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热水
“什么意思啊？”
桐原侧过来手，撑着下巴说:“你们这里每一年有一种加分政策知道吗？”
“就是通过报考数学英语竞赛高考实现加分，或者如果考得特别好的，直接保送。”
沈润之听的明白，但脑子有些跟不上来。
高考对她来说有些过于遥远，遥远到现在的她压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回事。
然而，沈润之无比真诚的看着桐原，忽然觉得心下很感动。
沈润之这会很想对着桐原鞠个躬说句谢谢你，一百二十万分认真。
“高考加分么？”
沈润之楞楞的问了一句。
桐原听完当场就笑了，拍了拍他同桌的脑瓜笑着说:“发个烧怎么又给发回去了？”
沈润之却正经了起来，她难得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叫做未来的境地，去认真思虑，考虑除了超越桐原做第一之外的——其他目标。
半晌，她说:“好。”
不是没想过，不是考虑考虑，她说:“好。”
桐原笑了笑，也点了点头，“好。”
“冷吗？”他看了看外面寥寥无几排队的人，拿过沈润之的水杯:“给你接杯水。”
沈润之凭着大病初愈的绝佳理由，在这两天内不仅骗得她同桌给他打了一天的水，而且哄得陈君雁也对她关心有加。
她只要一趴下去稍微眯会，陈君雁立马凑过来追问:“你怎么了？又难受了？”
沈润之哭笑不得:“我谢谢你关心啊！好得很。”
陈君雁甩甩手:“那你装个屁啊，害得我们白担心。”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润之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我们。”
谁们啊。
沈润之伸伸脖子偷看桐原。
少年的神情专注，哪怕入冬了也穿的不算很厚，修长的手随意地靠着头垂着，微烫的卷曲的头发在光线下看起来乱糟糟的，可正相反，整个人却特别特别干净。
桐原垂着眼，专注的盯着试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偷窥。
偷窥人沈润之假装喝水，完美的避开视线，肆无忌惮的盯着她同桌看。
哪知道眼睛一下没抬，始终一脸认真的桐原忽然出声:
“今天试卷做好了？”
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说完他还动笔填了一道填空题。
沈润之却像是被揪住了小辫子一样，咳咳咳的温水灌了一嗓子，手一松，没拧紧的水杯顺着桌子往下面流。
反观沈同学，胸以下的校服湿了一大片，温水渗进衣服里，呼呼的冒着热气，她瞪着眼睛，狼狈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陈君雁比本人要机灵些，慌忙递过来一张纸，一边哈哈哈的笑了开来:“你这是咋了？”
第二排的两个女生也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往前探头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桐原搁下笔，皱着眉头往这边看过来，手伸过来柃住沈润之的校服一角。
他憋着笑，有些不省心的看着沈润之眼巴巴的眼神说了一句:“感冒刚好，穿湿衣服容易二次感冒。”
沈润之撑了撑眼皮，也用手掂了掂衣服:“唔～真倒霉。”
下一秒，桐原拉开拉链，十分利索的将自己衣服脱了下来。
“换一下。”
沈润之这会也愣了，“别……”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桐原把校服干脆利索的绕过脖颈披到她身上:“这样换，省的着凉。”
周三这天，全班私下里流传起来了一些八卦。
在桐城这堆学生眼里，平常下课别的事情不干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八卦，谁和谁谈恋爱了，谁和谁一看关系就不简单，他们学着电视剧情节里那些喜欢爱慕，而且传的绘声绘色。
基于齐璇喜欢桐原这个全班人都知道的八卦，又因为齐璇在班级尤其是女生堆里的高人气高威信，班里的人也就是私底下聊聊天，谁也不敢在班里张口就开玩笑:
“桐原是不是喜欢沈润之啊？”
“不对啊吧，我猜是沈润之喜欢桐原。”
“那齐璇会不会有点那啥啊？”
这些话信息量有些大，谁都不敢明面上说，哪怕再好奇。
齐璇不说，沈润之可是叶栩嘉的发小，平常谁看不出来叶栩嘉明里暗里对沈润之的袒护。
八卦校霸没胆子，八卦校霸同桌……也没胆。
再加上，桐原可是校长都要隔三差五的来问候一下的官二代，人家喜欢谁谁管得着，谁敢管？
沈润之并不太清楚女生们私底下的爆棚的好奇心，她一向团结同学，见了面的都好好打声招呼，打完了就撤，没跟谁特别有交集过，也没有谁能偷偷的把这些话往她脑子里灌一遍。
她依旧每天按目就班，该上课上课，上完课就背着书包回家。
偶尔的值日时候碰到过齐璇这一波女生，除了注视她的时间更长些，瞪她瞪的更明目张胆些，谁也不率先招惹谁。
不过，一连十几天，沈润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每天中午要在桐原的督促下做一套数学试卷，定时定点的上交然后桐原批改，错的为数不多的题目桐原给她提提思路，两个人都不会的找数学老师帮忙解答。
沈润之最开始兴致勃勃的拉上陈君雁一起做题，桐原留的试卷难，沈润之也学着他的样子让陈君雁自己找套题做，然后桐原在批改她试卷的时候沈润之批改陈君雁的。
然而陈君雁没坚持几天就缴械投降，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没那个数学脑子，偶尔做做还行，每天做实在坚持不下去。
沈润之吊着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学学我学学我。”
陈君雁唉声叹气:“算了，我选择放弃。”
陈君雁成绩无论那科都不比沈润之差，数学是唯一的例外。放在考试上只是一道附加题的区别，差不了多少分，但如果整张试卷都是附加题的话，陈君雁天天做，估计要疯。
在沈润之强行把她薅起来过几个中午之后，也就不再勉强了。
平心而论，沈润之在耐力方面其实和陈君雁差不多，半斤八两的考维持一直占据着桐中一二名的名次。
十几套试卷做下来，沈润之刚开始昏昏欲睡，纸面挨着脸凭意志力在做题，桐原有时候看她困得不行了会掐着表让她休息一会再接着起来做。
后来是，沈润之将一趴下，余光里能看到她同桌依旧在拿着笔做题深思。
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困意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明明那么厉害，却还认真的做题刷题，沈润之想，她同桌确实了不起。
……
十二月份进入最冷的那几天，沈润之在校服里面多加了一件保暖衣一件毛衣，在校服外面又加了一层自己的衣服。
不光她这样，全班大部分同学都是这样。
冬季寒冷，学校很难得的对穿不穿校服这件事情放松，放眼望去，整个学校里，穿蓝色校服的人寥寥无几。
叶栩嘉等人更是肆无忌惮，连校服裤子都不穿，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晃荡。
平安夜、圣诞节和元旦将至，每个年级都以不同形式热闹了起来。
尽管学校声明禁止崇洋媚外，明令禁止在圣诞节这天乱送礼物，但整个学校附近的小卖铺还是照例卖了许多相关的苹果礼盒。
而且，据不完全统计，圣诞节的前一天，诸如此类的商品在商店以外的其他地方也有多处售卖，而且，买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学生。
沈润之在平安夜这一天成功见到了林嘉欣。
周五晚上上晚自习之前，林嘉欣柃着叶栩嘉的羽绒服外套从后门进来。
那会班里正热闹，除了后排学生，谁也没多没注意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叶栩嘉应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座位，林嘉欣领着衣服从最后一排张望了一下，看见有两个明显的空位，走了过去。
她十分有礼貌的拍了拍前排正在讲话的女同学:“你好，这个叶栩嘉的位置吗？”
齐璇被拍的愣了一下，随即迟疑了半天，明白了点什么，她一脸不耐烦的语气回道:“你谁啊？”
半个班的同学都回头看她。
林嘉欣两只手捧着羽绒服，似乎也没想到这架势。
她脸极其快速的红透，嘴巴抿了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润之从前排转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她移开凳子，三步两步的走到最后一排，伸手接过叶栩嘉的羽绒服。
“叶栩嘉是坐这里。”
沈润之接过衣服，林嘉欣略微脸色迟疑了一下，小幅度的抗拒了一下。
沈润之这才看见，里面有一个被藏起来的包装很精美的苹果。
沈润之一把揽过衣服，连同那个苹果，放在了叶栩嘉桌子上，然后轻轻拉着林嘉欣往外走。
齐璇一只手搭在叶栩嘉桌子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桌上，整个人满脸都是咄咄逼人的气焰，她不屑的撇了一眼:“一个接着一个的，可真有意思。”
沈润之本来都快走到门口了，她转过头，舌尖抵了抵内唇，眼神中确丝毫没有迟疑:“关你什么事？”
桐原也说过:关她什么事。
沈润之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生出了无限的力量，齐璇她们的暗戳戳的排挤也好，明目张胆的不屑也好，她这会想全都爆发出来。
只可惜憋了半天，翻空了脑袋里所有的词汇，能想到的只有一句:“关你什么事。”
谁还需要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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