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附子春（九）
“那家伙是不想回来了吗？”女子无聊地趴在窗头，手指点着书桌，伴着窗外的雨滴，震动心弦。
小乌头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主子是不是思春了？”
“谁说不是呢！”
“怎么办，怎么办，主子喜欢上那男的了！”
“主子要抛弃我们了。”
“主子不要我们了吗？”
然后就是一群忧愁的小乌头们。
“你们不说话会死啊！”女子没好气地回头吼了一句。
“主子那是心虚！”一小乌头轻声道。
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以她那种性格，明日便会去找那男子。”莫雪夭落下一子，“你又输了！”
千玄童憋屈，“不服，再战。”
又一段时间。
千玄童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久，终是泄气:“我不服，再战。”
“你又又输了！”莫雪夭干脆不下了，放下棋子，“这已是第六盘了。”
“不服，为何你总是赢，再战。”千玄童叫嚷着，摆好棋子。
傍晚，莫雪夭眯缝着眼，睡意朦胧，嘴里念着:“还来吗？”
“不服，我，我……”千玄童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就快趴棋盘上去了，嘴里还是不肯松口。
“棋要走心，照你这下法，断没有赢我之说。”莫雪夭直切要害，眼底恢复清明，思路也变得异常清晰。
“待我回去好好钻研一番，再来战。”千玄童点头道，说着将棋盘收了，抱着就回了房。
“这人何时对下棋如此执着了？”莫雪夭纳闷，天天缠着她下棋。
不管了，她困了，睡觉吧。
莫雪夭松了松筋骨，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坐上床，脱下鞋子，往床上一躺，连衣都未脱，就睡了过去。
“咦，烛龙小殿下的灯还亮着呢？”黑无常起夜上厕，却现千玄童的房间还亮着，不由嘀咕出声。
“你如厕为何总要拉着我？”白无常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
“主子早就睡了，烛龙小殿下大半夜还干嘛呢？”黑无常的好奇心作，非拉着白无常去偷看。
屋内，千玄童盯着棋盘呆，温润的面容在烛火下并不分明，衣带半解，露出里面白色内衬，周身似裹上了一层淡色的黄晕。
“烛龙小殿下真是个玉人。”黑无常感叹一声，“温润如玉唯君子也。”
“那也不是你能觊觎的。”白无常嘴里吐出一句。
“谁说我会对殿下下手，我怎么可能抢主子的男人呢！”黑无常不开心了，“说得我好像会对男的下手似的。”
“……”
那夜，千玄童的房间彻夜通明，而莫雪夭的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莫雪夭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就见着千玄童在门外堵着，惊吓道:“你做什么！”
千玄童傻笑:“我悟了一宿，今日定当赢你！”
“……”
莫雪夭只觉眼前这人执念太深，要不自己就让让他。
未及想完，莫雪夭就觉眼前一黑，那人已经压了下来，便下意识地抱住了他，退了几步才堪堪站定。
劳累过度，肯定是劳累过度。
莫雪夭敢断言，这人一晚上没睡，太拼了。
“青童儿——”
“主子，何事吩咐？”青衣童子站于面前，低恭敬道。
“把他扶到屋内去休息。”莫雪夭交代一声，便将千玄童交给了青衣童子，又吩咐下去:“你们今日都不要让人打扰到他。”
“是——”众童子齐声道。
莫雪夭混迹在百姓之间，面容平凡，乍一看，并没有出众的样子。打扮也是一般，就一身粗布麻衣，长挽起，活脱脱便是一个贫穷女子。
“大爷，来两个馒头。”声音清脆悦耳。
“好嘞。”那大爷收了钱，递过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待莫雪夭接过走出很远，才有些纠结，他住在这里数十载，对于这里的邻里街坊他都熟悉，那女子似乎并没有见过，她又是哪家的闺女？
想回忆起那副面容，却未想太过平凡，平凡得让他怎么也想不起。
再走过一段路程，女子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
待到走进一段胡同，莫雪夭完全恢复了自己的面容。
这区区小事，实在不值得她现出自己的真身。
一边，附子娘娘气冲冲地推开门，冲进屋子，却现里面空无一人，不由气短，干坐着等那男子回来。
莫雪夭休闲地嚼着馒头，趴在墙头，如看一场好戏，突然想起千玄童曾说过的一番话来“看戏时，配上一碟小菜，一壶好茶，别提多有滋味了。”
思及，不由下意识往身侧一看，才恍然，那人并未一同前来，还在家中补眠呢！
心下有些许黯然，又啃了口馒头，朝着房中望去。
话说莫雪夭趴在墙头，自然是隐去了自己的踪迹，乃至那男子从外头回来，也并未现于她，他所见的，墙头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棵墙内的大树探出枝头，郁郁葱葱。
“你——”男子显然被眼前之人惊吓到了，眼底却还是透露出喜悦，连忙走进敞开的房门，于一旁站定。
“你什么你，心里内疚，对我无话可说？”女子不悦，“想来也是，你们凡人最是薄情寡义，对待恩人也是这般冷热无常。”女子的声音极大，莫雪夭趴在墙头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房门依旧敞着，两人似乎都没有想过吵架需要关紧房门，不过这样也好，倒也省去了莫雪夭的工夫。
“我今日前来便是来向你讨个说法，那日你转身离去，将本仙置于何地。”女子眉头紧皱，唇线分明。
“还请娘娘宽容，我无意冒犯。”男子诚恳道。
“那你又是为何离去？”女子急切地想要知道原因，手指因为心思而不自觉地紧张地抠桌。
男子便将原因说了一遍，再次强调自己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求她的原谅。
显然，女子对这道歉很是受用，面上露出笑容，也不再多加追究。
“你若不想再去替我照看药圃也行，作为补偿，你就闲时带我去人间看看吧！”说实话，附子娘娘居于山中，可以算是离人间最近了，但迫于其他仙子对人间的描述而不敢去看，说什么凡人愚蠢凶残，吃尽蛇蝎五毒，心肠更是歹毒，虐待下人，打骂妻子儿女，薄情寡义，如今难得有了个她还看得上眼的凡人，她自然要好好让他带她逛逛，开开眼界。
“怎么？不肯答应？”
“只是我带你走，你得暂时听我的。”
“那是自然，我不会让你难堪。”
“行。”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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