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情理之中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浪淘沙》白居易
冯昌平看到燕少菲，非常开心，这一年，研中心的技术突破连连不断，很多新材料直接应用到军用产品上，大大缩减了进口产品的使用量，每次一提到这个，他就得意万分。冯胜凯坐在童晓天身边，看着冯昌平意气风的样子，心里也非常高兴，燕少菲如今凝聚起来的团队，足以让很多业内人士艳羡不已，云海钢厂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在很多钢企亏损严重的情况下，还能盈利颇丰，独占鳌头，不是不让人嫉妒。
冯老爷子听着儿子的话，也不禁连连点头微笑：“阿堕这孩子从小就大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人做点事容易，但是成大事却需要一群优秀的人才，其中的领头人就更加至关重要。不要以为只有部队才需要将军。”
“是啊，这些孩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尤其是慎言，前前后后，不知道为研中心物色了多少人才进来，凯子有这样的好兄弟，也是他的福气，比自家亲兄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当然，我和慎言，那就是亲兄弟。”冯胜凯难得被父亲夸奖，非常得意：“慎言的情报收集能力堪比中情局，你要是把资源开放一些给他，他能挥的空间更大。”
“不过说起你们几个都有些可惜，怎么当年就没一个人愿意到部队上做事。”冯昌平摇摇头：“这么优秀的人才，实在是有些可惜。”
“到哪里都是做事，他们现在做这些事，挥的余地更大，一样服务于军队，还能带动地方的技术和经济展，比起在军队上，灵活性更大，约束更少。”童晓天忍不住替孩子们说话。
“嗯，晓天说的有道理，《孙子兵法》中也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目的达到了，用什么样的方法，并不重要。”冯老爷子哈哈一笑：“看来我们家的巾帼英雄不少啊！”
燕少菲坐在冯胜凯身边，时时观察着他的气色，再加上她心里有事，只是陪着笑，并不说话。
童晓天见燕少菲兴致一直不高，她自己心里也难受，却不好在大家跟前表现出来，晚饭过后，她才抽个空，和燕少菲来到门前的小花园。
“阿堕，辛苦你了。”童晓天拉着燕少菲的手，最近一段时间生的事，虽然不是很详细，多少她都知道一些：“凯子身体不好，孩子不在身边也不算坏事，你要忙工作，还要照顾他，自己也要当心身体。”
“没事的，妈，我身体很好。”燕少菲笑了笑，童晓天性格硬气爽朗，平常也不太会安慰人，以前燕少菲一直觉得她不太好相处，自从上次在基地一起住过几天，她才知道这个婆婆其实面冷心热，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童晓天见她笑容勉强，心里非常难受，无论嘴上怎么说没事，儿子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她伸出手，将燕少菲拉到自己的怀里，拍拍她的肩膀：“可怜的孩子！”
燕少菲靠着童晓天，想起妈妈，这么多的心事，除了自己的妈妈，还有谁，能让她一吐为快。她吞下自己的苦楚，长臂一伸，圈住童晓天的肩，反而将她揽在怀里：“妈，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童晓天被她环抱着，顿时觉得一阵温暖：“是啊，一切都很好！”
燕少菲跟童晓天说了一声，去爷爷家待了一会，燕云浩远在国外，燕云清过年忙碌，燕正军夫妻俩过年也有些冷清，燕少菲陪奶奶说了一会话，才起身回家。走到半路，她瞥了一眼杨家的院子，心里五味杂陈，站在路边呆愣半晌，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想象昨天晚上生的事情。
天气寒冷，燕少菲在路边站了一会，就冷得有些抖，她打了个哆嗦，迈步正准备朝家走，一辆车子疾驰而来，到了她身边，忽地停住。车窗降下来，燕少菲俯身朝里一看，是杨慎言。
杨慎言探过头问她：“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
“回来吃饭，去爷爷家坐了一会。”燕少菲牙齿打颤：“你一个人？”
“上来坐一会？”杨慎言见她冻得说话都不利索，心疼的说道：“不坐的话，赶紧回家去，别在外面瞎晃悠。”
燕少菲还在犹豫，杨慎言却已经下车，把她塞到车子里：“暖和一下再回去吧，别冻坏了。”
车子里的空调开得非常大，可是因为是刚启动没多久，也不算很暖和，燕少菲把手放在风口的位置，让热气直接吹着自己的手：“回家吃晚饭？”
“不是，有些东西放在这边，昨天忘记拿，明天一早的飞机，趁晚上过来取一下。”杨慎言见她神色正常，轻轻说道。
“真的要走？”燕少菲没想到他真的订了明天的飞机票。
“嗯，”杨慎言笑了笑：“只有我离开了，你才能自在一些。”
“慎言，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燕少菲没想到他言出必行，大过年的就一个人跑去云海，心里有些愧疚。
“阿堕，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凯子有任何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只是在云海而已，不是要永远离开你们。”杨慎言不忍心看她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嗯，你也要好好的。”燕少菲叹了口气，低低的对他说道。
“暖和一些就回家去吧。”杨慎言不敢看她，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一再失控，他不敢单独和她待的时间太久。
“好的。”燕少菲点点头，打开车门：“晚上开车小心点。”
冯胜凯见燕少菲久久未归，穿上外套出来接她，见燕少菲从一辆车上下来，觉得非常奇怪，燕少菲一下车，车子飞快的开走，冯胜凯走过来挽着燕少菲的胳膊：“谁啊？”
“慎言。”燕少菲淡淡的说道：“他说有急事要回云海，到这边拿东西。”
“大过年的有什么急事回云海？”冯胜凯怔了怔：“这小子是疯了吗？为了赚钱这么拼命？”
“你前几年还不是一样拼命？”燕少菲瞪了他一眼：“赚那么多钱到底干什么？害得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
“得，都是我的错。”冯胜凯笑嘻嘻的看着她：“大小姐，照你的说法，什么才叫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燕少菲胳膊挂在他胳膊上，停下来思索道：“送送花，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一次难忘的旅行，哎呀，反正就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这样的。”
“大小姐，你还好意思说！”冯胜凯敲了她一记：“玫瑰带刺，牡丹太艳，百合太素，梅花太小……，我送了你那么多的花，你哪样没挑过理？”
“你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燕少菲嬉笑着打岔。
“燕少菲，你确定要歪曲事实？”冯胜凯一脸无语：“烛光晚餐？我精心准备请你吃了一次，你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燕少菲装傻充愣。
“晚餐就晚餐，要什么烛光，蜡烛的味道不是熏死人就是吃一嘴的二氧化碳。”冯胜凯笑了笑，她好像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嘀笑皆非，忍俊不禁。
“咦，我说过这样的话？”燕少菲呵呵直笑看着他，年轻的时候不懂珍惜，原来他们竟然也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旅行的时候我很乖，没说过奇怪的话吧？”
“哼，奇怪的话是没说，奇怪的事情也没少做。”冯胜凯叹了口气：“是谁在玉龙雪山上像傻瓜一样活蹦乱跳，结果缺氧又高原反应，趴在我背上硬是不下来，被我一路背回客栈？是谁说要去皮皮岛浮潜，结果一下水就趴在我背上逗鱼玩，死活不肯自己下去？”
“停，停！”走到家门口，燕少菲赶紧叫停：“少爷，你现在是准备讲古下去？”
“不是你开的头？”冯胜凯瞪她一眼：“结婚都多久了，你怎么总是心心念念的想谈恋爱？”
燕少菲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低低的说道：“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随意，总觉得没有好好的爱过你。”
“傻瓜。”冯胜凯抓着她冰凉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哪怕被你嫌弃。”
“嗯。”燕少菲忍住差点流下来的眼泪，幸好是在他背后，她仰起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我也是！”
再见到柳眉，已经过了正月十五，李易非回研中心上班，柳眉特意留下来单独见燕少菲，在秦文华送给燕少菲的公寓里，两个一起长大的女人，歪在沙里，柳眉一脸愁云：“我和李易能帮你什么？”
“请了全国最好的中医，西医不能说是世界最好的，也差不了太多。”燕少菲淡淡的说道：“能为他做的，我已经倾尽全力。”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自己一个人扛着，还要为我们的事情忙来忙去。”柳眉侧身，紧紧抱住燕少菲：“傻瓜一样！”
燕少菲拍拍她的肩：“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傻。”
柳眉强忍着的眼泪忽然就停不下来：“你以后要怎么办？凯子怎么能这么狠心，这家伙就是欠揍，好好的生什么病啊！”
“好啦，乖，别惹我哭。”燕少菲心里难受，却不想再掉眼泪，眼泪除了让她更难受，实在没有更多的作用。
柳眉不停的抽噎：“这该死的家伙，拼了命把你抢到手，说要一辈子对你好，这才几天的功夫，又是离婚又是生病，我现在就去活剐了他，省得零零星星受罪！”
燕少菲见她哭得难受，帮她擤擤鼻涕：“好啦，你心疼他就直说，我又不会笑你。”
“谁要心疼他，我是心疼你！”柳眉扑在燕少菲怀里：“那家伙，活蹦乱跳的，扛着你都能跑起来，谁要心疼他！”
燕少菲知道她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也不再说话，抱着她默不作声。柳眉终于平静下来，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和易非说过了，最近一段时间会留在京城，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好好和李易过日子，别因为我们一家三口分开，我最近才慢慢清楚，那些以前平常的日子，竟然如此珍贵。”燕少菲摇摇头：“他的病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好好休养，说不定就好了。”
柳眉缓过神，将燕少菲抱在自己怀里：“以后任何时候，记得有我，有事千万别瞒我，傻丫头！”
“嗯。”燕少菲被她的怀抱诱惑，觉得非常温暖而安心。良久之后，燕少菲从她怀里坐起来，和她肩并肩坐在沙上：“柳眉，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认真回答我。”燕少菲清了清嗓子，低低问道：“如果在有婚姻约束的情况下，有个人不小心和别人做了错事，你会原谅那个人吗？”
“是谁？”柳眉一惊：“谁敢占你便宜？”
“你就不能装着傻一回吗？”燕少菲低叹：“非是要这么聪明！”
“和你有关的事，我绝不会装傻。”柳眉转头看看她：“说清楚，谁敢这样对你，看我不弄死他！”
“你都不问问谁对谁错。”燕少菲见她一脸坚决，心里非常温暖。
柳眉摸摸她短短的头：“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错。哪怕是你错，我也绝不轻饶让你出错的家伙！”
燕少菲磨蹭许久，才终于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是慎言。”
柳眉“腾”的一下站起身，良久又慢慢坐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啊？”
燕少菲低着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柳眉，我没有办法，因为是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柳眉又一次将燕少菲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良久之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哎，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燕少菲坐起身子，不敢抬头看柳眉：“我也有错。”
柳眉看她一直低着头，也不言语，起身来到窗前，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黄昏的时候，暮色渐起，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燕少菲见她不说话，也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窗外。
“阿堕，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我就是拼着自己不齐全，也要让他生不如死。”柳眉望着渐次亮起的路灯，轻轻说道：“如果是慎言，你就当是还他这么多年的苦恋，用一次失误，偿还一个青梅竹马对你多年的痴情，这样想，也不行吗？”
燕少菲没想到她这样说，一时有点怔愣：“柳眉……”
“阿堕，这么多年，我亲眼看到慎言是如何为了你洁身自好，不肯碰任何一个女人，就连你和凯子结婚这么久，他依然不改初衷，无怨无悔。”柳眉拉着燕少菲的手，坐在阳台上：“事情虽然是做错了，可是，他也不是圣人，在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女人跟前犯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柳眉望着逐渐漆黑的夜色：“我不知道他和慧仪的婚姻关系如何，光是听易非说他总是不在家，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如胶似漆的夫妻。这样家族式的联姻，本来就是爱情的牺牲品，我们父母一代，在外面瞎玩的人还少吗？一次失误，你就想和他撇清关系，永不见面？”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凯子，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慎言。”燕少菲苦笑一声：“都说红颜祸水，我连红颜都不是，怎么就成了祸水！”
“你这笨蛋，幸亏我是个女人，不然的话，我也可能早就做了对不起凯子和你的事。”柳眉也跟着苦笑：“凯子也是糊涂，明知道慎言那么喜欢你，偏偏总是离不了他，你们三个能撑到今天，也算是奇迹。”
“慎言一直自制谨慎，况且他已经结婚，我就放松了警惕。”燕少菲叹口气：“爸爸明明警告过我。”
“阿堕，现在的人都开放到什么程度了，很多小姑娘到外面念书学习，和男朋友同居的比比皆是，偶尔一次无心的失误，也别给自己找难受，你揪着不放，慎言就会过不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这件事情，但是，据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更在乎你的心情。”
“他也是个傻瓜，你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你们俩就不能在一起。”燕少菲握着柳眉的手：“谢谢你，柳眉，你这样一说，我也好受多了。”
“说实话，阿堕，虽然我嫁给了易非，可是如果是慎言这样的男人愿意和我来个一夜情，我绝不会拒绝。”柳眉见她心情稍微好一些，自己心里难受的要命，却打起精神调侃她：“慎言的身材看起来不错，应该很有真材实料，他在床上的表现，你给打几分？”
“胡说什么！”燕少菲脸一红，直接去推柳眉。
“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反正已经做了，还怕说。”柳眉嗤笑她：“你也知道，从高中到现在，我垂涎慎言多久了！”
“那么想知道，你找他去做好了。”燕少菲咬牙切齿的看着柳眉。
“你以为我不想？”柳眉白她一眼：“除了你，他谁都不要，这个大傻瓜。”柳眉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阿堕，说不定他连慧仪都没碰过，你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想？”燕少菲心里一跳，这种事情还能看出来？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看慧仪的眼光不对，男人是雄性物种，不一定爱一个女人才占有她，但是一旦占有一个女人以后，总会有些欲望在里头，至少慎言看慧仪的眼神太冷静太理智。”柳眉笑了笑：“我追了慎言十几年，虽不能说是唯一爱他的女人，但一定是最了解他的女人。”
“他都这个年纪了，也是真能忍。”燕少菲被柳眉一闹，也终于放下一些包袱：“不是说男人在这方面根本忍不住？”
“哼，碰到你不就忍不住了？”柳眉瞥她一眼，笑倒在她身上：“应该算终极大爆。怎么样，比凯子厉害吧？”
燕少菲一直不敢去回想当时的情形，被柳眉这样一闹，她转头看着窗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杨慎言拼死压着她冲刺的那一幕，因为太过震惊，她想忘都忘不了。其实她内心最隐秘的，不敢对柳眉说的，就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竟然也得到了快感，这是让她觉得最羞耻最难以启齿的地方，就是这样，才真正让她觉得背叛。她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是身心最完整的爱，她怎么能在爱一个人的同时，还能接受另一个人的侵犯。
“柳眉，你在有了李易非以后，真的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燕少菲疑惑的看着柳眉，她这样纯情的一个女人，真的有她自己说得那样开放？
“别人当然不行，慎言可以。”柳眉突兀的笑了笑：“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哪能这么快就放下，学会把他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不再碰触，可能到老的时候，我还会和孩子们说起，我当年是如何爱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爱一个人真会使人盲目。”燕少菲喃喃的说道，也许就是因为知道他爱她，不会真的伤害她，所以，她心里其实根本不愿意真的恨他。
“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柳眉喃喃说道：“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自从得知冯胜凯的病情，燕云清一直非常关心，她心疼燕少菲，辗转打听了不少医生，可是这种病例，是世界医学难题，任是富贵权势滔天，谁也没法和这样的事情抗争。唐志宇经常让家里的阿姨做一些养生的药膳，隔三差五的给冯胜凯送过去。
燕少菲接手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小李和宋玥成了她最大的帮手。她担心冯胜凯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有时候会督促他去公司坐坐镇，有时候会将电子商务部分的工作带回家处理。偶尔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开着车，去逛逛街，买买衣服，但是人多的地方，耗费时间太久的地方，她都不敢带他去。
江南船厂大型招投标之前，燕少菲必须去一趟云海，她实在放心不下冯胜凯，只好让他住到冯老爷子家：“凯子，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你好好跟爷爷奶奶住几天，我一回来就去接你。”
“得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干嘛一副奶妈的样子。”冯胜凯最近食欲下降比较厉害，越显消瘦，精神倒还算好。
“你的脾气还不如三岁小孩呢。”燕少菲笑道，拿出手机：“这是彭远的近照，是不是很可爱？”燕少钧在网上传给燕少菲不少孩子的照片，十个月大的孩子，被章丽华养的胖乎乎肉嘟嘟的，乳牙已经冒出来，口水挂在嘴边，呆萌呆萌的。
“都长这么大了！”冯胜凯接过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非常开心：“这小子，看来以后长大会迷死不少女孩，这一双桃花眼。”
“就是，眼睛太像爸爸。”燕少菲笑道：“要是长大了真像爸爸，可真是会伤一批少女心。”
“你们燕家的人都会折腾人。”冯胜凯把手机递给她，叹了口气：“不论男女老少都一样。”
“我又没折腾过你，一直是你折腾我好吧？”燕少菲拍拍他：“冯少爷财貌双全，魅力无边。”
“顶个屁用！”冯胜凯却有点狠似的笑骂道：“拜倒在你石榴裙下，连怎么死会的都不知道。”
燕少菲把小李留在京城，让他帮忙打点公司的事情，顺便照看冯胜凯，她带着宋玥直飞云海。江南船厂的招投标以前一直是冯胜凯在做，燕少菲虽然也接触过一些，毕竟不太熟悉，一到云海，她就天天跑船厂，好在以前的关系都在，事情比预想的顺利很多。
燕少菲在钢铁行业小有名气，李易非跟在她后面，给她做技术后援，比冯胜凯原来的一帮人马更专业，马不停蹄的忙碌了半个月，双方就招投标的技术规范达成一致，燕少菲终于松了一口气。和李易非一起吃过晚饭，让宋玥把她送到君临天下小区门口，交代她安全把李易非送到家。
燕少菲很久没回这里住，乍一眼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沿着小区门口的大路慢慢往家走。
四月的云海，天气温暖而潮湿，各种花竞相开放，小区里郁郁葱葱，满眼的花红柳绿。落日余晖洒在地面，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竟然生出一种久违的雀跃。经过彭静瑶以前住的楼洞，她停下来默默的告诉她，少远真的很好，让她不要担心。经过李易非曾经住的地方，她笑了笑，比翼双飞，爱女在怀，真是大好人生。经过柳眉住的位置，她停也没有停，美丽的女人，也拥有了美丽的爱情。眼看到了杨慎言住的地方，她心里一迷糊，这么久没见他，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心里这样想着，抬起头望过去，杨慎言恰好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想逃都逃不了。
杨慎言似乎也没想到会遇见她，两个人就那样相视而立，隔着半条马路，定定的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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