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逃亡
被裴洛蒂娜惦念的亚度尼斯此时却烦躁的很，他带着人鱼迪莉娅被追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越逃越偏僻，这几天走过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人迹了，除了后面依旧紧追不辍的追兵。
拿起干粮又放下，亚度尼斯叹了口气，半点吃东西的胃口也没有。想到自从出门就一直没给宝宝去消息，他又担心又愧疚，生怕宝宝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而害怕。
“亚度尼斯，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人鱼迪莉娅也拿着干粮坐过来，满脸的抱歉与不安。
亚度尼斯机械地咬了口饼子，没有说话。
确实是她拖累了他，他都有些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念着亚德里恩的风采，多管闲事救了他的族人。甚至说族人都不是很恰当，因为他们虽然同为海族，却不是同一个物种。一为海无，一为人鱼，在血脉、天赋等各个方面都有着天壤之别。
“对不起，亚度尼斯，不然你别管我了，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就好。”
人鱼少女迪莉娅突然痛哭出声，让亚度尼斯不得不开口了。
“虽然这两天都没现追兵的踪迹，但他们一定还紧紧跟在后面，一旦你单独行走，不出半天就会被他们抓住。”
亚度尼斯的声音因饮食休息不当而有些沙哑，不再像往常一般清澈明亮。那语气中微微的嘲意听的人并没有领会到，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已经被看穿了。
明明知道他对她有所求不会抛下她，所以才故意这样哭诉吗？
亚度尼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不想再说话。这样的手段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人鱼是真心觉得拖累了自己而想离开。但次数多了，她又没有实际行动，反而越紧贴他，且不想把消息的后半部分告诉他，他也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了。
说起来，从商队将人鱼姐妹带走后，亚度尼斯是打算在小镇把她们放下就离开的，这也是她们搭车的本来目的。可是他们分别不到一朵紫鸢花绽开的时间，人鱼少女就又找上了在集市挑选礼物的他，而且还是带着一大批实力强横的追兵。
当然不能看着才救下不久的人横死在自己眼前，亚度尼斯出手挡下了追兵的攻击，把人鱼姐妹护在了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惹上了魔族？”亚度尼斯皱着眉问一身狼狈的迪莉娅。
是的，追兵并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们都蒙着面巾乔装打扮，但几番交手下来亚度尼斯确定这些人就是魔族无疑，还全部都是月魔一众，身材高大，擅长物理攻击。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小河里释放治愈魔法给贝蒂治伤，他们突然出现，还把贝蒂……”
说到这里，迪莉娅攥着亚度尼斯的衣角呜呜地哭了起来，显然她那原本就身体不适的妹妹已经遭遇不测。
“人鱼，这只能怪你不听话。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定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追兵的领头人出言恐吓迪莉娅。他并不过分担心亚度尼斯会阻止他们完成任务，虽然刚才的一个照面间他落了下风，但他们人多势众，凭亚度尼斯的能力还不足以将他们这个精英队全部解决了。
“还有你，识相的就快点走开，不要妨碍我们月魔精英侍卫队执行公务，我们是一定要把这个偷东西的人鱼抓回去的。”
“偷东西？迪莉娅，你拿了月魔族的什么东西吗？”
亚度尼斯回头问。魔族恶意伤人的情况确实不少，但精英侍卫队代表的是该族魔主的脸面，但凡行动大多事出有因。对方既然这么说，那很可能是这当中迪莉娅有什么问题。
“我……我没有。”人鱼少女流着泪摇头，娇弱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只可惜在场的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不要狡辩了，就是你偷的我族秘宝没错！所以魔主才会亲传魔令下来，一定要把你捉拿回去。”
“不，不是我！我是想拿走，但是秘宝的禁制太多了我没能成功，至于后来它为什么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迪莉娅急急地解释，可惜不论是说第几遍，这套说辞侍卫队都不会相信。
“你到底知不知道，抓回去审问一番就清楚了。闲人退开，不要打扰月魔精英侍卫队执行公务。”领头人的后一句显然是对亚度尼斯说的。
亚度尼斯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月魔魔主是罪恶之城十三魔主中少有的称得上有些道义的一个，他虽然本性仍有着魔族的贪婪自私与邪恶，但为人处世上却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在各族间都有着还算不错的口碑，是很有几分薄面的。
“不要，精灵先生，不要丢下我，我会被他们杀死的，我真的没偷东西。”
人鱼迪莉娅拉着亚度尼斯的衣服哭求，希望他能再救她一次。
“迪莉娅，月魔魔主也许是对你有什么误会，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你担心性命安危，不如我陪你一起走一趟。”
亚度尼斯叹息一声，又开始给自己揽事。他并不是烂好心的人，但事情已经到了他面前，与人鱼少女间又有着前面的缘分，他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
“不！不要！我不去！我的未婚夫就是死在了那里，我去了也一定会活不成的！我不想死！”
迪莉娅情绪骤然激动了起来，声嘶力竭地抗拒亚度尼斯的安排，让他默然。
侍卫队的领头人见亚度尼斯没有劝妥人鱼，提了武器便想把迪莉娅强行捉住。
“不！亚度尼斯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精灵族的大秘密！你知不知道，魔族有人要对精灵族动手了！”
迪莉娅的话让亚度尼斯猛地抬起头来。他想到了多年前暗精灵琼纳斯原本要给精灵女王用来交换圣药的信，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有魔主欲对精灵不利，望早作安排。
念头转过间，亚度尼斯拽过人鱼就跑。侍卫队强人太多，如果是他一个人倒是可以无所顾忌地一个个打到，但带着这个没有战力的人鱼一起就只能逃跑了。他不能让人鱼出事，至少是在他问清楚他想知道的一切之前。
于是，亚度尼斯就带着人鱼少女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逃亡，这期间的狼狈与辛酸实在让他烦躁的很，成为大精灵在外行走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迪莉娅，你要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么就自己去面对那些魔族侍卫的审问。除了海族的驻扎地，我没有义务护送你去别的地方，帮你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说的那个秘密，我自己去打听可能比等着你说还要省时间些。”
又一次在人鱼的干扰下偏离了目的地的亚度尼斯恼火了，也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现的跟人鱼和平相处。
按他们开始说好的，他送她到海族的保护范围内，她就把偷听到的魔主欲对精灵族不利的具体内容都告诉他。可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人鱼却屡屡故意给亚度尼斯指错方向，也让他渐渐明白这只人鱼恐怕并不想回到族人身边去。
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撬开人鱼的嘴、知道她脑中所想，催眠、搜魂等等他亚度尼斯都是很懂一些的。但他虽然不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却也不愿意逼迫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是现在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心思叵测的人鱼少女了。
“不，亚度尼斯，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跟你说，我全都告诉你。”
长时间的追杀让迪莉娅也身心俱疲，看到亚度尼斯认真地表示要丢下她，她也就没精力再去想怎么使些阴谋计策达成自己的想法了，她决定坦白。
“我之所以不想回去，是因为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都被人鱼的王储杀死了。他想要我做他的情人我不答应，还偷偷跟我的未婚夫生了关系，他就杀了我的家人泄恨。”
几千年来，人鱼都可以说是海族中最闭关锁国的几族之一。它们本身海地辽阔、资源丰富，生产生活都能自给自足，与外界的交往就愈少了起来，这也让该族思想观念偏向陈旧保守。例如，它们对人鱼女孩子的贞洁看得尤为重要，失贞的女子会受到非常严苛的惩罚，且不能再嫁人得到幸福。所以王储在迪莉娅失去处女之身后觉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迪莉娅带着妹妹跟未婚夫趁乱逃了出来，可她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了。心怀恨意的迪莉娅为了报复人鱼王储就想降低他的血脉等阶，使他跌下神坛变作凡人，恰好月魔族的一件秘宝有这个功效。
人鱼的王位都是世袭而来，选择血脉最精纯的后辈继承，王储正是因天生的血脉而受到王的青睐与喜爱，即使无甚才能、无法无天也不怕失去继承资格。相比杀了王储，夺去他最依仗的东西才更能让他痛苦，更何况失去了光辉身份的他一定会在他欺负过的人的报复下活的生不如死。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他们虽然现了秘宝所在，却靠近不了更带不走，甚至迪莉娅的未婚夫牺牲性命后她们才得以脱身。但在盗取秘宝的过程中，她却听到了一些跟精灵有关的消息。
“当时我躲在密室中，听到有人说精灵之森的棋子已经部署得差不多了，等到精灵族大比的时候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那之后精灵族会再次回到几千年前的弱小状态，让世人任意欺凌，还说他到时候要把最美的几个精灵收入房中。”
迪莉娅低着头轻声复述，生怕这些恶意满满还带有侮辱性质的话语让亚度尼斯暴怒。
亚度尼斯倒是很冷静，他继续问道：“说这些话的人是什么样子？你知道他是哪个魔主的手下吗？”
“不知道。”迪莉娅摇摇头，“我当时只听他说了这两句话就被现了，连他的正面都没看到，只知道他的声音格外难听，让人听了就想皱眉。”
这算什么特征？亚度尼斯也皱起眉来，完全无法根据这个做出判断。
“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事关重大，接下来恐怕我不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了。不过我会带上一个假人走帮你引开追兵，让你至少有三天的时间离开，对你来说这也比我带着你一起走要安全得多，你知道我们在一起是跑不快的。”
听了亚度尼斯的话，迪莉娅欲言又止。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妥，但又确实是像他说的这样，如果他们再一起走下去早晚会被追兵追上，那时候才是真的危险。
“可是……可是我没有什么力量，外面的世界坏人又这么多……”迪莉娅嗫嗫地说，还是舍不得离开亚度尼斯的保护。
知道外面复杂自己又弱小还跑出来干嘛？！
亚度尼斯深吸一口气才把要骂人的冲动咽下，就此分开实在是太过正确的决定了，他再不想跟这个吸血虫一起待下去。
“马匹留给你，干粮和盘缠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有一条河，沿着河岸走你好歹能借助水元素施展天赋魔法。之后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隐居，要么投奔可靠的人生活，都看你自己了。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亚度尼斯放下要给人鱼的东西就走了，留下迪莉娅一人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快行进着的亚度尼斯没选择另一个方向赶路，反而是迎着追兵来的方向前去。他要潜入罪恶之城打探消息，需要有个合适的身份让他能方便行走，月魔魔主的精英侍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亚度尼斯眼中迸出逼人的精芒。
不管是谁，哪怕是所有的魔主，如果你们想毁灭精灵之森，想伤害精灵族的根本，我都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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