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商人的鬼魂（五）

艳阳高照，程辉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终于出了建邺衙门。虽说这个地方代表着秩序和公正，却也暗藏死亡与阴影，他可不愿意再进来。

        从背包中取出一枚令牌，菱形的黑铁牌，正面龙飞凤舞的“令”字，背面则刻着一只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中扑出来。

        捕快坚持要押程辉来衙门，其一衙门内有件至宝，名叫獬豸，可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无人能在它面前说谎，因此捕快才坚信他是无辜的。

        其二便是赠送他此枚令牌，假如遇到神鬼之流，陷入无法对抗的境地，此令可助他一臂之力。

        摸着冰冷的黑铁，有一股暖意缓缓流入指尖，浩然正气，绝对是阴物的克星。

        不过这也间接地说明一点，敌人的势力极其强大，连系统都无法处理，只能给他关键的道具，让他见机行事。

        说来道去，最本质的答案还要去沉船寻找，只要寻到商人的鬼魂，必定能问出一些线索。

        “糟了！”

        低头看着脚下黑影，日照当空已是正午。

        程辉顿时反应过来，离三大帮派聚集的时间所剩无几。在暗无天日的衙门内，还是被拖延了一些。

        一阵疾步，慌忙跑向城门。

        刚一出城门，便见乌云密布，远处雷霆霹雳，沉闷的气压让人窒息。

        这个天气绝对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却是剧情任务最好的诠释，越靠近海边，天气越是糟糕。

        待到他靠近海岸，只见海面波涛汹涌，狂风怒起，哪还有三大帮派，不过海岸边似乎有人影徘徊，等待着什么。

        踱步腾挪，程辉立于海岩之上，顿时现一巨魔王横坐小舟船头，远远凝望着大海。

        “请问兄台，可知三帮汇聚之事？”

        话音未落，忽然海面怒起波涛，迎着海岸便拍了下来，顿时天昏地暗，声似惊雷。

        即使站在岩石上的程辉，都不得已向后猛退数步，避过数米高的骇浪冲击，却也落得满身水花。

        那艘海岸扁舟更是眨眼间就淹没在浪潮下，失去踪影。

        正当程辉感慨天地伟力之时，奇迹的一幕生了。

        那小舟再次出现于岸边，看起来摇摇晃晃颠簸不断，随时都可能被大浪卷走，却始终飘荡在浅滩。

        而那巨魔王依旧遥望着海边，并举起他的手臂，指向他看的地方。

        程辉顺着对方所指，眺望海面。

        待汹涌波涛迎来低谷，海面顿时浮现出一口巨大的漩涡，恐怖而强势的扭曲力量，将靠近的所有生物吸入腹中。它的顶端正是雷云最集中的地方，闪电不要命似地轰击着下方区域，海天几乎连成以一片。

        一眨眼，浪涛再起，漩涡消失于视线之内，只有那巨魔王继续抬着手臂，指向被遮挡的禁区。

        程辉凝思片刻，疾跑飞驰，一跃跳下海岩，稳稳落在巨魔王的小舟之上。

        与此同时，惊涛拍岸，巨浪再次淹没小舟。

        近距离面对波涛，方知人力的渺小，在如此浩瀚的伟力下，莫说他这么个瘦弱的人，即使是一头牛都要被掀飞。

        不过程辉没有露出丝毫怯意，甚至未曾用手遮挡都，就这么直面巨浪。

        “哗”

        浪涛再次拍下，余波过后，却浮现出荡漾的小舟，艰难地向漩涡划去。陈旧的木板甚至出“嘎吱嘎吱”地响声，仿佛随时会在海面上解体。

        程辉站在船尾，紧紧注视着划船的巨魔王，眉头微皱。

        “果然是这样。”

        他内心愈肯定。

        跳上船那刻，程辉敏锐地现船身只是浅浅地晃了下，吃水没有丝毫变化。再根据其立于波涛不倒，巨魔王始终指着漩涡，这定是通向海底沉船的关键。

        离得近了，他才现这巨魔王满脸苍白，双目无神，划桨的动作如同机械般重复着。只有当他望向海面时，那褶皱的面皮才微微上扬，很快便再次沉寂不动，简直不像个活人。

        但程辉百分百地确定，这是一个玩家，不同于npc那种特殊地性质，玩家穿戴的装备他应有尽有，只是人却显得意识不清。

        这一点十分诡异，要知道不论如何，梦幻始终是个游戏，让玩家丧失主动意志是极其恐怖的事，特别还是如此真实的游戏环境中。

        这和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在极端的环境中，人会按照潜意识来输出行为。而目前这个巨魔王就是潜意识在驱动，若是这种潜意识回归现实，那造成的影响怕是不可弥补的。

        当然，梦幻是神话世界，但程辉之前总以为游戏会在表现与数值上模拟那神话的感觉，并不会出现混乱、失声这类影响思维的招式。现在来看，错的很离谱。

        第一次，程辉对这款游戏产生了动摇，似乎这款在异界同样跨时代的作品，并非那么简单。

        “轰隆！”

        雷霆对下方的漩涡咆哮着，电光由蓝转红，使得混沌的天地瞬间亮如白昼。无数电蛇扭曲着窜入大海，却渺无音讯，将天地都翻倒的漩涡掌控着所有。

        在得知要来乘船后，程辉想了多次进入的场面，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好似行走在通往地狱的独木桥。

        原本的漩涡只是一处略显波澜的场景，虽然消息严密，程辉依然在论坛上获取了情报。

        而现在的场景，明显天差地别。如果在没见到东海漩涡前，有人和他说这是1o级以下的入口，程辉绝对一刀劈过去，这怕是飞升后才能进的地图吧。

        一切的缘由，绝对与印记有关。甚至三大帮派选择此时进入，怕是已经知晓其中奥秘。

        至于策划任务的轨迹改变，八成也与其有关，毕竟沉船底部可是有着商人的鬼魂，这个未见其面便已让他吃尽苦头的家伙。

        天际再次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已行至漩涡边缘的小舟，侠客直挺地站着，脸色坚毅刚强。

        无论有多难，这次任务他做定了。

        这一抹亮光，让黑暗中的事物都暴露在视野下。

        小舟慢慢地下潜，本就狭小的船舱涌入大量海水，那位无神的巨魔王终于有了表情，疯癫的大笑，如同到达梦寐以求的埋宝地。

        耳边笑声、波涛声、天雷阵阵，甚至海水已经漫至小腿，呼吸间船就沉下小半。

        程辉始终平静，咬了咬肩上的布结，绑紧背后的刀鞘。

        纵身一跃，跳向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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