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妇人
“两位啊放下戒心进来坐坐吧，我沏了壶秋菊茶来请你们来品品降降火。”&1t;/p>
蔚绮冬都快走到屋里君引尘和黄青还站在外面动也没动。&1t;/p>
“唉，年轻人啊行走在江湖有戒心是好事但戒心太重可会丢命的。”&1t;/p>
见他们迟迟未动老妇人又开口说道，一声声竹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几乎要盖住沉重的脚步，君引尘心中敢断定屋内的人真是个迟暮的老人没有任何伪装更甚之已经命无多日。&1t;/p>
“娘~”&1t;/p>
蔚绮冬甜甜叫了句却没往前在走一步似乎有了顾忌，黄青垂于身侧的手微弓挂在腰间的玉珠子开始热从底部爬上粉色的花纹。&1t;/p>
6夭给的玉珠不是凡品有辨百毒的功效，但凡拥有毒性的物（已知除去尸人之毒无法反应）只要到了一定范围都能察觉出来而且会根据毒性并给出不同反应，颜色越艳温度越热毒性便越强反之毒性越弱温底越低色泽亦越黯，可粉色的她却从未见过……&1t;/p>
“冬儿啊，把茶端给客人让他们尝尝。”&1t;/p>
木门吱呀呀的被打开声音涩的让人牙酸，黄青握紧玉珠滚热的温度几乎能把她的手烫伤。&1t;/p>
老妇的真容一半遮掩在门后露出的半张脸也蒙上小片阴影不大看的情，伸出在门外的手枯瘦无光皮肤寸寸裂开让人光看都觉恶心，被那两只手握着的是一对茶盏褐色杯身上被技艺高的匠人勾勒出一朵美丽的莲花，君引尘身上没有试毒的物件但三个月相处他对于黄青配带的玉珠是清楚的见她的反应心中的警备更浓了。&1t;/p>
茶香很浓，难怕他俩站得很远也闻的见，味道甚至没怎么变淡，蔚绮冬略迟疑的回头瞥了眼，氤氲热气缓缓上升可以知道这茶刚泡出不久或是有人一直用内力温着，如果是第二条这个老妇人的功夫绝对不输于君引尘的师父可问题又来了功夫既然高到那种境界真要取他们性命动手便是又何苦要用毒这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江湖上避毒的东西虽少但并非不在万一被识破岂不是白废功夫。&1t;/p>
“娘，你这茶是不是泡错了，好东西给两个没名声的太白瞎了换个吧。”&1t;/p>
没名声？&1t;/p>
嚯，这话仇恨可拉个满分，黄青向天翻个白眼玉珠子的颜色和温度也恢复了正常，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毒物被解了二是毒性太烈连玉珠子也受不住。&1t;/p>
6夭手里称为顶好的东西流传出去就连七宝玲珑阁也会动心，而给黄青和另一个人的玉珠辨毒方面称第二绝无另物敢称第一，要是它都受不住的毒老妇人绝对是出了大手笔，这么大手笔对付两个后生晚辈也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1t;/p>
“废什么话，他们的能力娘心中有数，还不快把茶递去？你身上的毛病心里可有半分自知？”&1t;/p>
老妇人微怒斥责道，蔚绮冬扁扁嘴不情不愿的接过茶朝屋内吐吐舌头塔拉着脚往回走。&1t;/p>
“不劳蔚姑娘了，小女素来厌茶不大想喝。”&1t;/p>
黄青勾唇扬声道，她顺着蔚绮冬来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主动出击免得以后麻烦上门，如今见着幕后人也懒得去打什么太极倒不如把话说开实力虽然有殊途的可能性但这次前往洛城也做足了万全准备不少盟中好手奉命潜藏在城中，烟花令她也时刻带着就算动起手就光凭着君引尘一人也能周旋片刻中间的时间足够她点燃此令让城中同盟得到召集。&1t;/p>
“小女观婆婆您武功玄妙若真是我们二人曾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那便光明正大的来找就好，暗里下毒的手法都是些三流人物用的，小女劝您还是现身吧躲在屋里又能解决何事？别指望我们失心疯作明知茶中有毒还喝下去。”&1t;/p>
君引尘无奈，黄青的毒舌他也领教过契血盟的三个月里简称是‘血’的体会难怪她不少同辈都戏侃光凭嘴上功夫就能弄死人，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黄青呆得久了原本因为心境突破而开始重塑的性子也有偏移向对方的倾向，不过改变并非是瞬间的让他短短几个月内变得健谈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君引尘也不像刚下山时惜字如金跟闷葫芦无异，二人独处时也会开始找些话题聊天解闷心情好了也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远在京城却保持书信交往的萧大少爷可以用君引尘越毒舌的回信做证每句话都跟小刀似的准确无疑扎在心尖上。&1t;/p>
“唉……茶中是有毒但却是救你们命的。”&1t;/p>
老妇叹息一声幽幽道。&1t;/p>
下毒救命？！&1t;/p>
黄青第一个不信，要打就打扯什么无稽之谈，他们身体康健哪里要救？好吧好吧就算是救不也该用治人的药草哪有用致命的毒药？在医书上的确有以毒攻毒之谈？可……&1t;/p>
君引尘瞳孔微缩，梅花的香味又从蔚绮冬身上飘出，茶已经凉了茶味也被风随散而一直在茶遮掩下的气味显露出自己的存在迫不及待的流离小院。&1t;/p>
“香味有问题对吗，我从见到她开始就觉得不对，梅香说是水粉味太淡体香呢又太浓这是我很在意的，而你又说茶是救人的用的应是以毒攻毒的法门，你的功夫不输于隐世老辈真要取我们性命动手便是不必麻烦，所以想来想去我和黄青真是中毒的话只能来自蔚绮冬身上的味道，我见她没佩有香囊也不像着了水粉是衣服上薰了含毒的香粉？”&1t;/p>
君引尘抱剑说了长长一段分析的极其到位，蔚绮冬哼了声把茶盏甩了过去，她的内力似柔却刚黄青接下的时候吃了记暗亏，内力反震忍不住后退几步耳蜗处流下深红色血线。&1t;/p>
自古女儿家因为自身原因习不了阳刚武功就怕阴阳失衡走火入魔，再加上蔚绮冬有意模仿阴柔的内力波动黄青一时大意很是狼狈。&1t;/p>
君引尘将眼里的情绪都敛藏在冰霜之下，他把黄青护在身后无涯剑解下握于手，风动人也动，未离鞘的剑却有了离鞘剑的锋利蔚绮冬背后凉危险和扑面的剑气让她几乎觉得死亡已然降临，君引尘含怒一剑未有藏拙十分功力用的彻底剑未落数道剑气却将蔚绮冬衣服绞坏裸露出的皮肤也惨遭划伤而她周边的泥土更是被残暴翻出不难想象若无涯出鞘（或是真剑）威力得再往上翻几翻。&1t;/p>
“当——！！！”&1t;/p>
气浪翻滚，木门大敞四开，君引尘用力向下压剑额间青筋已起。&1t;/p>
老妇人拄着的棍乃由上好铁料所制再有内力相护不比假的无涯剑差，内力相拼气浪更盛二人衣袍猎猎作响老妇披散的头狂乱飞舞，蔚绮冬黑色的眼珠有一瞬瞳沿染上一缕烟金高贵神秘又透出沏入骨子里的冷漠不似凡人。&1t;/p>
“嗯哼。”&1t;/p>
终是老妇深厚内力占了上风，君引尘倒翻飞出黄青见视不妙弃下茶盏任由它们摔碎里面盛的液体泼了满地刹时浓浓香味又传遍满院玉珠子瞬间又变成粉色比之前更艳，但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么多只足下一点亦飞身向上紧紧搂住对方的腰身稳稳落地。&1t;/p>
“你！这可是我母亲花了好大价钱买的！”&1t;/p>
蔚绮冬气得直跺脚，老妇人屈指赏了她一个暴粟，哑着嗓说道。&1t;/p>
“叫你乖乖怎么不听话？为娘说了他们是重要的客谁让你动的手？差点就丢了命知不知道！”&1t;/p>
老妇人个头不高偏瘦却有着让年青女子都羡慕的黑，此时长披散刚才的争斗又有不少丝跑到前面盖去大半张脸很有种看鬼片的感觉。&1t;/p>
“娘……”&1t;/p>
蔚绮冬心中还有点不服脚尖直拈地老妇自小带大的娃哪有不懂的理，无奈的又叹口气朝君黄二人就要作辑赔礼。&1t;/p>
“使不得，小女受不起你的礼。”&1t;/p>
黄青带着君引尘朝旁边避去直言道，对方是老前辈在有不是口头上说几句也就罢了若真是因为憋口气受了礼万一折了寿朝谁哭去？&1t;/p>
“我教女无方让你们见笑了。”&1t;/p>
“开门见山说正题吧，你把我们找来有何事。”&1t;/p>
君引尘听着黄青略冲的口气只好暗地里偷偷顺毛，刚刚交手老妇也没用全力只是把他震开不然以对方的实力哪会点点内伤都不受。&1t;/p>
“为何？当然是为了枯荣一事，我和他也称得上结了五十年的仇。”&1t;/p>
老妇冷冷道配上她现在的样子格外湛人。&1t;/p>
“外面冷二位随我进屋一坐，其实啊少侠你闻到的梅香不是衣服上的熏香是我女儿自打出生就带的是世上不知名的奇毒只要和她接触就会中毒而解毒的药只有这种在后院里的七星草，方才我给你们的茶里添了七星草的一小部分毒性相融冬儿无法控制的毒也就解了。”&1t;/p>
边进屋老妇边解释而蔚绮冬鼓着包子脸跟在众人身后看表情还是很心疼被黄青毁了的两个茶盏。&1t;/p>
“自幼就有？还真是从未听闻，小女手里有颗试毒珠若她真是身有奇毒为何什么也没试出来。”&1t;/p>
黄青质疑道，自小就带毒毒的也只是自己哪有传给别人的道理？听老妇的说蔚绮冬反到是一个行走的毒物。&1t;/p>
“娘从来不骗人！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不在乎！”&1t;/p>
蔚绮冬气呼呼插嘴，形象这东西还真一去不复返刚出场的嫡仙样是怎么也拼不回来了。&1t;/p>
“冬儿。”&1t;/p>
老妇用拐伸向后面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以示警告，说话间四人已进了屋，屋内摆设简陋也仅是堪堪能住人或许唯一值钱的真是被黄青砸碎的茶盏。&1t;/p>
“来，你们先喝，喝了这一杯至少半年内不怕她的毒也能自由离开她身边不用怕离开一定范围毒身亡。”&1t;/p>
老妇又重新拿了两个破损极为严重的瓷杯出来上面白瓷因年头久了而泛黄杯口处一圈浅黄色洗不掉的茶渍，君引尘原本见老人行动不变曾想搭把手却被以家中多有毒物恐你沾染而委婉拒绝。&1t;/p>
“……”&1t;/p>
黄青是有洁癖的，这么脏的杯子让她无从下口。&1t;/p>
“该，让你摔。”&1t;/p>
↑兴灾乐祸的嘲讽。&1t;/p>
“姑娘啊我家穷唯一好的就只有……”&1t;/p>
罪恶感上身的感觉→_→，你早把事说开不就好了吗，展到现在是我一个人的错吗！&1t;/p>
陷入纠结的黄青像只斗败的小公鸡（？）垂头丧气在命和洁癖之间屈服的选择了头一个，视死如归的闭眼饮尽茶味闻着香喝起来略涩比不得早上在伍叶轩里味道好，也许是加了七星草的缘故细品还有股怪味像是土腥儿又含了点咸味。&1t;/p>
君引尘没黄青这么大反应，平平静静喝安安静静坐到一边的角落。&1t;/p>
好难喝……比小时候尝大师兄的汤还难喝。&1t;/p>
味蕾出常人的君引尘在喝这杯所谓的秋菊茶实在是种折磨。&1t;/p>
“行了，冬儿你去后院呆会接下来的话你现在不能听。”&1t;/p>
“……每次都这样！我己经长大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1t;/p>
蔚绮冬咬紧唇不解道，自她记事起就因为这身该死的毒只能被锁在破屋里不被允许接触外人，好，这点她忍只要不会给母亲惹来麻烦让她一辈子不出屋都行，可为什么她连知道自己身世毒的来源就不行呢？她不求别的只是一个小小请求难道也是奢望？&1t;/p>
“出去。”&1t;/p>
老妇人厉声，抓起桌上吃了半块的馒头就砸了过去，蔚绮冬没躲砸个正着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1t;/p>
她一直被母亲拒绝在真相边缘，其实在母亲派她找人时内心的雀悦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蔚绮冬几乎要认为这是被母亲接受的开端，可以知道一切不允许她知道的事。&1t;/p>
不过啊……都是假的。&1t;/p>
母亲宁愿和外人说也不屑与她说，甚至会因为这件事动手，难道真如【那个家伙】所言自己是不被母亲祝福的产物是母亲人生的污点？&1t;/p>
蔚绮冬骨子里是高傲的她的自尊让她没法子继续呆下去。&1t;/p>
“母亲……我迟早会知道的！你瞒不了我一辈子！”&1t;/p>
最后她一抹泪狠狠的掷下话夺门而出狼狈而单薄的背影留在众人眼里。&1t;/p>
“她就这个性子，别见怪。”&1t;/p>
老妇苦笑，已经捋回身后的头显露了真颜，眼窝下陷满脸褶皱和枯树皮似的，很丑的一个女人唯一的亮点是那双仿佛蕴含了星辰的眸。&1t;/p>
“蔚姑娘很在意，太过的避让只会让结果适得其反。”&1t;/p>
黄青道，她也有了类似的经历对于蔚绮冬的心情很理解，君引尘点头表示赞同。&1t;/p>
太显眼的态度往往会于不经意间伤到人。&1t;/p>
“不谈这个了我自有分寸。”&1t;/p>
老妇对于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很强硬的扭转话头，反立是别人家的事君黄二人不过是意见性提个醒既然她都这么讲也就没什儿好说的。&1t;/p>
“冬儿是我三十岁怀的孩子，在酷寒中诞生，一出世窗外便停了下了很久的雪而且满室奇香，接生的人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她还戏称天赐异象说不准这孩子是个神女可谁也没想到噩梦从此出现了，但凡按触过冬儿的人除了我只要离开她走到一定距离就会死亡而且是成为灰烬连尸体都不留……大规模的死亡事件让冬儿从众人眼里的神女成为灾祸于是在一场大雪中早有预谋并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一批壮年男人趁我产后虚弱硬抢了她想要把她烧死。”&1t;/p>
“我那时被爱人背叛要不是怀有身孕早就想一死了之可有了冬儿生的念头日渐增强，他们抢走冬儿不亚于抢走我的而我身子太弱了没法抢回来只能抱着女儿的襁褓痛苦希望上苍开眼。”&1t;/p>
“许是我之前行的善有了报答夜里一位紫衣华服的姑娘抱着冬儿踏着风雪回来，她还和我说冬儿不是灾祸而是替母亲遭了罪……原来枯荣害我而下在安胎药中的七种奇毒都被冬儿吸收了才保住了我的命，可正因如此她成了世上唯一一个生而带毒还能把毒传播给别人的容器，这毒是没名的是那七毒融合后的新产品，不久前我开始用迷药药晕冬儿带她入世借由她的毒杀了不少该死的恶徒并起了一个名字，叫遂花情。”&1t;/p>
“枯荣……为何害你？”&1t;/p>
对一个孕妇做这种事让同样身为女性的黄青无法接受，人渣果然该除掉祸害了那么多条性命下了地狱也不有好下场。&1t;/p>
“原因我不想说也没到时候说。”&1t;/p>
老妇摇头沉默了片刻又说道。&1t;/p>
“七星草能抑住冬儿的毒这是恩人说的，我带着冬儿搬到七星草生长最多的城和仇人生活在一起，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他却因为冬儿年幼而忍了下去三个月前我听到有人说枯荣死了……不可能！他一定活着！我不顾孱躯私下暗访终于抓住了贼人的尾巴！”&1t;/p>
情绪的激动让声音也变得尖锐。&1t;/p>
“枯荣诈死！他用鬼面手的身份活着去做些下作腌臜的事！”&1t;/p>
果然！&1t;/p>
黄青君引尘心中冷笑，那贼秃真如他们所想化身鬼面手去喂养尸人。&1t;/p>
“我没忍住，仇恨的火驱使着让我终于动手去杀他！可笑可笑！他这种人却到了半步臻化不仅失败了还让他打断我心口几处大关……呵呵……时日无多了。”&1t;/p>
从交手君引尘就现对方身上有很重的伤，他和黄青之所以寻不到气息不是老妇功力太高而是伤的太重几近垂死如今又接了那招伤势更重现在的她不过是硬凭着心中的那股火强撑。&1t;/p>
“我知道你们和他有仇，找了你们很久想联手。”&1t;/p>
“小女好奇你从何得知。”&1t;/p>
“人啊总是有底牌的从何得知不方便透露，不过你们放心我手上有一块沉山铁碎片正是家父遗物事成后双手奉上，我今已行将就木是报不了仇了但你们能，反正姑娘和枯荣是死仇替我捅一刀也不吃亏。”&1t;/p>
老妇痴笑，说出的话如果深水炸弹把他们炸个透心凉。&1t;/p>
寻了好久也没影的沉山铁碎片竟然近在眼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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