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翌日。
温欢是领着许高阳和江皋三人一起把一堆书和复习资料搬回家的。
江皋看着满满一堆，还颇有些赞赏地看着许高阳。
许高阳得到指示，凑到温欢面前讨巧，“这都是江哥让我给你准备的，费可大劲了。”
倒是温欢抱着一堆书，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谢谢你啊。还让我从这里搬回去。”
“其实，我就放那，我打算送货上门的。”许高阳冤枉，他根本就没想让温欢和江皋帮他搬。
他就是单纯地先放在河堤边，说下班了给她们搬过去的。
不然他怎么对得起江哥给他的钱。
谁知被温欢看见了，就非要搬了。
江皋走在温欢旁边，把温欢手上的书接过，大跨步摞到了电瓶车下面。
“要不我先载回去一趟？”温欢看着还有很多书犯难了。
江皋看向她，“你不开心啊？”
温欢摇头，“没有啊，我正需要这些呢。”
江皋闻言这才舒缓了情绪，“剩下的许高阳会搞定的。”
“可还有那么多……”
“他有办法，放心。”江皋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高阳也在一旁应和，“对，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到。”
还不待温欢说什么，她就被江皋拽走了。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路灯光氤氲在马上上，格外的温柔。
江皋没忍住问：“是那些试卷有用，还是这些资料有用？”
温欢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还说你没吃醋。”
江皋不自然的咳了咳，“我就单纯地问问，当然肯定这些书更重要，试卷哪都有。”
温欢笑得更深了，“你好像个争宠的小媳妇。”
江皋没忍住在她腰肢握了一把。
温欢一颤，心咚咚地跳。
江皋的胸膛正紧贴着她的背，温热一阵阵传来，像是曼陀罗般一点点麻痹她的大脑。
“对，我就是吃醋了。”江皋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响起。
明目张胆地承认，让温欢握着车把手的手心都是汗。
夜更静了，连星星都在云间露出了影来，温欢久久地反应不过来。
只觉得这条回家的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前方一辆车呼啸而过，风扰乱了耳朵，树叶哗哗作响。
江皋问：“你刚刚说什么？”
温欢莞尔，“没什么。”
这算是有勇气的了吧。
昏暗的路灯下，电瓶车的影子走街串巷，车上的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夜晚的风更轻更柔了，安静得连树叶的响声都清晰入耳。
一回到家，温欢去洗漱，江皋就去她的房间把空调打开了，温欢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学习，夜里依旧燥热，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提前来帮她开空调了。
等温欢洗漱完进屋后，江皋还在外面等着许高阳送剩下的资料过来。
直到送走许高阳，他才悄悄推开温欢的门进去。
窗外月色溶溶，风从外间送进来几丝热气。
小桌前的人趴着认真地做着题，风带动她的发丝，一飘一飘的，少女细白的手忍不住将它往耳鬓后压了压。
但那头发却跟俏皮似的又落了回来，温欢索性用兔头发圈都把它们挽在了头顶上，像舞蹈生那样的丸子头，精致利落。
江皋见温欢把空调关了，继续吹着那老式电风扇，好看的眉眼露出些不悦的神色。
他走到温欢旁边站立。
小姑娘沉浸做题，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站了个人。
直到有手指的阴影落在她的书页上，她才抬头发现江皋。
“怎么啦？”温欢柔声问。
浸水的杏眸透着些湿意，可怜又无辜。
江皋伸手拭了拭她额角浸出来的汗，有些不满道：“怎么又把空调关了？”
“空调吹多了有些不舒服，不透气。”
“那就把窗户开着。”
“哎呀，那得浪费多少电。”
江皋蹲了下来，微抬头看向温欢。
小姑娘坐着黄木椅子上，感受到身边人下蹲，她的身子也朝外边侧了侧，手上的笔已经被她放在了一旁，另一只手搭在裤腿上，被蓝色的牛仔短裤衬得莹白如玉。
“我有没有说过，不用省。”江皋轻蹙着眉眼，如利刃般浓墨重彩的眉凑在了一起，强烈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温欢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他的额头，“别皱眉，我热的时候知道开空调的，我又不傻。”
江皋揽住她的腰肢，侧脸挨在她的肚子上，“你就是个傻子。”
嘟嘟囔囔地语气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温欢乐了，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尖，“好啦，我是傻子，所以聪明的江同学，你是不是该跟我一起学习啊？”
温欢笑得人畜无害，殊不知这已经是她第第三次逼问江皋了。
“放过我行不行？”江皋放开她的腰。
温欢摇头，“不行！必须要跟我一起学习！”
“我不想。”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考上好大学，然后去那里认识更多男生，听说好一点的大学，男生长得又好看还能干。嗯……那应该有很多合适的人选吧？”
江皋掐住她脸颊，“我不许。”
小姑娘脸颊的肉软软的，捏着舒服极了。
“那你还不学习？”
江皋沉默了，他并不想学习，不想成为那群人期待的人，他只想堕落，无所谓的堕落。
但现在，温欢的目光赤诚又期许。
她是希望他能够上进的。
“所以，你舍得我去找别的人吗？”
这句话像灵魂质问一样深扣江皋的心扉，他不舍得，他好不容易抓住的，那还不如要他命。
温欢伸手重新把江皋抱住，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学习。
但她希望，用自己成为那一股力，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不想他后悔。
那一夜，江皋辗转反侧，脑中打架的小人如同天人交战。
如果不好好学习等于失去温欢，那么他又何必顾及家里那群不喜欢他的人的心情。
那个人，他不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吗？
接下来几天，温欢都是白日上班，晚上回家学习的。
因为江皋白天不上班，温欢都会提前一天把第二天的试卷准备好交代给他做。
江皋的英语是极好的，她有跟他一起做过题，完全难不倒他。
就是数学不行。
所以她白天上班的时候，就会让江皋上午在手机app上看知识点讲解，然后下午再做套数学卷子。
做完以后自己先对答案找出错题，把知识点归类汇总一下，能看懂答案的自己解决，看不懂的她晚上再回来给他讲解。
“你这样会吃不消的。”江皋有些不悦，这样的时间安排对于她来说太不合理了。
温欢倒是觉着没什么，“反正就只到开学，还好。”
对于这些事，江皋素来是拗不过温欢的。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拼。”江皋有些心疼地把她搂入怀中。
越心疼，他便感觉自己的确该好好学习，是该成为她能依靠的港湾，而不是反过来被她照顾。
窗外突然落了雨，雷声轰隆，瓢泼而下。
温欢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江皋就静静地立在她旁边。
有什么思绪抽引着她，一瞬间回忆如抽丝剥茧般在脑海一幕幕划过，让她痛得难以呼吸。
爸爸一个月的忌日要到了吧。
爸爸去世那天晚上，凌晨也是这么大的雨，大得她颤抖在icu门口，心里想着爸爸快起来抱抱她。
可不管她怎么喊，爸爸始终都没有出现。
又是一阵雷声，吓得温欢下意识抱住了脑袋，而江皋比她更快地护住了她。
她睫毛轻颤，像雨夜被惊的蝴蝶，眼神呆滞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江皋心疼地揽着她，“我们进去吧。”
温欢摇了摇头，镇定地抬起头来，这一次，她走到了窗边，伸出手去任由雨滴打在她的手上，有些疼。
江皋想要阻止她。
温欢却笑着把另一只手递给了他，江皋皱着眉握住了。
温欢看向窗外，“现在我不怕了。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江皋握紧了她的手。
这样的温欢让他心疼。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她忘却这些事，或许是忘不掉的。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拽住她的手，紧紧地，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去守护她。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拼吗？”温欢喃喃，手在雨中轻颤。
又一声雷下，这一次江皋比她动作更快地抱住了她。
“有我在，不怕。”
江皋的声音很轻，但声线却暖得如夏日烈阳，这一刻，她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温欢收回手，紧紧地抱住江皋的腰，她侧脸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我以前答应过爸爸，说要带他去周游世界。所以，我得先赚钱，而我知道，赚钱的第一步就是要好好学习，只有这样，我才能带爸爸去。所以，我想拼。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累。”
江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眼里满是心疼，他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十分倔强又独立的人，让他显得那么的没用和无措。
“你不要自责，你现在就在给我力量啊，你看，有你在，我不是就不怕打雷了吗？”
温欢抬眸看着她。
江皋伸手抚住了她的脸颊，“嗯。我一直在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在。江皋永远在温欢的十米以内，随叫随到。”
温欢笑了，眼尾红着，笑得有些凄美，但她很开心，开心她的未来有江皋陪着。
她想，那必然是一条前途光明的路。
“你可以——陪我去看爸爸吗？”
“嗯。”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去的，我像个胆小鬼，爸爸去世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墓园。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不去看他，那他就还在。他只是又出任务去了，出了任务后回来，就又会带着草莓蛋糕来找我的。江皋，我好像突然能接受了。”
因为有他，她能接受爸爸的去世了。
江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别怕，有我在。”
这一晚，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别怕，有我在，像是想要努力地去给予温欢安慰，让她能够相信并依赖他。
“嗯。我信。”温欢看着他的眸，那里温润怜惜，她伸手抚上他的眼“真漂亮。”
江皋的眸子，最漂亮了。
江皋眉梢动了动。
似乎，不管是家人还是学校的人，亦或是他亲近的朋友，有时候盯久了他这双眸都会本能的害怕。
他以为她也是害怕的，所以笨拙地跑去买了黑色的美瞳，似乎这种东西，以前不需要用，以后更不需要用了。
两个怀揣心事的人在这一晚的雨夜相拥，无尽地温暖从互相的身上给予对方力量，似乎活下去，其实并不是很难的事。
第二日，温欢一开门，就看见了门边站着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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