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无名
清晨，日复一日，外面响起了久违的爆竹声。
劈里啪啦~
年味很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至于爆竹是为了吓走年兽，这个谁还记得啊，年兽自己都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怕爆竹了。
年兽的传说像上古时代的故事。
但是爆竹准确一点，发明时间应该是唐末宋初。
当然年兽最开始其实是被舞狮的形式吓走的，后来有了爆竹又tm被爆竹吓走。
真是老胆小鬼了。
作为一个妖怪，他连任何改编成恐怖元素的同人都没有，而且实力描写的离谱，结果真吃起人就拉了胯了。
合着他的形象就是用来消遣的，完全就是老百姓找个借口，过年嗨一嗨。
所以这个寓意很朴实，无外乎是朴素的百姓，在劳累一年后，在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里，为自己的放松找的理由，古人敬仰神明，其实就是敬畏自然，认为万事万物都应该有理。
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劳动获得应有的结果。
白泽从睡梦中起来，看着旁边的小东北。
他表姐昨晚给他洗了个澡，确实精神不少。
当然白泽并不是在意这个，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睡在旁边的不是徐若薇。
他本来以为昨晚俩姐弟情深，会火热得打成一片呢。
结果最后还是错付了。
终究还是我自己承担了所有。
饿了，果然，哲学.....还是tm的不能当饭吃。
起床，把被子猛地一掀开。
往旁边瞧了瞧，小表弟睡姿缩成了一团。
突然的冷空气像是早就在被子外憋久了，就等着进来一顿拾掇呢。
“表哥，你突然掀被子是干啥啊？”
“我不掀被子你能起来吗？”
“当然能啊！”
白泽应声把被子盖住，小东北倒头就继续睡，仿佛无事发生。
被子再次被掀开。
“表哥，我起来了。”
“真起来了？还是假起来了？”
“真，比珍珠还真。”
被子又一次回到它该有的工作岗位，小孩又继续反射一般睡着了。
折腾来折腾去，难道真的是被子的原因吗？
放屁，被子就是被消遣的，这瘪犊子找理由睡觉呢。
被子叒一次被掀起来。
“你搁我这搞笑呢？”
“表哥，你被子太魔性了，它盖着我就困，眼睛犯迷糊，脑袋打转转。”
“滚犊子，给老子起来。”
“诶。”
小貔貅不再犯皮，下床迷迷糊糊地开始穿衣服，这是昨天下午他表姐给他买的。
青年起身揪着他往外走，让他去刷牙洗脸。
原本三人的家庭多了个人，按照原本的四边形理论，其实不太稳定。
但白泽却发现了，如果这个四边形，它是流动形的，那就有点稳定了。
白泽欺负小东北，小东北找表姐哭诉，白芷晚上折腾徐若薇，小徐妹妹白天再找自己！
妈的，我真是天才。
想着，青年拿出了昨天包好的饺子，烧水，下锅，开煮。
此时妹妹和徐若薇也已经起来了，
二女穿着睡衣，将小孩挤在中间。
小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擦脸的毛巾被表姐抢去，任她在自己脸上随意抹着。
另一旁的表嫂，在张汉卿眼里，她一直是和自己保持距离的。
直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了好久。
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用梳子开始整理起来。
女孩子喜欢过家家。
这一点，一直都不会变。
小时候，孩子是玩偶，娃娃。
少女时，孩子是弟弟妹妹或者小猫小狗。
女人时，孩子是自己的。
老了后，孩子变成了自己。
所以到底孩子重不重要，可能是不知道的。
搞不好，孩子，也只是消遣，但其实都是消遣，何必分个高低贵贱呢？
因为消磨岁月的东西，被加上规则，这就是伦理道德，礼仪文明。
因为这些消遣，必不可少。
青年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诶，小芷，你帮忙看着火，熟了就出锅。”
突如其来地声音，打破了洗漱间的梳头，洗脸，刷牙，水流滴答。
听着话的人分别回头。
白芷在想，哥哥这是大清早干嘛去？他最近总是怪怪的。
徐若薇在想，他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不要问。
小东北直接开口。
“表哥，你不吃饺子了？你去干啥啊？”
握着门把手。白泽闻言停顿了一下。
“哦，家里没醋了，我去买醋。”
“饺子没醋不行，我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饺子。”
说罢，直接关门出去。
看吧，其实，饺子也是消遣，关键在于醋。
............................................
白泽匆匆忙忙踏着寒风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一楼。
没过几分钟，电梯门打开，狭小的空间里，站着一个女人。
青年记得现在很早，但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却不像是早起。
她很憔悴，没来得及化妆，很匆忙，但还是不能掩盖其青春年华。
脸上很多不情愿，似乎是在逃离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白泽进去，点好楼层，便与她并排站好。
电梯里很紧闭，给人以压迫感，电梯间的海报上写着妇科的广告。
女人无神的眼睛，似乎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些。
她抱着小腹，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力的作用在消失，二人在电梯里感受自己与地面的水平高度开始减少。
小说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
幽闭的环境，白泽这个不沾好事的设定，所以接下来可以想象这个妹子的结果。
可以开始情节了。
一阵铃声响起，白泽看向电梯层数，想要记住这个数字。
随着女人拿起手机，终于，要开始了吗？暗示的线索，妇科，婴儿？
沙哑并带点感性的声音开口。
“妈.........”
“对，今年，我不回家了.....”
“帮我给爸说声新年快乐吧。”
“小刘......他对我挺好的，我们过的很好，不用担心.....”
女人默默挂断了电话。
眼角噙着泪水，她尽可能抬起头，因为知道这里还有别人。
然而成年人的崩溃不需要理由，真的只需要一时地忍不住。
女人终于开始大哭，坐在电梯角落里，无助地抱着膝盖。
白泽这才记得，可能就是在前天还是昨天，听到楼下在吵些什么。
没有灵异，没有鬼怪，都是消遣。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生活，人。
是为了那点醋，才包的饺子。
没有主角，环境，描写的再好也不重要，都是消遣。
重要的是情节。
白泽很想递张纸。
可是尴尬地发现。
我tm忘带纸了。
这.....tm的就是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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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楼，白泽出电梯，走在小区里。
没有京城想象中年味十足的样子，老城区早就拆的拆，全是高楼。
路边找不着摊子，该关门的，都关门了，无奈青年跑了几里路，才在一个小超市，买了瓶不那么地道的陈醋。
这才匆匆忙忙跑回来。
路边有个警察，迷迷糊糊地走在那，看样子在找路。
“同志，你找什么呢？”
白泽走上去拍了拍肩膀，有点轻。
警察反身看着他。
“我找我老婆，她怀孕了，我想看看。”
“哦，那真是恭喜啊。”
“你也住这一楼啊？”
“嗯。”
“没见过你啊。”
“我是新来的。”
“难怪我没见过你。”
警察笑嘻嘻地，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拿着手机翻出来照片给白泽看。
一对靓男俊女躺在沙滩上。
男人抱着女人的肚子，是那样的青春年华，幸福洋溢。
帽子下的眼睛，因为遮挡，变得黑沉，他的皮肤本就黝黑，因为周边的雪，更显英气，伫立在雪中，如房子下的栋梁。
警察尽力地翻着聊天记录里的照片，他满是茧子的手抚摸在光滑的水晶屏幕上，一张，一张，又一张。
亲爱的，加油，么么哒。
幸苦吗？要我去给你送饭吗？
听说最近不安全，你小心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老公，我怀孕了！
时间定格在一个星期前。
白泽的瞳孔猛地睁大，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醋。
这是一张第三视角的照片。
前方是崩塌的工地废墟，一队又一队的防暴警察涌入其中，大雪覆盖着代表黑色的罪恶，这显然是一个危险的现场。
一个女孩衣衫褴褛地被保护着。
一个担架被一群情绪激动的警察抬出来。
那是他们的战友，我们的同胞，女人的丈夫，老人的孩子，婴儿的爸爸。
警车在呼啸着，大雪在悲鸣着。
白泽看向了眼前这人的警察编号，再看向照片。
分辨不出。
青年提着神，继续看，才发现聊天记录，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天。
我家在过年......
也不止我们家在过年.......
其实他们家，也是在过年的........
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法。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
沉默良久，青年才缓慢开口。
“我觉得，你不去见她，好一些。”
“见了，就更不想走了......”
警察默默地收起手机，似乎部队和国家没有教会他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他尴尬地抠抠后脑勺，抬起头，看向家的方向。
就这样看着，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白泽看不到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雪开始落在二人身上。
警察踱步着，换着角度看着自己家的窗户，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大雪依旧在下，并没有回转。
他的身影开始消失，终于支撑不住了。
化成光，开始分散，随着尘埃漂浮，不带走最后的念想。
白泽想了想，出手握住了他的警徽。
将其摘下来，捏在手里。
警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这个不添麻烦的。”
他听到这才安心地笑了，然后在彻底消失前，向白泽敬了个礼。
回到他该去的地方，正如他来一样。
白泽看着警徽，久久不能平静。
走入电梯，按下楼层，点了两个楼层。
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他想尽办法从本地新闻，微博，各种平台开始找消息。
某某明星又出轨了，哪个女星又疑似结婚了，官宣又有瓜了。
某个女大博士的诗词出名了.......
临近春节，春晚的布置啊。
这个年，正如往常一样，喜庆洋洋，鞭炮照样响着，正如地球照常转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白泽怅然发现，找不到这个事，至少翻了好几页没找到，似乎这个新年，好多人都在冲热搜。
其实，自己作为邻居，不是为了这点醋，包个饺子，也不知道这事。
信息化时代啊......真好，不用出门就知道天下事。
电梯第一次开门，白泽没有再在这栋楼多停留，只是四处看看，一眼便发现了这一层唯一没有贴对联，没有贴倒福的一家。
默默地走上前，将警徽放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快速地走进楼梯间，开门上楼。
需要知道吗？
其实不需要。
正如英雄纪念碑上的文字。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为什么一个国家会有英雄？
因为这个国家真正信仰正义。
人民用血肉筑起新的长城。
正因为站在这样的土地上，青山处处埋忠骨，所以我们不需要超级英雄。
这个国家，是踩在精英主义的头上，建立的。
他刚成立，就给了那些标榜高等种族的国家，狠狠的一拳。
五星红旗的含义，每个国人都该清楚。
他们不该被忘记，正如文天祥，岳飞，于谦等等，有名的，无名的，他们死了，百姓为他们立碑，若干年后，正如今天，哪怕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历史课本上，语文课本上，小说里。
仍然不一定，或许有人也不会去知道他们，可能是老师讲课随便提几句，因为他们或许无法成为考点，因为他们太旧了，老掉牙了。
不被年轻人喜欢了。
但其实不一定需要记住。
因为，正是为了我们，才有他们的赴死。
我们不该忘记的。
是心中的正义，因为这个在，所以他们永世长存。
小说是什么呢？是为了反映一些东西而讲的故事。
讲一些，现实生活有，但又似乎遥远的故事。
不要说幻想过于现实。
因为艺术本就来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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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提着这醋走到了家门口，敲门，进去。
妹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
“你鼻子红了。”
青年连忙走到桌子前，拿起忘记带的纸巾，好好擦了擦鼻涕。
把醋打开，倒在碟子里，饺子已经出锅了，皮很薄，透着晶莹的皮，看得清里面的肉馅。
坐好，一家人开始吃早饭，过着年。
白泽已经忘记自己是为了醋而包的饺子。
不过没关系，醋和饺子，都吃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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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开始小说的名字叫千秋录呢。
主要是因为一句话。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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