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节日
这一天由于受元旦气氛的熏染，不仅班级里的同学们格外兴奋，就连老师们讲课也都不紧不慢的，开玩笑加上扯话题，总之就是，这一天的课上的格外轻松。
甚至到下午第四节音乐课上，原本就没有老师的课堂更像是乱了套一样。
齐璇她们个个手里扯着大几米长的彩带绕的满地都是，踩着凳子在往教室顶挂。
她从最后一排拉了一根丝带，绕过电棒灯，一直扯到第一排斜对角。
“张以熙你那边低一些，让丝带往下面提溜一点。”
张以熙一边应和着，一边拉着个尾巴东跑西跑的慢悠悠的满教室窜:“这里吗，这里行吗？”
齐璇站在凳子上，点了点脚:“我看不出来啊。”脚下的凳子晃晃悠悠的杵在第一排靠走廊中间。
桐原坐在位置上玩手机，两条腿交叉成二郎腿的姿势，扶着桌子聊天。
沈润之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凳子，十分好心的担心起了站在凳子上的齐璇，总感觉她指不定怎么找就要摔下来。
说来就来，沈润之还没来得及结束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齐璇再次踮着脚尖探头看最后排的彩带的高度。
“咚”得一声，年久失修的凳子应声散架，齐璇“啊”的一声差点摔倒，不过人家动作敏捷，单脚下地的快，散架时候也只是往后踉跄了几步，脚跟正好抵住讲台边沿，并没有摔到。
这一下倒是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张以熙哈哈在最后一排笑了起来:“齐璇，你咋没摔到人家身上啊？”
“滚蛋……”
距离最近的桐原看了看散了一地的凳子肢节，默默的放下了手机，几个人急急慌慌的把碎掉的凳子捡了出去，齐璇一只手按在讲台桌子上，眼睛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桐原身上。
桐原装了手机，站了起来，用脚把自己的凳子踢到了走廊上，看了一眼齐璇说:“我来。”
“好，那我给你看高度。”
“不用看，挨着墙角贴长度够，挂上了两边高度就是一样的。”
他长腿一迈，一只脚打算试试凳子能不能搁的住他，抬腿一瞬间又觉得不妥。
桐原看了看沈润之，眼睛往她的本子上一扫。
沈润之心领神会，忙撕了一张纸垫在了凳子上，“好了，踩吧。”
沈润之坐回位置上腹诽:“果然是官二代，矫情中的战斗机！！”
桐原笑了笑，动作利索的站了上去，他个子很高，连头都不用仰，惦着彩带十分轻松地挂到了上面，又咚的一声跳了下来。
最后一节课放学前，教室里的顶上被挂满了彩带，墙上粘的更是各样的便利贴和剪纸。
受班长大人所托，沈润之用粉笔在黑板上一阵排山倒海，四块黑板上整个版面都撑满了字
“元旦快乐！”
至于后来这四个字被别人怎么样加工加粗加彩沈润之一概没管，完成了任务就背着书包拍了拍手回家去。
沈润之依旧习惯性的晚走，她在放学之后和沈润之在楼道里等人走干净了才离开。
到门口时，沈润之又一次看见了林嘉欣。
说是看见也不太恰当，因为沈润之只顾着冻的低头看路，林嘉欣正巧从高二教学楼里出来，叫住了她。
沈润之一回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吸的她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谁。
陈君雁捣捣她:“叶栩嘉叶栩嘉。”
林嘉欣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一脸懵逼的脸冻的比苹果还要红润的沈润之。
“学姐好！”
“学姐好！”
林嘉欣似乎没习惯被人这么叫，她摆了摆手，脸瞬间也红了起来:“我还想着说要再去跑一趟高一找你呢，碰见了正好。”
沈润之:“学姐找我？”
“对啊，上次圣诞节没来得及送你礼物，这次给你补上。”她从书包里抽出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沈润之。
“这是……”
“小礼物。”林嘉欣看了看旁边的陈君雁:“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我只准备了一个，下次我准备两个。”
陈君雁诚惶诚恐，“不不不，我跟她……我跟叶栩嘉不是发小。”
林嘉欣笑了:“跟他没关系，他的礼物，我早就给了。”
沈润之和陈君雁听了，相视一笑，脸上的八卦神情一扫可见。
她接过去，十分真诚的道了句谢谢。
林嘉欣也有朋友在那边等着，送完礼物，她没多少什么就跑了回去，冲她俩摆了摆手再见。
沈润之愣了一会，从书包里掏出来那本原本给叶栩嘉的书，因为冷战缘故没时间给，一直躺在她书包里。
她把盒子放回了书包里，抓起书跑到林嘉欣的面前:“学姐，这是我给你的元旦礼物。”
林嘉欣和另一个女学姐面面相觑，看了一眼书的名字就明白了大半。
“那我替他收了哦。”
沈润之送走陈君雁，继续低着头往家的路口走。
她想，反正左右都是送给叶栩嘉，送给他女朋友也是一样的。
只是，《论神经病是怎么练成的》这书名，一听起来就不太适合送给女生。
她下意识的往桐原经常站的路口望了望，这几天天冷，桐原爸爸总是来接桐原的时间比平日里早些。
今天自己又耽误了一些时间，路口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沈润之从妈妈那里拿到了手机，躺在床上看了会电视，一直到吃完饭，她才跟沈利民他们说起今天要参加元旦聚会。
妈妈一听就开始叨叨:“参加什么聚会啊，天天在一块有什么好聚的，这么冷的天，不许去！”
沈润之虽然也不想去，但既然答应了陈君雁也不好食言，好声好气的说道:“就这一次，好不容易放个假！”
“好不容易放个假还不在家好好呆着，平常也没见你上学上的这么积极。”
沈润之最害怕她妈闲着没事翻旧账，眼巴巴的望着沈利民。
“闺女要去就让她去呗。”沈利民夹了口菜放进碗里，“一年也就过一次元旦，咱不喜欢热闹，不能不让他们小孩子聚聚啊。”
妈妈瞪了他一眼“就你就说，就你体谅人是吧，她发烧才好了几天，大半夜的外面冷不冷？磕了碰了发烧了谁管，别人管？”
沈润之戳着米饭，连应和都不敢。
最后，她只能窝在沙发上，语气比刚才更加低三下四的打开和陈君雁的聊天记录。
“什么时候去？”
陈君雁回:“七点半左右吧，八点开始，你现在可以准备起来了。”
沈润之看到这个准备起来了有点心虚，她实在不忍心泼陈君雁冷水，换了个姿势，纠结了十几分钟发了一句:“好。”
“我可能晚点到，具体什么时间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沈润之一说完就拿着手机敲了下脑袋，她这会尚在纠结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直到陈君雁抛过来了三个“我早知道你不靠谱”无语表情和一句极为勉强又震怒的“三十分钟之内！”
沈润之连连顺着台阶下坡:“好好，赶不到我跟你姓。”
八点半，沈润之算了算时间，这会差不多妈妈他们差不多已经洗漱完回屋了，到那时候，在偷偷溜出去就好了。
沈润之刚刚解决完这件事情，准备放下手机时，叶栩嘉踩着点给她发了个消息:“去不去？”
这是……主动问她了？
沈润之其实本来也没多生气，就是憋到那一步了，想理他又磨不开面子，叶栩嘉一给机会，沈润之还是屁颠屁颠的再次顺坡下驴。
每次都是这样，好像这些年的时光里，每次一吵架，总是叶栩嘉先别别扭扭的凑过来哄她。
沈同学脸皮薄但人却难得不矫情，一哄就哄好的那种，倒也从来不用费什么劲儿。
“去！！！”
“回去接你？”
“不用，我妈不让我去，我得找个时间溜出去，你不用等我。”
沈润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叶栩嘉此刻正在贱兮兮的无情嘲笑她:“是么，那你可得好好计划一下_！！”
沈润之:“用不着，本小姐身手敏捷，分分钟的事情。”
……
这分分钟一直拖到了八点四十，沈润之眼瞅着妈妈那屋的灯迟迟不灭，急的抓耳挠腮，在屋子里来回蹦跶。
陈君雁消息早就炸了开来:“哪呢？”
“哪呢哪呢哪呢？”
“沈润之同学，以后你就委屈一下，跟我姓陈了！！！”
“还不来，我瓜子可乐都给你留好了！”
“我操！！！！”
沈润之正在回复前面的消息，打算让陈君雁再等她十分钟，她都做好了被骂死了的准备，结果陈君雁一句“我操。”
沈润之删了一大段文字，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你操什么？？”
“沈润之，我跟你说，你罪过大了，你把你同桌都诓来了你自己不来！！！”
桐原柃着个手机站在门口，被叶栩嘉陈羡齐璇一群人吆喝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会班里人格外嗨，放音乐的唱歌的嗑瓜子的都有，林旭阳正在组织全班人一起玩的游戏，拿这个黑板擦当做传花鼓，咚咚的敲得地动山摇，轮到哪里停下谁喝。
男生罐啤酒，女生喝可乐，每个人都玩得不亦乐乎。
叶栩嘉往他手里塞了瓶啤酒，拿启酒器一摁，哗哗哗的往外流白沫。
“我操！孙子”桐原从旁边拿来一个纸杯，把溢满出来的顺着杯口倒进去。
“孙你大爷，满屏灌，来不来。”
“怕你？”
说来就来，两个十班风云人物比着整瓶整瓶喝酒啤酒，惹得半个班人都凑近观战。
平日里大佬太高冷，不下凡，班里人都没有给他们机会起哄，逮到个机会，场面有点控制不住。
“嘉哥，你不行啊，快快快！！！！”
桐原第二瓶灌完，把瓶子往桌子上一磕，赢得一阵阵掌声。
三秒后，叶栩嘉紧随其后。
“好！！”
“牛逼。”
……
……
等众人这场热闹看完之后，继续各坐各位子上嗑瓜子聊天听歌，热闹的氛围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桐原抓了抓头发，他喝的有些多，淹没在热闹里抵着头缓了半天劲。
叶栩嘉也一样，喝完之后连去了好几趟厕所。
桐原一边出息这孙子，一边后悔自己逞什么能跟这傻逼玩意拼酒量。
自己明明就是被某人激将法激来的。
对了，桐原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他刚刚进来前，把整个班扫了一眼，都没有看见沈润之。
他从被拼成圆形一排排的桌子后面绕过去，拍了拍正在给沈润之发消息的陈君雁。
“她呢？”
“她……没来。她妈好像不让她来，怕她再感冒。”
陈君雁作为好闺蜜，原原本本的把沈润之食言给的理由交代了出来。
什么等她妈睡了之后溜出来，现在正在房间里急的上窜下跳等等等，一点也不考虑沈同学的个人形象。
桐原听完没憋住，低声笑了笑，满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笨蛋是真的笨。
他双手插兜，往教室门外看了看，前门被人堵着，估计他一走，立马会被叶栩嘉拦下来拼酒量，考虑了片刻，问完了陈君雁就准备从后门绕出去。
“你现在走啊？”
“嗯。”桐原回道:“没意思。”
明明满桌的人都认识，不认识的同学也都认识他，明明都是同班同学，有的还一起打过球赛，前一秒还凑在一起骂孙子吼爷爷的拼酒，可热闹过了之后，桐原突然觉得，他一点都不想留在班里。
“沈润之，我跟你说，你罪过大了，你把你同桌都诓来了你自己不来！！！”
……
“好了，桐原走了。”
陈君雁最后绝望道:“我放弃了，算了，你可以不用来了！！！”
沈润之看到那句桐原也来了的时候有点懵，因为确实只是随口问一下，她也没想到桐原会去。
抱着极端侥幸的心理，沈润之心虚的想，也许不是她把桐原诓去自己却不去，说不定人家本来就打算去的也……说不定。
结果陈君雁下一句说:“好了，桐原走了。”
沈润之突然有些难受。
她从床上抓起羽绒服，边往身上套边开门出去，动静大的估计就算她爸妈睡着了都能被聒噪起来。
沈润之匆匆对着妈妈吼了一句:“我有急事，我出去一下妈。”说完没等回复同意，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外面的温度比白天还要低上许多，冷的人呵气成冰，沈润之刚走出去就冻了个激灵。
她顾不上给桐原发个消息确认一下他走没走，只是片面的想，到学校里跑得快些也不过十分钟左右，桐原应该还会在。
只是她忘了，桐原是官二代，人家有专车接送，如果他要走，开车一来回才多长时间。
一路上的从家门口到转弯路口的路灯下面，沈润之跑的有些急，全然没有注意到路灯旁边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少年。
“沈润之。”
一直到他开口叫住她。
桐原就站在那里，明黄色的灯光照的整个人发亮。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桐原看着面前撑着膝盖大喘气的小姑娘，沈润之跑的头发零零散散的，有些狼狈。
周围逼仄寒冷的空气里，悬浮着层层清晰可见的雾气。
桐原抬头望了望四周，周身充斥着酒气，脑子里这会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喜欢沈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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