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就在昨天，枯荣广英雄令说他近日将遭到贼人毒手，他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不能将一则大秘密连同葬入棺木，邀天下英雄好汉五日后前往洛阳，细谈——琳琅一事。”&1t;/p>
“小女还奇怪，宁京不大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高手，只怕刚才那两位唐门还不是正规交涉的，或许正巧路过……”&1t;/p>
黄青蹙起眉头，言语间带上了迟疑。&1t;/p>
唐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亦正亦邪，每个唐门郎儿手上都有门看家绝技，就算是当年宛如日中天的万蛊门与其撞上也要失色几分的。&1t;/p>
“唉，小老儿忧的是琳琅旧案，当年那把火是谁放的我们这帮老骨头心里明镜，你师父即然敢让你出山门想必也和你过，枯荣如今旧账重提先不说安了什么心，只怕是他有了动沉山铁的心思。”&1t;/p>
朱却面带愁色，手里橘子的白色纹路被一点点撕开，仿佛他这么干就可以清到所有烦恼。&1t;/p>
“琳瑯谁烧的。”&1t;/p>
君引尘一思忖抓到了重点，让黄青朱却都讳莫如深的人物，不多呢。&1t;/p>
“穆久。”&1t;/p>
他眸光一闪不可思议的扬高音调。&1t;/p>
“你，说，谁？”&1t;/p>
“小女说，穆久。”&1t;/p>
黄青用手绕着别在腰间的流苏玩，吐字清晰的说道。&1t;/p>
君引尘的脑海有片刻空白，他在想，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世上重名的那么多，叫穆久的那么多，只凭名字……算不得什么，算不得的……&1t;/p>
“他有什么特征……例如，例如……可有娶妻？可是少了一根左手的小拇指？”&1t;/p>
君引尘拍桌而起，黑眸里慌乱，急切，担忧，各种情感揉和在一起成为看不懂的复杂。&1t;/p>
黄青是次看到这样的君引尘，心里不可谓是不惊讶，但她没表达出来只是慢慢坐在床上，说道。&1t;/p>
“他不仅少了你说的那根手指，小女在三年前还见过他，招子瞎了一只，武功废的七七八八，整个人疯疯癫癫记不得自己是谁了。”&1t;/p>
君引尘的手开始抖，从细微抖动。幅度变得越来越大。&1t;/p>
“小师弟。”&1t;/p>
他永远记着，忘不了的一个人。&1t;/p>
曾经被师父逐出门的，对他最好的，被他用无涯砍下一根手指的师兄，名字就叫穆久。 &1t;/p>
会在他练武后亲切举起他的男人，会在大雨中陪他打猎的男人，到结尾，那个只留下落寞背影步伐蹒跚的男人，如今变成了黄青口中不堪的样子。&1t;/p>
“他现在呢？可还活着？若活着又身在何处？”&1t;/p>
他问。&1t;/p>
“据小老儿所知，穆久已经死了，被烈红花的人，杀死了。”&1t;/p>
君引尘的拳紧握，身上的戾气迸如同一只野兽挣开了困锁的牢笼。&1t;/p>
他的面部表情狰狞，坏了一副好相貌，黄青幽幽看向地面不知又在想些什么。&1t;/p>
“他……为什么烧了琳琅？又为什么变成你口中的样子？”&1t;/p>
“琳琅有一个宝贝叫血灵参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他爱人则死在了烈红花手上，为能重聚，他潜入药门盗了两十棵灵参。”&1t;/p>
“黄丫头！”&1t;/p>
朱却连忙打断，黄青摆手满不在乎道。&1t;/p>
“没事，他不是外人。”&1t;/p>
而且有些事他也该知道了。&1t;/p>
“他用其中一棵救活了爱人，但这有代价，为了这份代价他火烧了琳琅，一把红莲业火足足燃了三天。”&1t;/p>
“无稽之谈，起死回生不过是空梦。”&1t;/p>
君引尘冷然道。&1t;/p>
“小女信。”&1t;/p>
黄青笑了笑，眼里流光一闪而过，她伸手撩起一缕丝轻声说。&1t;/p>
“因为小女便是那第二棵灵参的受益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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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1t;/p>
纵然淡定如他也着实也吃了一惊，神鬼之事起死回生君引尘本是不信，可如今黄青却以身来讲，先不谈真假就不怕他泄露出去吗？&1t;/p>
或是君引尘的目光太纯粹，黄青一下子便知道他要表达的心情，轻轻勾起唇角。&1t;/p>
“小女信你不是多嘴之人。”&1t;/p>
朱却不赞同，他想道，世上的人啊人面兽心多着呢哪是信或不信就知根底的？黄丫头下了步险棋。&1t;/p>
“嗯，你继续。”&1t;/p>
君引尘看着她唇角的笑不知为何心头慌起来，感觉和在春江水暖看见衣着暴露的妓子时是一样的。&1t;/p>
不……到底不同的，当时他只想离开而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1t;/p>
就是师兄口中的动心吗？&1t;/p>
“小女幼时曾练过软骨九绝，此武功极易入魔每提升一成就会有如同全身骨头被砸碎又拼后的痛苦，不过唯一幸庆的大概是练功的痛苦可以用药丸屏去，不会痛了……小孩的心性自是爱冒进的。” &1t;/p>
原来当时在七宝玲珑阁她表现的这么极端是有这么根刺长在心里，君引尘想着&1t;/p>
黄青陷入回忆，整个人都蒙上淡淡阴郁，说到伤心时，一双眸充斥怒意握杯的手用力把茶杯捏个粉碎，碎片扎到掌心入肉三分，鲜血登时就流了出来，只把坐在旁边的朱却吓个好歹。&1t;/p>
“黄丫头，松手松手！”&1t;/p>
朱却拑住黄青手腕扣在脉门，脉门也是习武之人最讨厌外人碰的地方。&1t;/p>
“……没事。”&1t;/p>
黄青顿了下才答，她摇摇头用力挣开，君引尘没上前只从怀里拿出瓶下山前顺来的伤药推过去。&1t;/p>
“用了不会留疤，你……”&1t;/p>
他突然没了话，该安慰？不，黄青的骄傲他懂，而且没有亲身体会又怎知其中痛苦，只说几句漂亮话没用。&1t;/p>
“谢了。”&1t;/p>
黄青没拂人好意，低着头一手挑出碎片，又徐徐讲道。&1t;/p>
“小女那时一门心思想争口气，寻思练成此功想向害死家姐的人复仇……但冒进的代价全身经脉尽断，没等见着母亲便一命呜呼了。”&1t;/p>
朱却想到黄青的母亲，心里嗟叹，李静双是个好女人，为了女儿什么都能做。&1t;/p>
“小女死前只想着天道不公，恶人仁上天却不给我等除恶的时间，可小女真真没想到还有睁眼的机会，等小女醒来是数月后，软骨九绝废得干干净净原来还算浑厚内力变得几乎寻不到，小女当时虽年幼也知自己鬼门前走了一糟，心里怕得不行只想着找母亲哭诉番……”&1t;/p>
黄青又停了几息，装做若无其事的打开瓷瓶往手心上撒，天机大师的药一向以效果著称不过与之相同时便是比普通药强了好几倍的痛感。&1t;/p>
君引尘心下明了，血灵参要真有奇效，用它救人哪有没代价的理，黄青停在这怕她的母亲已不在人世。&1t;/p>
“小女找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1t;/p>
他可以想象年幼的黄青惊慌失措四处寻找母亲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阵异样，可这时李贪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出现。&1t;/p>
不可以对黄青说。&1t;/p>
李贪怕黄青，怕的是她的武功？并不，怕的该是她的势力，她背后的人。&1t;/p>
这位打手远没他想的简单。&1t;/p>
“后来父亲说，她死了，小女不信，哭着闹着见她直到啊家里挂上了白，家人穿了丧服，小女才无法骗自己，母亲啊死了，为了救不争心的女儿，死了。”&1t;/p>
君引尘的心冷下来，他仔细的看着黄青，她的确在悲伤但远没表现的重，是伪装吗？又出于何种目的？&1t;/p>
“君少侠，小女说过要当你三个月打手，不瞒你说小女有私心。”&1t;/p>
说到正题了吗？君引尘心中的悸动没个彻底，黄青的内在比她的外在表现的更恐怖。&1t;/p>
认识这么个女子也不知是幸是灾，她会在该柔弱时放低恣态，该强硬时不肯低头，一举一动都轻易能把人带入她想要的结局。&1t;/p>
“小女查过，母亲本可以吊上一口气，只是……不死不活罢了，可关建时刻枯荣和烈红花却想夺走那只血灵参……母亲为了保住它才沦了个葬入黄土中的结局。”&1t;/p>
黄青的声音微微加大她紧盯君引尘把打算说了出来，朱却听了是又惊又恐，他完全没想到黄丫头的野心这么大，一出手就想铲了两个大人物。&1t;/p>
“小女与枯荣烈红花是死仇，他日若死在他们手上君少侠便替小女敛尸吧。”&1t;/p>
这话说的漂亮，若李贪或萧素在这只怕要拍手称赞，好一手以退为进，君引尘的性子根本不会坐视黄青有难不理，虽说他俩认识不长又没有和萧素一样的一见如故，但别忘了，她是君引尘下山后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女性，更别说他心里对黄青还有着微妙好感和……不知名的熟悉。&1t;/p>
“你在……”&1t;/p>
君引尘还是没把逼我二字说出来，他到底还是在乎黄青的。&1t;/p>
黄青不说了，仅是笑着，气氛僵持，朱却想打破又无从说起，无力感爬上心头即无奈又带了些落寞。&1t;/p>
这终归是少年人的江湖啊。&1t;/p>
“我不会让你死。”&1t;/p>
末了，是君引尘的退步。&1t;/p>
“但枯荣的生死我不会插手。”&1t;/p>
话说完换来黄青的一笑，潜在意思，烈红花他会管，也是刺杀萧素，杀害穆久光这两条足以让君引尘出手。&1t;/p>
“小女谢过了。”&1t;/p>
黄青颌为礼，到时入了洛城你不想插手——也难。&1t;/p>
正所谓，身已在局，哪有自选的道理。&1t;/p>
小屋里再度沉默下来，黄青得了好也知分寸不吱声了，君引尘有心事加上本就非善言辞的人，这可苦了朱却，他身为一代大师跑到酒楼说书，一则是闲二则他是个爱说的人，憋个一会倒还成可看眼前两尊大神的驾势，怕是要冷个几时辰。&1t;/p>
朱却暗暗叫苦，现在的年轻人啊后台真是硬的很，左一个得罪不了右一个更是煞星，一点也不敬老。&1t;/p>
正当他只能在心里牢骚时，客栈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还有桌椅被打翻的声音。&1t;/p>
君引尘心一沉，黄青则目光凌厉，二人如心有灵犀般往楼下跑去。&1t;/p>
那声怒喝——正是李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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