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卑下之人！
五十多岁的楚清河，见识过很多大风大浪，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的感受，再次见到这个侄子，他有了自己如此渺小的感慨。
楚阳的神鬼莫测，实力不知深浅，能搞定韩世安更是让这个处在楚家没落时代的家主，两颗眼珠子要掉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实力有限，但他也是个楚家子弟，期待着楚家复兴的那天，如果楚阳真有这样的能力，家主不当又算什么。
“你想好了？”
“伯父，我回来了，难道还需要怀疑吗？”
毫无停顿的反问，消解了楚清河最后一丝疑虑：“星海城终究太小，宗门才是楚家崛起的必由之路。”说到这里，楚清河刚刚燃起的希望，变得黯淡无光。
“你是说神武令？”
楚清河点头。
“此事我会处理的。”上一世的楚阳早已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沉稳自若的城府，一蹴而就这种容易摔跟头的事情，楚阳从来不干。
松了口气，心情复杂的楚清河，忽然有了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个侄子，这个之前醉心于武学的侄子，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一会半会，他也说不明白。
“房间我会转备好的，弟妹，你先去休息。”
楚阳扶着楚戴氏离开了，一路上娘俩都没说话，一个沉默，一个寡言，各有各的的心思。
一直以来，楚家的没落，戴玉兰这个嫁进楚家的女人看在眼中，直到相公失踪，楚家遭受轮番打击，身负相公重托的她有心无力，焦灼之时还被赶出了楚家，幸好儿子的半路杀出，扭转乾坤，这个承受着太多的女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还是原来房间，屋里的东西原封未动。
“阳儿，担子越来越重了，很累的。”慈母眼中情，一颦一笑皆是数不尽的牵肠挂肚。
楚阳笑了，这个两世人，还和千年之前一样，喜欢和娘亲说些简单的话语，聊点小家常，那笑容和戴玉兰的皱眉相得益彰：“娘，要么沉沦，要么丈八男儿顶天立地，生于楚家，长于楚家，一开始就注定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撑着。”
女人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心如刀铁，楚家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使命，或许就注定了今日一个母亲的别无选择。
沉默之后，是做出决定的肯定的声音：“我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奔波了几天，楚戴氏休息下了。
没有丫鬟，凡事只能自己动手。
楚阳本想去和楚清河说说这事，阿呆却道出了缘由：“少爷，楚家没钱了，丫鬟没几个，不够用，就剩下的这十几个丫鬟，也养不起了，下个月也要遣散了。”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个楚阳哪里会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要想个办法赚点钱了。
到了现在，楚阳才明白，楚家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他的房间也是简单的陈设，哪里有半点富家公子哥的雍容华贵，至多比家徒四壁的穷酸样稍好一点。
就这还是楚清河额外吩咐的结果，楚家是真穷。
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外边的阿呆匆匆叫门：“少爷，少爷。”
楚阳从屋里出来，接连生了这么多事，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无动于衷了。
“阿呆，怎么了？”
脸上汗水渗出，惊讶成了最显著标志的阿呆，喘了口气：“老爹他不行了。”
老爹？
楚阳想起来了，楚家一个最特殊的最怪的老头，从楚阳记事的时候他就在楚家。
五六岁开始，楚阳跟着他练剑学武，口头上喊老爹，其实是楚阳的师父。
师父那两个字，是老爹不让叫的，他说他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哪能收徒弟。死了，来去无牵挂。
没有师父之名，老爹却倾囊相授，楚阳像一个缺奶的孩子，疯狂的从老爹那里吸干奶水，直到老爹真的油尽灯枯了……
楚家后院破旧的柴房，楚家多半的杂物和性口的饲料都堆在这里。
泥土地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头，凌乱的头，黑白相间，仿佛这一生没有洗过，也未曾理过头。
麻衣布条，污垢染成了黑色，整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古墓里刚刚出土的古人的衣服。
脚上的草鞋断了两根，露出的指头也成了黑色。
楚阳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嘴角还有鲜血的老爹，他没死，还有气息。
楚阳扶着他，待他慢慢睁开眼睛，老人干裂的嘴唇全都被胡渣遮挡了，只能看到胡子在动：“楚阳，我不行了，要走了，教给你的东西，你已经学会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是个汉子就别哭，死是我的朋友，我们可以团圆了。”老爹奋力凑近楚阳：“我离开三日之后，找个没人的夜晚打开棺材，切记，切记……”
抓着楚阳胳膊的手，无力的垂下，老爹闭上了眼睛。
阿呆这个呆子，毫无保留的哭的像个泪人，轻轻将老爹放在地上，楚阳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阿呆麻溜的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怯怯的看着楚阳。
楚清河和戴玉兰带着人过来了，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楚清河寻常的话语，对老爹这个早已被楚家遗忘的人，声音不咸不淡的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戴玉兰也道：“阳儿……“想说什么的楚戴氏，最终还是无言以对，似乎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师父是被人杀了，中了致命的的一掌，那人功力深不可测。”站起来的楚阳，没有再看老爹一眼。
多事之秋的楚家，出了任何事情，楚清河都不意外，何况这个楚家最不受人待见的老头。
“那你的意思是？”
楚阳没有明说，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让人理解的表情：“下葬吧，不用大张旗鼓，孤坟一堆，三尺白绫皆可。”
参加韩世安宴请的时间推迟了，楚阳着手准备师父的葬礼。
所谓的葬礼，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被他赶走了。
所谓的其他人，也只是楚戴氏和阿呆，楚家那些人，是不会参加一个楚家最卑下之人的葬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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