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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恐吓信


“很好,保持目前的态势,抓紧时间和机会,但不能操之过急,以不引起大的骚动为一切前提。”

        少将握着话筒沉声说道。他的双眼落在面前立起的平板电脑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白卡纸和信封,目光又从一片字迹上掠过。

        听到对面下属答复后,他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宽敞空旷的办公室里一片幽暗,即便在夜晚也只是打开一角的台灯,背后的大屏幕上所播放的画面和办公桌上的平板电脑相同。透过对面的幕墙落地玻璃,可以看到远山背后的城市夜景,熠熠灯火蔓延在山岭的身影上。

        年轻的女皇陛下端坐在茶几旁的沙上,张老师云涛坐在她的对面。少将抬眼看向秋妍,放下手中的信封和白卡纸,说道:“尽管现在勤国旅成建制的和在明处的力量已经被消灭,但转入地下躲藏起来、甚至被其他势力吸收的,仍占勤国旅曾经近半数的人员。”

        秋妍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夜色:“这才是最难的时候,不是吗?且不说敌暗我明,在巨大的压力下,敌人也更容易铤而走险。”

        “针对这部分人的搜查尚在进行,虽然距离关键节点所剩的时间已不多,但只要不造成太大压力,他们也不会主动找麻烦。所以目前的行动主要以侦查、监视、防范和暗中抓捕为主,以不造成大的骚动和压力为原则。”

        “话虽如此,勤国旅之前安排的潜伏人员还是会按计划执行袭击,我们刚刚不还收到了恐吓信吗?”女皇无奈的微微一笑。

        少将看了一眼手中的白卡纸和信封,又道:“对方在信中声称要在开幕当天进行三次袭击,袭击的方式和我们之前获得的情报基本吻合,只是无法确定具体的路径和手段。但是根据之前勤国旅的动静和我们所截获的资料和通信来看,他们原本计划的袭击可不是只有三次。目前看来,勤国旅可能一直在夸大自己的力量和计划,以此达到欺骗的目的。潜伏团队实际的行为甚至人员组成,和勤国旅原本宣称的计划并不全然相同。何况,一旦脱离组织进行静默行动后,很多事情只能根据条件随机应变。”

        “而且潜伏人员在境外中转和训练,还可以就地从流民中招募大量人员,而难民中本身就混杂着许多恐怖分子。这些人只要以难民身份进入中国,在各路势力的帮助下就总有机会脱离难民营的管理进行活动。不求有多高的可行性和成功率,只要人员基数够大,有一次成功便可以造成巨大的影响。”云涛也说道。

        “嗯,这恐吓信本身也可能是一种迷惑的手段。”女皇也一点头,沉吟道。

        “而且更蹊跷的是,这封信的署名不是‘勤国旅’,而是‘共和军’。”

        “共和军?”女皇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惊疑。虽然臭名昭著的共和军早在她出生之前便已覆灭,但这个名字依然像一个笼罩天空的阴影,令人担忧。

        “是的,这就非常令人寻味了。”少将直视着年轻的女皇。

        女皇端正坐姿,颔端起茶几上的茶碗,叹了一声喃喃说道:“历史果然都是惊人的相似啊,恐怖主义就像癌症,我们以为我们消灭了它们,但它们其实只是转移了。曾经西方以为赶走了塔利班,结果塔利班卷土重来,还诞生了一个基地组织。后来西方以为自己消灭了基地组织,杀死了恐怖大亨,结果基地组织和宗教极端主义早已桃李满天下,其中又诞生了更加极端的伊斯兰国。再后来西方以为自己消灭了伊斯兰国,结果在伊斯兰国的尸体上,几乎整个亚欧大6的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联合了起来,建立了哈里国。二十年前,我们以为我们消灭了共和军,结果共和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二十年后还有人借尸还魂。不根绝产生恐怖主义的土壤,就会像养蛊一样,敌人只会越来越阴险恶毒。”

        她轻轻呷了一口清茶,沉默又微微出神的看着荡漾的茶水,若有所思,一会儿又叹道:“领事馆事件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却其实只是生在一周前。在此之前,问题就已经显现出诸多苗头了,勤国旅只不过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在此之后,许多人的表现就变得非常微妙,令人寻味。第五梯队把当地的三股势力都连根拔起,其中有些两面人多年来明目张胆的进行分裂和恐怖活动,这个时候却还有人用大局和惯例来劝说我们手下留情……他们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的那些把柄,以为自己是朝廷的自己人,暗通款曲赚点儿外快无伤大雅,以为自己是一方命官和藩镇,上面投鼠忌器,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只有消灭保留地,才能消灭共和军……”少将沉声喃道,看着年轻的女皇,十分意味深长。

        “什么?”女皇愣了一下。少将又沉声道:“这是恐吓信中,这些自称共和军的人说的。”

        “可是……共和军不是……”

        “你以为共和军以保留地为根据地,是保留地主义者的吗?”少将淡然的说道,又有一股深远的严厉,“共和军是一群国家主义者,他们一直鼓吹的不是哪个族群的利益,而是消除族群之别。他们认为保留地看上去是给予一部分人更多的自由和自治,实际上不过是放任这群人自我放任下去,只有消灭保留地制度,才能真正实现整个国家的平等和统一。”

        “呵……是啊……”女皇无奈而微妙的微微哂笑,抬头看向窗外一叹,“我虽然是所谓的女皇,虚有其名的天下共主,但在现实的制度框架中,我其实只是保留地最大的民意代表而已。要消灭保留地,自然也是要消灭我了。”

        少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话说回来,我还没看过这所谓的恐吓信呢。”

        少将看向茶几另一边的云涛,云涛站起身,为女皇递来白卡纸和信封。

        女皇将白卡纸和信封拿在手里,只是一看,便露出震惊和茫然的神色,转而疑惑的一蹙黛眉——

        “除了所谓的三次袭击,信上还声称要在开放周期间刺杀陛下。”

        少将缓缓的沉声说道。女皇讽刺的轻轻一笑,却又显露着隐隐忧愁,拿着白卡纸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这样一看,这恐吓信多半也只是吓人的了。想要刺杀在重重保护保护之下我,这和打到夏延山、活捉特朗普有什么区别?还有你之前提到的日本丢失浓缩钚的消息,恐怕确实是故意放出来的。”

        “但袭击是一定会有的。而且信上的寄信人地址是在凤凰城内,不论真假,对方是想向我们宣示,他们已经潜伏在凤凰城里了。”

        “是啊……形势还是很严峻的。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千日防贼,可比千日做贼要难多了。”

        “但我们的工作,就是千日防贼。”少将淡然道。

        “而我作为一个民意的代表,在这时也是不能打退堂鼓的。”

        秋妍说道,长出一口气,放松的靠在沙椅背上。皎洁而温柔的夜光照在她人偶般美丽的脸上,平淡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忧愁:“在如今这个世界和时代的环境下,已经没有人敢于铲除问题的土壤了。”

        “治本是要得罪很多人的,尤其是要得罪执政者自身的利益相关者。产生重大问题的主要矛盾,基本就是客观环境和我们自身条件之间的矛盾,或者体制结构自身的一部分。前者是无法解决的,只有通过展来改变矛盾所存在的条件。而后者,却也是执政者的利益相关者、甚至执政者自身利益所相关的地方。毕竟,在利用体制漏洞上,升斗小民怎么赶得上执政者及其利益相关者呢?”

        少将也和缓而低沉的说道,看着窗外的夜景。年轻的女皇一笑道:“我想起我以前看到的一个段子。曾经有一个保留地的汉族皈依者抱怨,有一系列优待政策只有特定民族可以享受,他作为汉族明明皈依了,却无法享受政策,可这些政策明明是为照顾宗教习惯而制定的啊。他大概没有明白,这些政策本身就是特定人群为了强化内卷和他我区别,为了谋利而制定的,只是披上了信仰自由和民族团结的幌子而已,理所当然的会呈现出排外性。”

        “先,这并不是一个段子,是普遍存在的情况。”少将还是娓娓说道,隐约含着讽刺,“另外,他或许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人类的自利本能有时却能够英雄所见略同。比如,假设你问他要如何改变这个不合理的遭遇,你觉得他是会选择废除这一系列假公济私、人为制造隔阂和不平等的政策呢,还是要这特定群体网开一面,以便让自己加入?”

        “哼,通常会是后者啊。”女皇讽刺却又同情的轻轻冷笑,“就好比现在的小市民都喜欢抱怨阶级固化,可是假若你问他们是否愿意务工者的穷苦孩子们和他们的孩子同在一所学校,这个时候,他们就不介意阶级固化了。”

        “所以,人类组织是几乎无法自我改革的。导致我们毁灭的原因,从来都是我们自身结构和存在的一部分。人们解决问题,通常会选择三类途径——阶级分析、民族主义和展生产力,但鲜有人能把三者统一起来。阶级方法在于解决社会问题本身和其存在的土壤,是治本。而民族主义,换句话说就是区分他我和激人们的危机感。这种方法解决的并不是问题,而是在于减少压力——或通过消灭敌人、或怀柔对手、或增加朋友,所以在不同条件下也会有不同的表现,比如民粹、平权或者统一战线,但归根结底无法治本。而展生产力,人们都知道这很美好,简直是万能的方法。然而生产力和科技的展是十分长久而缓慢的,而且有着本身的客观规律,不以人们主观愿望而转移。何况粗放的展生产和科技,也会导致很多矛盾。对于执政者来说,前两种方法都是虎狼之药,用不好就会反噬自身,而第三种方法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有时甚至还会放大矛盾。在还有机会治本的时候,执政者通常是不会选择得罪人的,只会炮制问题和假象来掩盖真正的问题,等到矛盾爆的时候,只能祭出他我区分的大旗,以特定目标作为牺牲的献祭,然后在民粹的大潮中听天由命。”

        少将还是缓缓说道,神色平和,却矍铄的直视着女皇,“我们都知道,保留地就是我们社会的泄压阀和下水道,是为了回避问题而制造出来的问题,是为了矛盾无可挽回时而准备的替罪羊。有多少人,以为自己靠着保留地问题、挟寇自重而吃了个满嘴冒油,殊不知大难将至那天,人们会连本带息、连同自己的小命都一起吐出来。如果革命先烈来到我们这个时代,他们或许能解决保留地背后的问题,但包括你们在内的相关者也会一起被消灭。”

        “只能……一点点烂下去吗?”女皇长长一叹,惘然的看着夜色。

        “这是个比烂的世界。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或年代,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不错的国家。我们不一定要解决问题,只要成为最后一批未被问题解决的人,就能靠着那些牺牲者的尸体和血肉而活下去,活到下一个比烂的轮回……生产力的相对迅猛展可以延长和改变这个轮回,但生产力和科技的展是长期而不受控制的。而且如果操作和分配不当,科技和生产力的展还会产生新的不平等,加剧旧的不平等,只不过是将矛盾的爆向后拖延而已,而且届时还会变本加厉的爆……”

        少将沉声道,漠然而平和的看着年轻的陛下。女皇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和白卡纸——上面漂亮的字迹真的是用钢笔手写出来的,不是打印或用其他文字材料剪切而拼成,似乎对方根本不惮于暴露自己的痕迹。在信封和白卡纸一角,盖着一个共和军的印章——一片大大小小的鲜红五角星排成两列,像橄榄枝一样交叉,周围是一行红字拉丁语:“si  vis  pacem,para  be11um”。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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