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唐
徐大叔见汪瓜子走了，准备开口。我用食指嘘了一下，指了指在一旁太师椅上睡着的监工，把徐大叔带到了里间。
徐大叔低声说道;”唐春华疯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哪个唐春华？
”就是老唐！给我青花瓷瓶的那个人。“徐大叔急急的说。
我这才想起这个人，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原来徐大叔这几天为了照顾昏迷的儿子就放下打听老唐的事情，昨天他那个胖儿子醒来了，而且选择性失忆，那几天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徐大叔觉得忘记也好，所以也没有再和他提起。看着他胖儿子完全恢复他才想起老唐的这件事，于是就拨通老唐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他和老唐本身也不是很熟，也就过年吃了一次饭，所以家庭住址，家里电话一概不知，辗转通过一群熟人才打听得到老唐的住址和近况，但得到个惊人的消息，就是老唐住进了疯人院。
徐大叔一听，气也没有歇就来找我，想和我们一起去老唐家看看。
我探出头见那个监工还在睡大觉，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就招呼徐大叔从里屋溜了出去。
七七的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估计人机分离了，手机很有可能被郁伯伯收走了，于是也不再信息，就自己去吧。
唐春华的家在广电中心的旁边，离城还是挺远，一路上我和徐大叔说着老唐的事情，现他对老唐一无所知，除了晓得他是自己小学同学及老乡外完全不了解其他情况。而且徐大叔也觉得有件事情十分蹊跷，就是老唐在那餐饭后就不再和自己联系了，照理说，求人办事，隔三差五来个电话问候问候也属于正常，但是老唐在那餐饭后消失匿迹，完全断绝了联系，现在想想确实也是很可疑。
我们按照地址来到了老唐的家，敲了半天的门居然没有人开门。
“是不是没有人在家啊？”我在外面查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心里想要是七七在说不定能现什么，他这个小子有职业病，什么事情都能观察入微。
我不放弃的狠狠的敲了好几下，倒把隔壁邻居惊动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制止道：“不要敲了，没有人。”
我灵机一动说道：“阿姨，请问唐伯伯去哪里了，我是他远方侄女，今天刚刚到长沙。”
中年妇女有中年妇女的通病，就是好打听好传言，她见我这样说有些吃惊：“你难道不晓得老唐疯了吗？”
“疯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装做吃惊的样子。
“就上个星期，他儿子亲自喊了医生和救护车把他送去的，你是没有看见他那样子，一天到晚像是见鬼了一样，被医生绑出来的时候还在喊别杀我，别杀我!吓死人了！”
“那唐伯伯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中年妇女就我来了兴趣，马上一副家长里短的样子：”那应该是半年前吧！应该是他老婆死了以后就开始疯了。这家人今年好背时呢，他老婆本来好好的，不知道怎么死了，怎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死了，连后事都没有大办，然后老唐就疯了。“
”那唐伯伯的儿子呢？“我问道。
”小唐啊？小唐倒是个好孩子，老实规矩，二十五六了，连女朋友都没有，现在应该是去上班了，你们要找就晚上来找吧，他一般不出门的，老实巴焦的一个孩子，看见我们就打招呼，看就女孩还脸红，现在这样的男孩子还是不多了呢。“
”那阿姨，你晓得我唐伯伯去哪个医院了吗？“
”应该是青山疗养院。我看到那医生白大褂上这样写的。你们去找找看咯，蛮可怜的呢。“
我们道完谢，下了楼。
我回过头往上看了看，不知是眼花还是真实的，我似乎看见老唐家的窗边站着一个女人。
我也懒得管是人是鬼，关键还是得确认老唐现在的情况。老唐莫名其妙疯，还觉得有人杀他，这状况和当初徐大叔一样，问题是青花瓷瓶已经转给徐大叔为什么后遗症还会在呢？
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心里一紧，是外婆。估计那个监工醒来之后没有看到我所以告状去了，我心下一横，干脆不接，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反正接也是挨骂不接也是挨骂。一路上口袋里的电话还在不屈不饶的震动着，我实在吵得不耐烦，把电话拿了出来，居然是七七打来的。
刚刚一接就听见七七在电话里对谁说着话：”接了，接了，喂，双儿，你在哪儿呀？全世界都在找你，你不知道？”
“至于吗？这么夸张，我才刚刚出来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外婆的电话你都不接，是不是不想活了哇，说，现在在哪儿呢。”
“我才不告诉你，告诉你坏事，你现在免提着吧，郁伯伯在旁边吧。”
七七干笑两声，对着别人说：“老爷子，我说什么来着，我也不管用，你不如放我出去和她待在一起，我看着她，省得又闯出什么祸来。”
郁伯伯接过电话道：“双儿，你外婆找你，你现在回个电话，你把地址告诉七七，让他去接你，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到处乱跑。听见了吗？”
我敷衍的答应了两声，心里奇怪，这些人是怎么了，以前我也和七七常常出去，没有见他们这么紧张，他们越是这样倒让我越是想搞清楚为什么。
拨通外婆的电话，我的心还在打鼓，觉得事情很不妙，外婆可能会勃然大怒，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外婆说话异常平静，只让我注意安全。她这么说我倒是更奇怪了，我性子一向比较急和直接，于是避开徐大叔低声问道：“外婆，徐大叔这件事情有那么复杂吗？你们干嘛一个个这么紧张。”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道：“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回来我再和你细说，你让七七陪着你，免得我们担心。”
青山疗养院座落在城郊，从一截高公路下去就到了。位置依山傍水，比较偏僻。属于资格比较老但硬件设施比较到位的精神病院。
疗养院进门就是一张大铁门，铁门后是一个宽阔的大院子，至少有十个左右的保安四处巡逻，一些症状轻微的病人正在外面散步，脸色都带着呆滞的表情，有些站在树边自言自语，有些干脆就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这些都是些对人没有伤害的病人。
我们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
徐大叔找到个保安打听情况，保安告诉我们疗养院分两个部分，这一边是一些快要治愈或者病情较轻的病人，我们要探望的可能是靠里面的病人，需要走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到。
沿着山路往上走，我现这个疗养院的布局是个品字形，我们要去的是最上面的那个部分，疗养院周围十分偏僻，少有人烟，在这个地方关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被人遗弃的感觉。天气十分的热，又是中午十分，太阳当头照着，徐大叔身体刚刚恢复，多多少少有些吃力，终于我看见了一幢白色的楼房，四层楼高，十分安静。我们走进大厅，只看见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在前台，她见我们过来还蛮热情的，我们说明来意后，小护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你们有家属的介绍信吗？”
介绍信？我们一愣。
小护士见我们都没有做声，解释道;”这个里面关的都是比较危险的病人，病情很严重，有伤人伤己的危险，一般只有直系亲属或者直系亲属委托的人才能进去探视，你们什么都没有，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我和徐大叔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规定，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这里有介绍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回头一看，果然是七七。
他穿着灰色衬衣，戴着黑边眼镜，比平时多了一份文质彬彬。我看到差点笑出声。
他目不斜视的望着小护士;”我是万鑫心里咨询的郁医生，这是家属的委托信，唐先生在入院以前有过一起伤人事件，现在法院正在受理，唐先生的儿子委托我来处理这个事情，我需要唐先生精神状况的证明。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小护士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们一眼说道;”请稍等。“说完，仔细看了委托书和七七的心里咨询师证，打了个电话进行了申请，然后才喊来一个男护工陪同我们一起进入。
男护工打开三张厚实的大铁门后，我就被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吓了一跳，原来院外的宁静都是假象，铁门后面锁着的都是一张纸狰狞的面孔，他们像野兽一般的嚎叫着，双手从关押的铁窗里面使劲伸出来，我实在不想直视，就紧贴着七七身后走着。
七七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随着护工走到最后一个房间，他从铁窗望了望，然后打开门，说;”你们进去吧，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最多停留1o分钟。“
我们三人走了进去，看见老唐躺在一张白色的单人床上，房间除了床就只有一张桌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连镜子也没有，房间里面空气有点浑浊，我环顾四周，在洁白的墙上用铅笔乱七八糟的涂着一些画，我们靠近老唐，现他根本没有睡着，他只是张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我们的出现没有打扰到他，他就想是没有看到我们一般，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
七七先用手轻轻拍着老唐的手背，试探性的接触着老唐，老唐对他的身体接触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我们是空气一般。七七熟练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只小手电，一手撑着老唐的眼皮，一手用手电刺激着，过了一会儿，七七收好手电，叹了口气说道：”他这是紧张性精神分裂症。看样子不是装的，我刚刚刺激他的眼神经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涣散，身体僵硬，语言缄默。看来是受了过度的精神刺激造成的。“
我轻声问：”他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七七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他的眼睛对强光刺激没有任何反应，正常人是做不到的，我刚刚也触摸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呈自主性僵硬，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精神还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只是他进行了自我封闭和自我排斥，所以没有引起精神亢奋。”
徐大叔叹息了一下:”看来，他把青花瓷瓶给了我，自己还是没有逃过鬼的魔掌。“
听到鬼这个字，老唐突然身体剧烈颤动起来，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恐怖，他戒备的打量着我们，双手不由自主的摆动着，嘴里喃喃着：”鬼！鬼！鬼来了，鬼来了，你们都是鬼！“边说边用手挡着眼睛，身体像寒风中的小草一样瑟瑟抖。
‘老唐，是我，我是老徐。你还记得吗？”徐大叔急忙上前护住老唐。
老唐出一声骇人的高叫，眼睛斜视着望着墙角：‘来了……来了……她来了，罗燕，你救我！你救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墙角，什么都没有。
徐大叔见状越着急：”老唐，你说说，那个青花瓷瓶是哪里来的？“
听到青花瓷瓶几个字老唐怔了一下，呆呆的望着徐大叔，突然，他双手一伸死死掐住徐大叔的脖子：“你去死，去死，报应！这是报应！”
我和七七见状赶紧上前拉开他两人，没有想到这个疯子的力气极大，我们好半天才分开他们，徐大叔被掐得喘着粗气，咳嗽不止。
老唐嘴角流着唾沫，眼睛斜视得更厉害，突然，他对着墙角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罗燕，罗燕，你放过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说着，边用手去抠自己的眼睛，眼看眼角都被他抠出血来了，我见事态变得严重，忙按响了门口的指示灯，一会儿就来了四个白大褂，见状喝令我们出去，把老唐绑在了床上，老唐不停的嘶吼着：“罗燕！罗燕！我没有用！”
我们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老唐还在外面喊着：“罗燕…………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怪………………”
“你们是谁？”我们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回过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但皮肤白皙，也还算英俊。
“你们是…………？我是唐贲，唐春华的儿子。”那个小伙子自我介绍道。
“那个……我……”我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唐春华一声声尖厉的叫声打断了我说话，那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唐杰赶紧上前帮医生的忙：”爸爸，爸爸！你别怕，我在这儿呢！“
唐杰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唐春华的叫声越凄厉起来，浑身抖动得更厉害：“罗燕……罗燕…………来了，她来了…………救命呀！救命呀！”撕心裂肺的嘶吼着，浑身上下像是秋天寒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抖，一泡尿竟然淅淅沥沥的从裤子里面漏了出来，两个男护工死命的稳住他，医生好不容易才把一针镇静剂打了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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