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欢拨通了严决的电话。
沈欢：“严决，我辞职了，这段时间你不用去便利店找我了。”
这段时间彼此都忙，她们也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了。
严决：“好。”
沈欢深吸一口气，开口：“严决，这几天有空吗？上次跟你说的假肢的事情，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严决：“我……”
“不许不去！必须去！”沈欢想到那晚就后怕：“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想见我了。”
“好。”他妥协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网上做设计的兼职，赚了一点钱，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把医药费凑齐还给她。
想到她在便利店一站就是八九个小时，见到客人都要问好，还要忙上忙下的上货，他看见不好受，她赚钱很不容易，他不想花她的钱。
他想保护她。
最起码……不能拖她的后腿。
明知她是威逼利诱，他还是心甘情愿的找借口欺骗自己。
他对自己说，他终归是要安装假肢的，工作上还要给老板开车，生活上也得看上去像个正常人，还有……
更重要的是，他想找个理由见见她，和她一起走在白天的阳光下。
沈欢今天穿了一身好看的香奈儿套装，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站在阳光之下，浑身发着光。
他在建筑阴影之下看着她向他招手，真好看。
他已经习惯了被旁人注目的感觉，她这么漂亮应该也是，可他不喜欢她是因为自己被注目的感觉，好像这些不好的目光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玷污。
“严决！这儿～”她小步跑向严决：“我朋友的朋友开的康复中心就在这了，他说每个月都有免费试用产品的名额，只要填个调查问卷就可以了。”
严决看着门口急停的黑色迈巴赫，身旁的女人眼里闪过惊讶。
一个身穿高档丝绸衬衫的男人走了出来。
金丝眼镜框挡住那一双深邃桃花眼，纤长的眼睫毛险将镜片顶出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大学教授般的气质跃然而上，他径直朝着他们走过来，只轻瞥了严决一眼，目光便锁定在沈欢身上。
“瑶瑶，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徐文景语句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朝着严决颔首示意：“你好，我是徐文景。”黑色的袖箍随着他的肱二头肌摆动，富量感暗自涌动。
真不顺眼啊，虽然不是他的阿瑶，可这幅身体居然和眼前这个杵着拐杖的男人并肩而立，两人眼神只有彼此。
他轻抚金丝镜框。
严决察觉到了他眼底可怕的的占有欲：“你好。”
不卑不亢的语气让徐文景眼皮轻佻：“瑶瑶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作为瑶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还是觉得应该亲自来一趟。”
瑶瑶，严决这才有些悲哀的发现，他对眼前的女人一无所知，名字年龄家庭，他只知道她是她。
他竟然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动了心。
“小景，你那么忙下次就别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快上去吧。”沈欢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整个康复中心透露着高贵与专业，这里来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完全不是她口中轻描淡写的私人诊所。
严决感觉，在残疾人中他也算不得同类，好像无论那个阶级，钱都是唯一的评判标准，他不够黑也不够白，他只足够穷。
院长是个年轻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医生的工作服，看到徐文景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走路生风，双手拥抱状。
在走近看到徐文景眼底的淡漠时，讪讪的收回了手：“文景啊！自从英国回来后，你都没说来看看老同学，这是？嫂子？”
不怪他这样认为，实在是徐文景的钱包里放着的不就是这个姑娘的照片吗？
而且不管谁来看，明显这俩更般配。
“不不不。”沈欢赶紧否认，她可不敢成为他那朵高岭之花。
她飞快的看了眼严决，看见他没有表情的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失落。
徐文景轻笑的摇头：“还不是。”不顾所有人的错愕继续开口：“汪清，你的办公室在哪？”
汪清这才想到正事儿，赶紧点头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国外新出了一个假肢，接受腔设计非常的优异，不仅与残肢的适配高达99，也完全没有压痛等不适感，游泳洗澡穿戴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仿生技术更是一级棒，你们看它这个脚趾是可以弯曲的，这和人类的脚趾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越说越激动，由衷的对着严决说：“你真幸运，这个假肢我们也是刚进口，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挑个时间着手安装！”
严决嘴角轻抿：“这需要多少钱？”
汪清哈哈一笑：“你是文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活动本来就是不需要钱，你也算是帮我们新产品做一把体验官了，算起来是合作，不要有心理负担。”
严决垂下眼眸，笑了笑：“谢谢大家，我再考虑考虑吧。”
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汪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了眼徐文景，见他朝着他轻轻的摇摇头。
汪清立马开口：“好，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严决攥着名片，看着外面的商场：“今天的事情麻烦各位了，我请大家吃个午饭吧。”
“我和汪清还有点事儿要说，你和瑶瑶去吃吧。”徐文景总有种成竹在胸的气势与自信。
不知为何，他竟是松了一口气。
严决起身准备出门，徐文景拍了拍他的肩开口：“注意身体。”
严决身体立马僵硬住，他转头看了眼徐文景。
原来，是他……
严决和沈欢站在十字路口，他想带着她来商场吃点，但是刚刚被她拒绝了，她说去吃沙县国际大酒店或者大排档就可以了，两个人简单点。
这是第一次正式请她吃饭，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穿着。
他知道她背着的那个包就得5万多，他在网上刷到过，总觉得大排档是在迁就他。
在还没想好吃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被沈欢带到了眼前这家大排档。
正是午时饭点，老板娘忙的前脚踩后脚，看到眼前进来的两位，只愣了一瞬就利落的招待起来，她们这个大排档，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眼前这个没有右小腿的男人惨上十倍的都有，但是比眼前女人漂亮的倒是没有，那又怎样？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人，外表光鲜估计内里烂透了。
“吃什么？”老板娘将菜单的本子一扔。
沈欢拿着菜谱从对面坐到了严决的身边，打开菜谱，严决根本没办法集中看清菜单上的字，她的身上好香……
他的呼吸开始不匀，不敢大力呼吸又渴望着靠近，暗自调节着竟然生平第一次忘记了怎么呼吸，想到她经常给自己分享最爱的玫瑰，说自己房间内随处可见玫瑰的样子，他问她玫瑰花是什么味道的。
她笑的那么美丽，像是一朵危险的玫瑰在深夜妖艳的盛开，在他的心里扎根。
他想，这就是玫瑰的味道吧。
你闻过一百万亩玫瑰的芬香吗？我就闻过，你向我奔来的那一刻，有一百万亩的玫瑰在阳光下盛开呢。
他的眼神似水，听着她询问自己的意见，他温柔的点头，他只知道她问的他都会答应。
没想到，她点的菜饭都是一整份的，她点了个情侣套餐，还揶揄第一次看到还有情侣套餐的大排档，成全了选择困难症。
他再一次开口：“再要个碗吧。”他怕自己把菜弄脏了，想先拨出来点给她。
老板娘气的将碗往桌子上一放：“要那么多碗就去大酒店吃去，真他妈事多。”
严决被这样一骂，双手攥拳，尴尬懊恼的看向沈欢，哪想到沈欢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开口：“我就说吧，还得是去沙县国际大酒店，这个地方不ok，下次咱们别来了，黑店。”
他也轻笑出声，可内心满是苦涩，她不该受这个气的，至少不该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受到这种歧视。
耳边指指点点的声音逐渐被放大，周围的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扎的他浑身是血，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说着他们的奇怪，说着他的可怕，原来他们光是站在一起都是十恶不赦……
他有些担心的看向沈欢，她却依旧目不斜视，眼里都是自己，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结账时，他很坚持的要老板道歉，这种固执像是自己珍视的宝贝被别人践踏了般，老板娘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口说了几句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忙了，照顾不周的地方不要在意。
原来别人心中塌了天的痛苦也只是旁人眼里的无关痛痒甚至根本就没有被放在心上。
看着严决为了自己出头，沈欢意外的没有劝和。
沈欢只觉得严决今天异常沉默，或许是……今天出门太累了……
她脑海中闪过他让老板娘道歉时那张固执的脸，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她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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