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许四娘
第二天果然还是出发了。来时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现在改为两辆马车。除了林浩，还多了个车夫。林淮生和柳七七同在一个马车。小绿被指派伺候许四娘，因而许四娘和小绿在同一马车。
许四娘的性子如外表般温婉柔和，七七与她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也只是对看了一眼。只是这女子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柔弱，坐了一天的马车也不喊累。
马车出了杭州城往金陵方向前行，走了一天的路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歇脚。
“许姑娘，在下已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厢房，想必姑娘一定累了。”林淮生十分客气。
许四娘微笑说道：“多谢林少爷。”
“小绿，伺候好姑娘。”他看了一旁的小绿，命令道。
“是。”她毕恭毕敬回道。这时候的小绿绝不是七七看到的那个无理的丫鬟。
看到许四娘在小二的带领下离开了，林淮生转而睨向柳七七，不甚愉悦地唤道：“柳七七，还不快过来扶我？”面对受伤的大爷，七七依言上前。
“那位就是幻绣神针瑶姑的传人许四娘啊？”七七眼含异彩。
“嗯。”
“她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美丽温柔。真不可思议！”没想到有那么厉害阵法的绣娘居然是个与她一般年轻的姑娘。听说她是因为沈傲的关系才答应帮忙的，没想到心地也这般好。
林淮生很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倾身依靠在她肩上。
“少爷，我来扶你。”林浩交代完事情后，就见他家少爷将自己整个重量都依附在娇小的少夫人身上。“林浩你扶着另一边，小心点。”柳七七吃力地用肩膀托着他，庆幸林浩的及时到来。
林淮生心里虽然不爽林浩的多管闲事，但也不好多言，乖乖让林浩扶着。
晚膳的时候，大家聚坐在一起，不分主仆。
期间，林淮生问起许四娘对绣“百鸟朝凤”的想法，她眼含流光，聊起刺绣的时候更显大师风范，让七七又敬又羡。
“根据奶奶留下的手札，我会先从凤尾绣起。至于百鸟，我想让不同绣娘来完成......但是凤尾和凤身需要用到金线。还有凤头，是最难的地方，尤其是凤眼要传神。”这些都不易，随时可能要失败重来。
林淮生点点头，“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我会全面配合你。林家绣坊的绣娘都是一流的。”
许四娘轻颔首，不经意瞥到七七的目光，一怔，转而会心一笑：“林少夫人是不是对刺绣也颇有兴趣？”
果然，七七眼睛澄亮，腼腆说道：“唔......我还挺喜欢的。”
“如果少夫人有兴趣，小女子倒是可以指点一二。”这位林少夫人看上去不像豪门贵妇，倒是挺像邻家妹妹的，还挺讨喜的。
“真的吗？！”七七激动起来。
“嗯。”
“谢谢你。”她感动地站起抓住许四娘的手。
看到她粗鲁的动作，林淮生忍不住皱眉，不满说道：“柳七七，坐下吃饭。”“哦。”她依旧沉浸于喜悦中，回到座位。
一旁的小绿看到许四娘如此友善柳七七，心里憋闷，又看到她被他家少爷呵斥，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您可是林家的少夫人呢，怎么会对刺绣女红这类的活儿有兴趣。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少夫人想要什么绣品，还用得着您动手吗？”这柳七七是瞎折腾什么啊，还是想要讨好许四娘？一个绣娘而已，也不知道少爷这般重视她做什么？
许四娘脸色一变，林淮生也不悦地瞪向她，林浩心里摇着头。哎，这丫头要贬低少夫人也就算了，结果连他们的贵客也得罪了。
七七喝了口汤，一脸吃惊地看着她说道：“刺绣女红可是大家闺秀都要学的东西呢，你居然这般轻视它？！”说完，随即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难怪，你是丫鬟嘛，怎么会知道小姐们的苦呢。”
“你......我......”小绿也感觉到自己的失言，尴尬地无地自容了。
“小绿，你就不用吃饭了。去房里整理许姑娘的东西吧。”林淮生开口道。小绿低着头匆匆走了。
一顿饭也因为刚才的气氛草草结束了。
“少夫人，我可以跟你聊聊吗？”许四娘唤住了七七，七七停下脚步。“好啊。”
“我们去庭院走走吧！今晚的月色很美。”
一弯明月悬挂在天边，时而躲进云层，月晕朦胧。晚风徐徐，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两人坐在池塘边，塘里荷花点点，阵阵荷香弥漫在周围。几声蝉叫，几片蛙鸣，时而打破寂静的夜晚。
“现在天气还是有些热啊。”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七七先找了个话题。“你没影响吧？”
“没事，这点苦不算什么的。”许四娘浅浅一笑，回想起从前。“我常常为了找寻合适的绣线，可以走遍各地，也有上山采过染料。”
“原来你对刺绣这般执着啊！”七七赞叹道。
四娘的笑容显得很满足，“当你绣出一件成功的绣品时，却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和开心。”对她来说她缺的不是技艺，而是工具。
“嗯。”七七重重点一下头。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许四娘开口问道：“对了，你几岁了？”比起她，柳七七看上去好小。
“十七啊，你呢？”
“我二十。”希望她不会太惊讶。
“啊，那你还没有成亲吗？”七七关心问道。
四娘无所谓的笑笑，“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了吧。这种事，我也不强求。”
“为什么？四娘你那么好，为什么不嫁人？”
四娘只是凝望着远方，淡然说道：“因为我没有遇到可以真心爱的人啊。我们许家有个奇怪的祖训，子孙嫁娶只能是真心相爱的人。否则，只能孤单一辈子。”她从十六岁就开始寻找命定的人，到现在已经二十了，是众人眼中的老姑娘。
“啊？”哪有这么怪的祖训的？七七不理解。
“我奶奶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冷月宫的护法，后来我爹在三十岁的时候遇到我娘，还有我姑姑已经三十多岁了，至今都没有嫁人。”讲到姑姑的时候，眼神不觉一黯。姑姑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对方不爱她，她也太过执着不愿变心，所以她选择一辈子都不嫁。“不过奶奶和爹都过得很开心。不知道，能和与自己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到底是什么的感觉？”说着，她露出梦幻般的眼神。
七七幽幽附和道：“我也很想知道。”应该会很幸福吧？她娘也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才抛弃她的吧？她突然有些理解她娘的作为了。
“你和林少爷没有爱吗？”四娘疑惑地看着她。她旁观者可不这么认为。
七七心虚笑笑，“有爱啊。”只是不是“相爱”。
四娘莞尔一笑，“放眼人生，处处有爱。只是得到的人往往不懂得珍惜。”她感慨完才想起这次谈话的重点。“对了，我有些事想问你来着。”
“什么事？”这般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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