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流竭
数日后的清晨，天还刚刚蒙蒙亮着，几位打着哈欠的紫林军士兵，打了个招呼便互相交接值班。&1t;/p>
京城内几缕炊烟飘起，大户人家的下人们早早的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而远处悠悠扬扬的传来了城内寺庙钟声。&1t;/p>
“咔。。咔咔。”九龙桥处的皇城城门嘎吱的，缓缓的打开来了一条门缝，几个值守的士兵好奇的向后看去。&1t;/p>
待看到一位校尉带着一位穿着似乎官位颇高的公公走了出来时，急忙站好。&1t;/p>
校尉点点头示意，没有过多理会，“王公公，末将得到命令就是带您到这，没法继续送您了，还请吧。”&1t;/p>
王公公笑着道“有劳校尉您了，都是听命行事，没什么意外，一会那位大人那，我却是去去就回。”&1t;/p>
说完拱了拱手，理了理衣冠，便一个人向着九龙桥处走去。待王公公已经走远，过了桥后。&1t;/p>
“大人？那位公公是要？”&1t;/p>
紫林军的校尉挥手止住了身后亲卫的多言，虽是问的是他心中同样的疑问。&1t;/p>
在昨日，他带着士兵们，累了一天在皇城中四处巡逻，只是刚刚卸甲归营，将军什么解释都没有，便传令让他今日清晨来接应这位公公大人。&1t;/p>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他这个小小的紫林军校尉来接这位公公的私下行事。&1t;/p>
他这个位置只是不大不小，在这京城之中，只是个劳碌奔波的的尽职尽责的小人物，但也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和圈子，在已宰辅大人为开始的，东流党人大规模罢官静坐皇城前起。如今朝廷之混乱，已经开始缓缓，而又不可逆转的去影响了帝国的方方面面。&1t;/p>
就由他了解的军中来说，不管是地方还是边关，无数军中的大人物，此刻都紧紧的把目光盯着京城官场中的一草一动。&1t;/p>
可以说稍有惊变，即刻便是石破天惊的突变大乱，而太尉大人如今早已出了京城，坐镇皇城外的禁卫军中。&1t;/p>
“唉！”校尉想了想一路随着身后，那位公公大人的衣袖里，虽是很隐秘，但隐隐约约露出了黄色的绢布来看，定是圣旨无误了。&1t;/p>
贾政林睁开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九龙桥前一个人走了过来的三品司礼太监王公公，&1t;/p>
待其走到坐着的宰辅身前时，唐时风睁开了眼睛。笑道。&1t;/p>
“王大人可好。”&1t;/p>
“托宰辅大人的福，咱家这几天可是天天睡不好，太皇太后每日都在郁气，大人您也是知道原因的吧。”&1t;/p>
唐时风笑了笑，不置可否“王大人来此处所为何事？”&1t;/p>
王公公看了看这位一脸微笑，风尘仆仆的坐于地上的宰辅大人，叹了口气。&1t;/p>
“大人您这回可是把整个帝国都搅动起来了，和皇家作对，自古以来都未见有过没什么好下场，大人若是顺着圣上的意思来，又有什么呢？”&1t;/p>
“公公，事已至此，自有我意，何必多语，把圣旨拿出来说说吧。”&1t;/p>
话已至此，王公公虽是叹息，却是敬佩的看着唐时风这个清流党人领袖，当今宰辅。&1t;/p>
掏出了收在衣袖中的圣旨，王公公亮了亮嗓子宣道，却是没在乎圣旨上写的内容，笑着对着唐时风说道。&1t;/p>
“宰辅，随我进宫面圣吧，皇上觉着该见您了，皇上他觉着继续躲着拖下去也不是回事了，该了解这事了。”&1t;/p>
贾政林和清流党的官员学士们齐齐震惊的抬起了头来，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家宰辅大人的背影和王公公手里拿着的圣旨。&1t;/p>
唐时风慢慢站了起来，默默不语的接过了圣旨，身后与宰辅多次商议明白前因后果的二三品的大人们，狂喜的站了起来，看着唐时风。&1t;/p>
“我去去就回，圣上事到如今，也不怎么想看着我这张老脸的，总之带着他们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其他事今晚晚点再说。”&1t;/p>
几位大人点了点头“你自己多加小心，到这一步，已经够了，终究熬了过来。”&1t;/p>
唐时风转过头看着随着自己，不顾仕途与身家性命的清流党人，郑重的弯下身子，鞠躬，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向着皇城而去，王公公和着几位大人点点头，便跟着唐宰辅身后回了皇城。&1t;/p>
“各位，我等清流党人赢了！我等赢了最后一场生死关头的博弈！宰辅大人现已进宫面圣而去，我等即可起，立刻各自回府散去，休息好换身衣物，今晚戌时文渊阁各位再见！”&1t;/p>
几位大人说完，便先行转身向着远处一直停着的府上马车而去，贾政林和友人对视一眼，便随着人群，慢慢互相搀扶着，找着自己的马车。&1t;/p>
待寻着自己的马车时，贾政林看着静静等候在一旁的老伢子，笑道&1t;/p>
“老伢子走吧，回府了。”&1t;/p>
“老爷！”老伢子激动的点了点头，待帮自家精疲力竭的老爷和老爷朋友扶上马车后，迅坐着前头，驾着马车，准备从拥挤的停着的马车中离去。&1t;/p>
贾政林坐在马车中，透过绰绰的人影，盯着远处的宰辅背影，宰辅大人并未直接进了京城，而是先着来到了那几辆，几天来，神神秘秘的停在九龙桥前的马车旁，和手，行了个谢礼后，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迈过九龙桥进了皇城中。&1t;/p>
皇城城门缓缓而又沉重的关了起来，老伢子也把马车驶出了拥堵的街道，不紧不慢的望着府里的方向而去。&1t;/p>
几日来坐着的街道与宏伟的皇城城门慢慢远去，成为一片片模糊的虚影，淡淡的消失在了清晨蒙蒙亮的薄雾之中。&1t;/p>
而后当日的文渊阁聚会上，老宰辅平平淡淡的说着自己将在来年新皇即位后，辞官归乡而去，还未等下面的人反应接受这个消息，一帮子的大员们串通好一样，笑着对着他们说道，年事已高的屁话，也将随宰辅，来年一同辞官而去。&1t;/p>
贾政林无法接受的听着大人们一副风轻云淡，辞官而去的话语。&1t;/p>
宰辅大人们却是继续道&1t;/p>
“圣上身体安康，却是无大样，明日起，圣上将继续亲临早朝，处理朝政。吾等清流党从明日起，恢复如常，尽职尽责，圣上将不会处罚我等此次胡闹，若有同样有辞官想法的，可随时离去。我等清流党下任领袖，待我归去后，将于二十年后，按规矩，由我弟子与各位弟子重新争夺。”&1t;/p>
晚会在一片愁云黪淡的气氛中结束，自始自终大人们也为对他们这些下面多说些什么，所有人有所猜测，却又无从印证，一头雾水。&1t;/p>
第二年，新皇登基，一片片盛世欢呼中。&1t;/p>
宰辅大人和清流党人中，在京城朝堂上几十年来改革的顶梁柱的各部大人们，纷纷留下官印，乘着一叶扁舟或是一匹瘦马，在他们的送别中，离开了京城，回了乡。&1t;/p>
而新皇登基后开始立刻开始了，有意无意的打压他们清流党官员。&1t;/p>
在那年中秋节上，抑郁寡欢的贾政林和清流党人中还留在朝廷中的同僚们相聚，大醉之中，迷迷糊糊的吏部尚书大人借着酒劲，故意哭着说了一堆子烦人的话。&1t;/p>
文成帝自宣布来年禅让起，就不再见宰辅，也不接宰辅大人传讯，不作为的安坐在皇城内，任由原本就在风口浪尖的清流党人与唐宰辅在火上烤，关键时刻更是下圣令让宰辅大人代为处理朝政。然而宰辅大人清楚的明白这对已经权势滔天的清流党来说意味着什么。&1t;/p>
宰辅大人明白了文成帝的好算计，这是要将清流党作为新皇的踏脚石，新皇登基后必定拿他们清流党开刀，杀出自己威严与皇威。而且这又可以顺便处理平衡，在这几十年来的改革中，已经在朝堂上尾大不掉的清流党。&1t;/p>
在与诸位大人们共聚商议后，宰辅大人却是硬生生从这死局中为我清流党谋了一条生路。弃权势，急流勇退，宰辅大人们辞官而去，新皇自是不好再拿我等只剩些无足轻重的清流党人立威………..&1t;/p>
夜里贾政林为着自己的侍郎服，好好叠了起来，第二日，写了一封书信给已经辞官而去的友人后，便去吏部挂上官印，坐着老伢子赶着的马车，慢慢出了京城，回了家乡。&1t;/p>
“老爷？我们这是回老家了吗？”&1t;/p>
“嗯，老伢子，回家了，老爷这官不做了。”&1t;/p>
贾政林最后留给京城的，是和所有清流党人离开时一样的，一个满脸心酸而又解脱的笑。&1t;/p>
“林少爷，你家老管家来了。”&1t;/p>
林子路看着这个眼前一脸和蔼的普通老头&1t;/p>
“嗯，老师再见。”说完揉了揉一旁刚刚睡醒的林小夏的小脑袋，拉着她的小手，向门外走去。出门那一刻。&1t;/p>
“老师，那些清流党人，真厉害！”林子路回过头一脸天真崇拜的对着贾政林说了这么一句。&1t;/p>
贾政林好笑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而又莫名沉稳的小屁孩，挥了挥手示意再见，便继续低头收拾手里的卷子与笔墨。&1t;/p>
林子路虽然还在想些什么，却是没有在多说转身拉着林小夏，向着远处来接他们的老管家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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