘请安，是儿子想着娘怕麻烦，要是知道是王爷来了，少不得劳烦娘，就婉拒了。”&1t;/p>

        莫老夫人点点头：“王爷是个知道礼数的人。”&1t;/p>

        当着莫世安的面，莫老夫人也没有给花氏脸色看，她虽然不喜欢这个软弱的儿媳妇，但是也挑不出花氏的错处来，瞧见了皖哥儿，脸上的笑容就深了几分，问了皖哥儿几句话，又问了花氏皖哥儿的起居，神色便有些疲惫了。&1t;/p>

        往常这时候，莫世安总是领着妻子孩子就这么散了，今日莫世安却瞪着眼睛问莫瑾欢：“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叫如儿的丫头？”&1t;/p>

        莫瑾欢吓了一跳，冲着莫老夫人可怜兮兮地求助：“祖母——”&1t;/p>

        莫老夫人没吭声，儿子在教训自己的闺女呢，她这个做娘亲的可不能拆台。甚至还催促了莫瑾欢一句：“你父亲问你话呢，你怎么畏畏缩缩的！”&1t;/p>

        莫瑾欢没了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指了刚才伺候她吃水蜜-桃的丫头给莫世安看：“父亲，这就是如儿。”&1t;/p>

        那如儿被点了名，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张张惶惶地就给莫世安跪了下去：“奴婢给老爷请安。”&1t;/p>

        莫世安语气淡漠：“你就是如儿？抬起头来。”&1t;/p>

        如儿掩饰住心中的喜悦，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柔弱可怜，慢慢抬起头，楚楚动人地看着莫世安。&1t;/p>

        莫世安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花氏连同三个姨娘在内，这些年来肚子里也再也没有了动静了。莫世安此人也不怎么好女色，要不是为了生儿子，他甚至连姨娘都不会抬举。府里除了这三个姨娘，连个通房也没有。&1t;/p>

        原本想要攀高枝的那些丫头们，也都渐渐地熄了心思了。&1t;/p>

        如儿这丫头本身就好吃懒做，又是个不愿意吃苦头的，跟着脾气不好的莫瑾欢，平日里没少挨莫瑾欢的打，她早就心生不满了。&1t;/p>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让莫世安对她另眼相待，这怎么能够让她心里面不狂喜？&1t;/p>

        要是能够从此入了莫世安的青眼，翻身也做个姨娘，再好好经营着，过个一年半载，肚子里怀上个哥儿啊姐儿的，她这辈子可就不用再为奴为婢了，也是能够和李姨娘平起平坐的人物了！&1t;/p>

        如儿这么想的，李芸挽和莫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1t;/p>

        李芸挽就有些着急起来：“老爷，这可是欢姐儿的贴身丫头！”&1t;/p>

        当爹的看上了女儿身边的丫头，说出去可是个天大的笑话！&1t;/p>

        莫老夫人也皱了皱眉头：“世安，这事儿可有些荒唐。”&1t;/p>

        莫世安脸色便不好看起来：“娘，您想到哪儿去了。”他瞪了李芸挽一眼，似乎是嫌弃李芸挽多嘴。&1t;/p>

        “娘，今儿个晌午过后，萱姐儿和欢姐儿她们姊妹两个在花园子里吵嘴的事情，儿子都知道了。”&1t;/p>

        莫老夫人就有些不喜，淡淡地看了莫茹萱一眼：“可是萱姐儿跟你告状了？”&1t;/p>

        莫世安赔着笑脸：“萱姐儿也不是这样的孩子，是有下人经过，瞧见了，回来告诉儿子的。再加上南安王也恰好撞见了……”&1t;/p>

        “什么，都闹到让王爷知道了？”&1t;/p>

        莫老夫人吃了一惊，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斥责起莫茹萱和莫瑾欢：“你们两个做下的好事！这下子丢人都丢到王爷面前了！”&1t;/p>

        “娘，您先别急。”莫世安连忙道，“王爷只当她们小女儿胡闹呢。”&1t;/p>

        莫茹萱也吃了一惊，原来她们吵嘴被南安王撞见这件事情，南安王竟然还告诉了莫世安，看来这个江慕寒也不是什么好人。&1t;/p>

        不知道他会不会将自己装病的事情也告诉莫世安呢？&1t;/p>

        这下子，莫茹萱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1t;/p>

        莫老夫人却仍旧有些忧心忡忡：“也不知道王爷心里面会怎么想，这事儿传出去，这两个丫头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1t;/p>

        “正是如此。”莫世安正色道，“娘，儿子今日也正是有这件事情想要和娘亲商量。”&1t;/p>

        “你说吧，我听着。”对待子孙的教育问题上，莫老夫人一向十分尊重。&1t;/p>

        莫茹萱虽然不喜欢莫老夫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有莫老夫人这样严厉的态度，莫世安才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1t;/p>

        “娘，儿子仔细想过了，欢姐儿的性子实在是太骄纵了一些。今儿个能够和她长姐顶撞起来，明儿个还不知道会得罪哪位贵人呢。”&1t;/p>

        莫老夫人有些不悦：“今儿这事儿也不能只怪欢姐儿一个人，萱姐儿作为长姐，一点长姐的气度都没有，欢姐儿可是个做妹妹的呢，她让着欢姐儿又能怎么样？”说罢还狠狠地瞪了莫茹萱一眼。&1t;/p>

        莫茹萱苦笑，看来莫老夫人是认定了是她在莫世安面前告莫瑾欢的黑状了，不过莫老夫人想得也没错，她是告状了，那又能怎么样？&1t;/p>

        莫世安深知莫老夫人的脾气，就笑道：“娘可不要冤枉了萱姐儿了。今儿这事儿，萱姐儿可是受了大委屈了。”&1t;/p>

        莫老夫人冷哼一声：“她先在你面前告了状，你又偏宠她，自然只肯听她一面之词了。”&1t;/p>

        “老夫人明鉴，萱儿不敢。”莫茹萱忙站了起来。&1t;/p>

        “祖母，您说爹爹只听大姐姐一面之词，可祖母也不是只听三姐姐一面之词吗？”&1t;/p>

        莫婴宁也跟着站了起来。&1t;/p>

        莫瑾欢却是不怕莫婴宁的，再加上莫老夫人话里话外明显是站在她这边的，莫瑾欢的胆子就更大了一些，猛地推了莫婴宁一把：“你这个小浪蹄子，竟然也敢说我的不是！”&1t;/p>

        莫婴宁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禁得住她这么一推，幸好身边就是莫世安，眼看着要被摔倒，就被莫世安一把捞了起来。&1t;/p>

        莫婴宁小脸都吓白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1t;/p>

        她这么一哭，皖哥儿就不乐意了，奶声奶气地大声说道：“三姐姐，你怎么能欺负人！你快点给四姐姐赔不是！”&1t;/p>

        莫瑾欢眼睛一瞪，叉腰指着皖哥儿斥道：“你这个小屁孩懂得什么！整日跟在那小浪蹄子身边，我看你是早就被她收买了去！”&1t;/p>

        “欢姐儿胡说八道些什么！”&1t;/p>

        莫老夫人虽然娇宠莫瑾欢，但跟皖哥儿这个莫家的独苗苗比起来，莫瑾欢的位置就差了许多了。&1t;/p>

        “欢姐儿还不快点跟皖哥儿和宁姐儿赔不是。”李芸挽也轻声劝慰莫瑾欢。&1t;/p>

        莫瑾欢却明显气坏了，嘟着嘴就是不说话。&1t;/p>

        屋子里的气氛就僵硬了下来。&1t;/p>

        莫茹萱抿嘴一笑，这个时候的莫瑾欢，虽然张狂惹人厌恶，但是那性子却没有后来的阴沉，坏也只坏在表面上，让人一眼就看透了。&1t;/p>

        她微微一笑，也做出一副长姐的样子来，轻柔地劝道：“三妹妹，皖哥儿和宁姐儿都还小，咱们做姐姐的，怎么能够跟弟弟妹妹计较呢？不如你就跟皖哥儿和宁姐儿陪个不是，回头你喜欢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去，如何？”&1t;/p>

        莫茹萱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就把莫瑾欢的脾气彻底给激出来了。&1t;/p>

        只见莫瑾欢恶狠狠地瞪着莫茹萱，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要你在这儿做好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你那里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连个小厨房都没有，难道在茶水间的炉子上做点心吗？我想吃什么，采蝶轩的小厨房自然能够给我做，再不然，大厨房里头，只要我说一声，甭管是什么龙肝凤胆的，也得给我做出来！我姨娘管着府里的事儿呢，他们有胆子不做，我就让我姨娘……”&1t;/p>

        “欢姐儿！”李芸挽脸色煞白，眼看着莫瑾欢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出言制止了莫瑾欢。&1t;/p>

        莫世安却冷冷地问道：“你就让你姨娘怎么样？怎么不说了？”&1t;/p>

        莫瑾欢也反应过来，吓得额头上都是汗水，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1t;/p>

        莫茹萱就低了头，嘴角微微一撇，蠢货。&1t;/p>

        不经意地一歪头，却看到默默无语的莫昭君嘴角那转瞬而逝的嘲讽。&1t;/p>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莫昭君一如既往般呆愣愣的，方才的嘲讽仿若真的只是莫茹萱的一个错觉，从未出现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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