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很多咒术师会选择使用假名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网友也一样。
在如今这个时代，“拥有多重身份”早已不再是咒术师限定的特征。暂且不提红莉栖活跃在2ch上的马甲“栗悟饭与龟波功”，未来道具研究室的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活跃在各自领域的网络身份。
包括但不限于, 菲利斯、真由理和阿万由季学姐玩sy的小圈子；桥田至在黑客圈里的“ダル（筒子）”这个绰号；冈部伦太郎逢人就说自己是疯狂的科学家凤凰院凶真, 而远山湊在网上已经使用了很多年“山见”这个假名。
“嗯……这样就加上好友了！”
天内理子握着手机“最近这几天我注册了新的社交账号, 虽然离开旧同学有点不舍, 但桐生姐说还是把社交网络更新一遍会比较安全。”
远山湊看到对方账户里的名字还是系统默认“新的网名打算叫什么？”
“还没决定好，等想出好名字了以后再告诉你们。”
小姑娘眨眨眼睛，又和夏油杰去交换联系方式。远山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黑井小姐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桌子上放了几本“简单快速入门俄罗斯语”之类的教程，他顺势翻开看了看，里面用娟秀的字迹很认真地做着笔记。
这是正确的未来，他想。
除了一点点残留的即视感之外，冈部伦太郎以外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对其他世界线进行观察，其余世界线所留下的唯一一条痕迹就是他手机当中那条尚未删除的短信。
他当然无法窥见另一条世界线究竟走向了怎样的前路，但远远地看着天内理子生动的表情, 就忍不住会想要感叹，自己应该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黑井小姐站在他的旁边, 脸上也写满了感叹。
“我本来以为只能陪小姐走到那一天。”
她说“在那天之前的很多年里，我都一直在偷偷做着分别的心理准备……可是明明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就好像生命都连在了一起一样, 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自己一部分的灵魂被留在了薨星宫。”
她说天内理子这几天晚上也会做噩梦。毕竟是慌慌张张地逃到了这里，又彻底否定了曾经他人所规划出来的人生，即便白天大家都努力摆出迎接新生活的态度, 仍旧会有隐约暗藏的彷徨和不安。
“自从听说了您那边出事以后, 小姐就做过几次被当场射杀的梦……”
黑井显得忧心忡忡, 说“明明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高专结界的内部”，但视线飘到远山湊身上的那些绷带上时，又带着歉意的表情，说他们之前从未曾谋面，却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远山湊丢下一句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所以也不用觉得抱歉或者感谢。”
“——顺理成章地走向新人生吧。”
而另一边，天内理子凑到夏油杰的跟前，两个人也在悄悄咪咪地谈话。
“就是他吧？”
理子边说边往远处偷瞄“你之前讲过的那个人……”
夏油杰点了点头，脸上不动声色。
“他——是非术师？”
小姑娘显得很震惊“明明那么了解咒术师的世界，都是你告诉他的吗？而且还掺合进来盘星教的事情里……”
“大部分都是自己调查出来的，为了防止走危险的弯路，我也主动说了一些。”
夏油杰说“靠声纳探测，和黑客技术之类的东西吧……说实话我也不太懂。”
几只像是独眼兽一样的咒灵从他的周围爬出来，沿着地面拖曳出一地的残秽，盘桓在那个人的脚边，而当事人对此浑然不觉，还在低声和黑井聊天，看上去像是在帮助对方注册什么账号。
“哎……真的完全看不见啊。”
天内感叹“夏油哥你还真是一开始就选了高难度模式……”
咒术师和非术师，有极大隔阂的专业领域，性别，以上这么多debuff放在恋爱当中也太艰难了。
“才刚刚脱险就开始操心别人了？”
夏油杰屈起食指，一弹对方的脑门“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再说吧。”
“……好痛！”
捂住额头的天内理子不甘示弱“妾身明明是在关心你！”
“——以后也请保持这份劲头生活喔。”
夏油杰笑眯眯地回答。
由于是紧急出国，能准备的东西非常有限，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才一个小行李箱。天内理子没有家人，这么多年来都和黑井两人一起相依为命，行至如今竟然也不觉得慌张（毕竟之前被追杀得太频繁了），甚至还有心拿着房间里的现有材料来开玩笑。
她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的棉线，在线上吊了一枚螺丝钉，装模作样地在远山湊面前晃荡“你看！这样就形成了一枚灵摆——这可是超绝稀有一生只能遇到一次的占卜！仅限今日的免费服务哦！”
夏油杰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笑眯眯地任由她闹腾——毕竟马上就要分别，临走之前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似乎也不错。黑井理子在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也没有阻碍自家大小姐的这一点点任性——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压抑多过放纵，面对着无限向未来延展的人生，他们都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远山湊信以为真，竟然真觉得这是星浆体的某种术式，撑着下巴非常配合“好神奇啊，「术式」这种东西……理子妹妹想要占补点什么呢？”
“那当然是恋爱运势了！一提到占卜，第一个联想到的不就应该是这个吗？”
天内理子伸出一根食指，在远山湊的面前摇了摇“让我来看一看……锵锵！是值得恭喜的结果哦，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说不定早就已经出现——”
“……行啦，前辈这次来北海道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理子你别去打扰他。”
夏油杰终于听不下去，试图阻止对方态度粗糙的助攻“不然你去占补桐生小姐好了。”
突然被cue的萌郁面无表情地在手机里敲出
？
哎……天内忍不住叹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夏油杰，无声暗示他要是继续这样子下去永远都不会有进展。后者泰然地无视了她的视线，在获取到能足够保护他人的力量之前，他不会再在任何人面前夸下海口。
「因为我们两个是最强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句话他已经很少再说了。
这次的见面短暂而匆忙，天内理子和黑井小姐很快就踏上了前往俄罗斯的渡轮。资料的准备和边防检查之类的工作全部都由桐生萌郁一手负责，也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有的时候就连远山湊自己都会震惊于冈部伦太郎的交际范围。
“说不定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还有机会回日本”，理子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表情当中有怀念也有期待。而黑井小姐则是深深鞠躬，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和裙摆。
“如果今后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帮忙的事情，还请不要客气地尽管提出来。”
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远山湊的脸上“您说过这是一种命运，那么我期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大家还能诞生新的缘结和联系。”
命运？夏油杰侧过头，他之前从未听过前辈说出类似的词汇，以对方的人设，经常提到的应该是“概率”之类……但对方却很明显默许了这样的说法，笑了起来“因为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说完之后，他还压低了嗓音吐出几个单词，可惜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英语，夏油杰没听懂也没听清。原本他还想要继续问清楚，但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连着“嗯”了几声，随后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抱歉，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去做，不过我会放几只咒灵在前辈身边帮忙——”
“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立刻联系你。”
远山湊从善如流——毕竟东京的咒灵祓除压力都那么大，至于北海道这种自成联盟的地方，在他前段时间频繁上网的印象里，好像是不少诅咒师为了避免咒术界追杀而选择躲避的场所……不管怎样说，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于是，他带着在咒术师眼里“一身阴森的鬼气”和夏油结暂时分别。
服务器的所在地址显示就在北海道的札幌市。远山湊尝试着去追踪那个论坛的“创始人”，可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带跳板的邮箱都没能找到；理论上论坛当中应该会有一个具备高级管理权限的工具账号，可迄今为止这里却一直像是一片野蛮生长的旷野，说得好听一点是缺乏管束，难听些则是在法律的边缘危险游走。
就算是“想要一个咒术师们能够互相沟通的平台”这种基础程度的愿望，当事人也不该自始至终都一直保持完全沉默……这根本不合常理。
远山湊尝试着对这个论坛的服务器和数据库进行进一步的窥探，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冒险行为，因为对方也完全可以顺着他的来路将自己的底细摸清楚……可等到他顺顺利利地在不少诅咒师的注册信息当中兜了个大圈子之后，仍旧没能等到什么有效的回应。
也太没脾气了吧？他在电脑的面前拖着下巴，暗中不断扩张的“里世界论坛”，他了解咒术师的第一块敲门砖，不可能是个空门大开处处漏洞的筛子。
就在这时，他的屏幕当中突然弹出了一个地址。
似乎是“调查过这个论坛的数据库之后”才会自动触发的某种机制，位置正好在扎幌市远郊的某个地区，离他现在的所在方位并不算远。这看上去像是个圈套，或者某种不怀好意的邀请，远山湊打定了主意，给冈部伦太郎他们发了一条短信——三个小时之后如果没有收到他报平安的回复，就发送d ail给二十四个小时之前的他自己提前示警。
——这是个请君入瓮一般的局面，看来只有亲自去看一看才能得到结论。
继续在附近地毯式搜索，他找到了一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仓库。周围一大堆咒灵跟着的威慑力太大，估计几十米开外就会有咒术师感到警觉，可一直等他摸到仓库的门口，四下里还一直都寂静无声。
门口有个质量一般的电子锁，远山湊靠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设备顺利黑了进去，而仓库内部就是层层叠叠码在机柜当中的服务器物理机。唯一一台带显示器的电脑处在睡眠状态，他走过去启动屏幕，电脑主机像是年迈的老人一般嗡地一声运转起来。
“……”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已经上年头，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抹了一下，沾了一指头的灰。
电脑主机甚至还支持三点五英寸软盘，桌子的抽屉塞了一大摞类似的东西。远山湊一路连接数据库，想要找到一些开发者留下的痕迹，在验证访问权限的时候，屏幕当中弹出了一组密码，一共十二位，并且还具有输入次数限制，只要输入次数超限且密码不正确就会自动删除数据库当中的所有内容。
来真的？远山湊有些头痛地抓了抓后脑勺，那要是有人随意误操作，岂不是整个论坛都要跟着遭殃……现在还能一直持续运转下去，不如该感叹这个地方足够偏僻，没有熊孩子来捣乱。
输入密码的机会一共有五次，他来之前这个电脑就已经用掉过一次，还剩四次；远山湊用全是零的初始默认值尝试了一下，提示密码输入失败，剩余次数从四次变成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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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阳谋，也是一个圈套，对方从来没有阻止过他来探索这里，甚至明里暗里了足量的证据和信息。顺着这个角度继续向下思考……
密码的结构看上去像是某种产品的许用序列号，支持数字和不分大小写的英文字母。如果进行暴力破解的话，选择一共千千万万，他又不能将整开电脑搬回去任由桥田至来研究……远山湊的视线微微一偏，看向自己手机当中那个不断蹦出新消息的聊天群，心念一动，赌运气一般输入了一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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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击回车，又是一阵陈旧电脑的主机轰鸣声，密码验证通过，远山湊成功登录进了这台电脑掩藏着的程序当中。
新的文件夹里放着一个，名称令人悚然一惊，脊背发凉。
「——过去的山见先生敬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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