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过门
“很长一段时期,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生活本身的样子……直到我遇到她，一切都有了变化。”
“骆设计师今天看起来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我当爸爸了！”
时敏被耳边的一阵笑声惊醒，身上搭着一只胳膊，把她圈得紧紧的, 而骆明镜本人, 正一脸笑容, 在睡梦中，出一连串的笑声。
时敏轻笑：“乐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开心到真的在梦中笑出声来。
骆明镜睁开眼，脸上挂着没有收起的笑迷茫了一会儿，抱住时敏蹭了蹭，说道：“开心。”
“做的什么梦？笑出声了。”
“……不记得内容了。”骆明镜说，“但我当爸爸了！”
这才是重点。
时敏：“不是做梦, 是真的。”
“真的真的……”骆明镜开心圈胸, 蹭过来亲了一口, 再次闭上眼睛。
梦中牵挂的人, 就在枕边, 梦中开心的事，就是现实。
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白天，两个人最终去医院做了检查, 拿到结果的那一刹那, 骆明镜结结实实懵了圈。
他扶着墙平静了好久, 时敏拉着他回家, 他打着颤跟在后面，之后，他抱住时敏，慢吞吞笑了起来。
他问：“结婚吗？”
“不着急。”时敏说，“我在咨询律师，明天给你看婚前协议，孩子可以急着来，但结婚急不来。”
骆明镜：“你不用再给我什么，已经足够了，时敏，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给我家，给我孩子。”
“开心吗？”
“开心。”骆明镜开心到哆嗦着说，“真的好开心。”
“开心就好。”
然而骆明镜却又忽然耸起眉头，轻声道：“时敏，你……不怕我，会像我爸吗？”
“我相信我看人的水准。”时敏道，“你是最好的，不要被家庭影响，你拎得清，也做得到。”
这世上，违背爱情誓言背弃婚姻契约的男人成千上万，但不管何时，都不会有骆明镜。
时敏自信道：“你是守诺的男人，也是相信爱情的男人，骆明镜，你不会像你父亲的。”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骆明镜抱着她，慢慢说道，“你知我，你信我，是你救了我……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回到画室后，时楚得知了妹妹怀孕的消息。
大小姐愣是把狭长的凤眼给瞪圆了，并立刻起了沙垫攻击。
倒不是只打骆明镜，时楚这人讲究公平，无差别拍头，时敏也逃不了。
骆明镜有些着急，伸着胳膊替时敏挡着软垫，道：“时楚你别犯神经，有话说话！”
时楚吼时敏：“哪个让你这么迅的！！你知不知道要等家里头年纪大的先来？！什么都爱抢进度！这有什么着急的？！你是不是打着让我孩子叫你家孩子老大的算盘？！时敏你忒坏！”
骆明镜惊诧：“敢情你是气这个……”还以为时楚作为哥哥，要揍他出气。
时楚：“不然我气啥？我说我今天下午，心头怎么突然生出一股叫你妹夫的冲动，原来在这儿预备着啊！”
时敏：“当初着急让我试试的是你，现在说我着急的还是你，你是不是有点双标了？还是说，我踩到你尾巴了？你跟杨鹤准备永远隔空支持对方，就这么装作最熟悉的陌路人过一辈子吗？”
这句一出，时楚悲从中来，哑口无言。
他指着时敏，道：“你等着，让你看看什么叫长兄的尊严不可践踏。”
时楚返家后，并没有公布时敏怀孕的消息，但他郑重其事地告诉爸妈：“明天你们闺女可能要带两个人来见你们。”
“……谁？”张女士不明所以，而时小弟则若有所思。
时楚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一个呢，若没差错的话，就是你们女婿，那个长头事多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小朋友，还有一个，现在还没定下来，明天你们自己问时敏，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会把你们吓到。”
于是，张女士打电话问时敏，时敏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必担心，很正常，我明天带他俩回家见你们。”
第二日，骆明镜衬衫黑裤，规规矩矩扎好头，买了大堆礼品，跟着时敏上门拜访二老。
进门前，时敏问他：“知道这次要叫什么吗？”
“爸妈。”骆明镜点头。
进门后，骆明镜正襟危坐，对着二位家长认真叫了声：“爸爸好，妈妈好，我叫骆明镜，今年二十七岁，海市人，目前的职业是女装设计师，家有一间胡同口的二层画室，两只猫，另外还有百分之十七的骆轴股份，但因家庭关系，我会在结婚前放弃这部分股权。”
张女士：“结、结婚？”
“我和时敏相识于半年前，虽然时间不长，但已足够。我很爱她，也很欣赏她，我想和她组成家庭。”
“哦……哦，你继续。”张女士收拾了略显惊讶的表情，让骆明镜接着说。
时敏面带微笑坐在一旁。
“我们商量后，决定我拿到毕业证那天领证，于相识一周年那天举行婚礼。”骆明镜道，“希望爸妈同意。”
张女士捂着嘴，好像轻轻说了句什么，骆明镜又道：“……还有，我和时敏有孩子了，预产期是今年九月份。”
张女士：“啊？”
沉默寡言的时小弟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时敏？！”张女士转向女儿，“真的？！”
“怀孕还有假的？”时敏很无奈，“快九周了。”
张女士半晌合不住嘴，像石化了一样，时敏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张女士开始飙泪：“你怎么也不早说？我都没准备好升辈分！”
张女士越哭越痛，骆明镜吓到不敢说话，紧紧抿着嘴，神色慌张不知所措。
时敏淡定安慰：“我妈接受不了要当姥姥辈的现实，别慌。”
张女士边擦泪边骂：“你闭嘴！”自从时小弟告诉她女儿有结婚打算后，张女士就开始做心理建设，以她的计划，可能明年才能升级当外婆，结果没料到，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女儿却跟她说，今年九月你当外婆，准备着。
张女士悲痛逝去的青春，尽管她年纪大了，但她一直不服老，儿子女儿一直没组建家庭，让她可以再歇口气，停在不老女神的神话中，欺骗自己时间很缓慢。
然而，如今，不老女神一去不复返，这个早年的少儿主持人，无数年轻人心目中的东东姐姐，即将成为东东姥姥。
骆明镜略感愧疚，好在张女士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她擦了泪，就还是一条响当当的大姐大。
“给你们盛饭去。”张女士起身，拍了拍新女婿的肩膀，说道，“小朋友，欢迎你。”
那一刻，骆明镜觉得，自己之前受过的苦楚和委屈，那仿佛无尽的人生黑暗期，忽然烟消云散了。
时敏的好，一定是家传。
张女士盛饭，时小弟叫住这两个人，负责收尾。他问：“婚前协议，公证记得抓紧在领证前做好。”
“嗯，已经出第一份协议了，晚上回去给他看。”时敏说完，问他，“爸，还满意吗？”
“我一直相信你的眼光。”时小弟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骆明镜握手，“欢迎。”
“谢谢……爸爸。”
晚上吃完饭，时楚回来，一见白衬衫扎起头的骆明镜，就戏谑道：“哟，来过门了啊！”
除了骆明镜，其余诸人，皆送了他一记白眼。
吃完饭，张女士让骆明镜先别着急回去，她拉着时小弟上楼。
时敏道：“我妈给你找过门礼了。”
时楚一听，立刻蹿上楼偷听，骆明镜道：“不太好吧……有点过意不去。”
“你不是嫁我吗？应该的。”时敏玩笑道，“我妈给你就拿着，别跟她客气。”
过了不久，就听时楚一句：“妈你之前不这样？！那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儿媳妇的吗？你给他，他一大男人能戴手上吗？”
张女士慌张道：“你闭嘴！人听见了，关门关门！”
骆明镜沉默片刻后，道：“……要不跟妈说，别准备了，应该是我给你……对不起时敏，这原本应该是我家来的。”
可惜，我家，实在不能算家。他这样的人，或许只有时敏不嫌弃。
她不怕他被原生家庭拖累，也不怕他会像自己的那个没有负责感的渣爹。
“我又不缺。”时敏笑道，“但你缺。以后把我妈当妈，把我家当家，安心就好，不必见外。”
最终，骆明镜一脸懵的端着张女士送的一套珍珠翡翠行头，跟着时敏回了画室。
那是一盒黑色的珍珠项链，耳坠，手链，时敏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还真的是给儿媳妇的……不过给你很合适。”
“我们先打个商量。”
“你说。”
“……婚礼……我不要扮新娘。”
时敏忽然大笑起来：“你不提，我还想不到。”
“不能！”骆明镜道，“我又不推销婚纱！不穿！我是新郎，时敏，新郎！”
“好的，新郎。”
骆明镜放下心来，托着下巴看着时敏：“新郎有东西要给你。”
时敏挑眉：“你都给我一孩子了，还想给什么？”
“等我半个小时。”骆明镜说道，“我给你一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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