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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乱


莫宅,擢英阁。

        纯金的金角十八腾蛇镂空香炉里放出丝丝缕缕的乳白色烟雾,透着一股清淡冷凉的气息,充斥整个空间。装饰清雅华贵的房中被烟气一蒙,美得好像画中景。

        莫婉目光凝定沉静,目光胶着在墙上一副美人图身上,似乎对它着迷至极。

        “婉儿,很喜欢它吗?”一声轻笑,后堂转出来个一身唐装的儒雅男人。他脸很嫩,眉宇间却满满沉淀岁月沧桑,一头银发披肩如华盖。他就开口说一句话,似乎就累极了,缓慢挪移到堂前的美人榻上坐下。

        他拍拍身边宽大的美人榻,示意莫婉坐下。

        莫婉却执意行了一礼,才敛袂坐上美人榻。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银红色襦裙,扣了白狐裘,一副古代大户人家小姐千金的装扮。

        知道自家爷爷的意向以后,莫婉并没有直接去见他,而是装作不知道装了几天,然后跑到祖师爷这儿来了。

        是的,你没看错,是祖师爷。

        莫家原不姓莫,与祖师爷也没有多大血缘关系。莫家先祖与祖师爷是师徒关系,从小被祖师爷捡回来养活养大,就随了祖师爷姓。

        祖师爷姓莫,据他说自己是叫莫倚尘。他从莫婉小时候就一张嫩脸,细想下去,从莫家祖辈已有不止百年,他的年龄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莫家每代家主都奉承祖训对祖师爷十分恭敬礼遇,几乎达到有求必应的地步,这也是莫婉来找他的缘由。

        那晚和沐泫谈过,莫婉回来就细细将莫家适龄结婚和订婚的少女给排除过一遍,发现居然只有自己适合结婚、自己妹妹莫婳可以订婚。这不是个好消息,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她都不希望有哪个和金家结政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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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喜欢画里的美人,她很漂亮。”莫婉认真的道:“她长得好漂亮呐,是什么人嘛?”

        莫倚尘淡淡一笑,神色寥淡,却并不直说:“喜欢就拿去吧。”

        莫婉意不在此,就道了谢收下。她看看莫倚尘的表情,发现他虽然眉宇间倦态依旧不改,却意外的心情好。

        “祖师爷,爷爷要婉儿和不认识的人订婚。”莫倚尘听到这句话,神色突然变了,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立马就变回去,依旧是寥淡神色、带着长辈对后辈的慈爱。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摸摸莫婉头顶发旋,温和的笑:“祖师爷不会让你爷爷胡来的,婉儿放心。”

        然后就不再说话,倦色更浓,身子一晃就要倒下。莫婉赶紧来扶,他却一摆手,嘴角又牵起勉强的弧度:“祖师爷身子最近不太好,就不多陪婉儿了,婉儿有空可以自己来擢英阁坐坐。去和你爷爷说一声,三天之后来擢英阁前堂候我。”这就是答应帮她说的意思了。

        莫婉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她父母不从小养她和她不亲,十五岁误入擢英阁第一次见祖师爷却有浓浓亲近之意。几年相处下来,祖师爷待她极好,而他身体状况历来不好,最让她担心。

        推开莫婉意欲再来扶他的手,莫倚尘嘴角挂着笑弧,有些艰难的走回后堂。

        ********

        莫家,主阁。

        莫凝郁听到莫婉进了擢英阁的消息,气的将手中的琉璃盏一下就给扔的远远的:“个小兔崽子,长能耐了啊,知道找祖师爷去开脱!这次我可不依她了,婚姻大事哪能瞎来?她为了等一个死人等了七年,我由她,现在那个人她还不肯嫁!”

        “家主说的对,大姐实在是有些不晓事,不过她不是还不知道那人”他旁边站着一个俏丽漂亮的十二三岁女孩,眉宇轮廓与莫婉有几分相像,杏眼桃腮目若春水,正是莫婉同胞妹妹莫婳。

        她目光看似清澈见底,说到莫婉却多了十二万分的恶毒:“只要大姐知道那人那样了,嫁谁不都无所谓了?”

        莫凝郁眼睛一亮,片刻后想到什么,却又暗了下来:“祖师爷吩咐过不许我们说再说她要是不肯嫁,气的自杀了怎么办?”一个爷爷,居然如此轻松的说出口孙女儿死了怎么办。

        “那就设个局,让她钻进去!”莫婳都已经不喊她大姐了,直接用代称:“一个女人,失贞于他人又怀了孕,为了孩子肯定不会轻易自杀!更何况她又是那般软弱的假圣母!”

        莫凝郁见莫婳如此说话,并没有表示愤怒和斥责,反而带上一丝暧昧和纠缠的看她:“你呢?”言下之意竟是答应了。

        “讨厌~”莫婳小手轻轻拍一拍莫凝郁面颊,顺势软在他怀里。

        主阁内一片唇齿相交的滋滋声,以及衣物首饰落地的声音。

        家主助理安遇眉头皱着,守在外头。

        这对爷孙也太不知耻了!

        大小姐岂是池中物?如此算计她,不怕她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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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擢英阁。

        莫倚尘半倚半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湿濡银发,脸色不佳的执着一面镜子直直看着。

        镜子通体称纯粹的天蓝色,镂刻一点点古典的雅致花纹,里头映出来的不是他的脸,竟是主阁内爷孙二人谈话的场景,连声音居然都有。他看着两人相拥倒在主阁书房的桌上,而莫婳衣衫半褪露出香肩、莫凝郁露出畜生一样大的阳物,气的把镜子倒扣过去。

        他胸口几般起伏,捂着唇咳出一摊血:“失失贞!好你个莫婳,好你个莫凝郁!我莫家到底是怎么才能有你们这样的子弟!一个对亲姐下狠手、一个”话未毕,又呕出一口血。

        于是就不再说话。

        良久,他悲怆的摇摇头,将镜子抛回桌上,叹气、躺下。

        莫家气数已尽,只能靠婉儿来撑了。

        想到莫婉,莫倚尘的表情好了些,嘴角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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