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唇枪舌剑
邱瞳没有理会他这句揶揄，只是心里再一次否认，面部表情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不是乔安。
四人坐到直播间里，围成一个弧形，镜头拉远，邱瞳给观众打招呼，“大家好，这里是《深度访谈》直播间，很高兴在直播间里和各位见面。”
“今天我们很荣幸的请到了中国科学信息研究所的陈教授，当当网网络安全部门技术总监梁维森先生，z大电脑信息专业学子向涛。我们将一起来聊一聊如今的互联网世界。”
他做了简单的开场白，然后话题从向涛这里切入，“众所周知，12月25号，一名名为向涛的学生攻破了美国海军官网，由此拉开了中美两国的黑客大战，这场大战一开始轰轰烈烈，过程起伏跌宕，最后却戛然而止，今天我们也邀请到了点燃这场大战的始作俑者，向涛。”他面朝向涛，轻声问，“向涛现在是大二的学生？”
向涛面对镜头有些努力表现出来的从容，他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计算机系的才子，所以才敢冲动挑这个头。“是的，我大二。”
“现在回过头来看，你对自己当初去美国海军官网挑战的行为有什么样的评价？”
向涛脸上有学生特有的自负，恃才傲物，“我不后悔，我觉得早该这样做，中国不反击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屑，这次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我们在计算机互联网上面的实力，少年强则国强。”
邱瞳笑着点头，又问旁边坐着的两人，“陈教授和梁总有什么看法？”
梁维森朝邱瞳瞟了一眼，陈教授先说开了，“这确实是少年心气，中国人一直讲究以和为贵，忍一时风平浪静浪静，这并不是懦弱，这是千百年来古人做人的哲学，积蓄力量，厚积薄发，才能一招制敌。像这次这个黑客大战，纯属小孩子玩闹，实在不必为他赋予过多的政治意义。”
向涛脸色明显不忿，不过碍于场合，自己忍下去了。
邱瞳又问，“梁总的意思呢？”
梁维森和邱瞳坐得最近，两人说话也不必四目相对，不过邱瞳还是能感受到梁维森不时飘过来的眼神，邱瞳难以招架。
“陈教授说得对，”梁维森答，“本来就是一群学生玩闹，这种机会并不多见，各国学子间多多切磋一下也挺好。”
向涛不好忿陈教授，对梁维森却不客气，“可是后面双方都有不少大神下水，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学生矛盾了。”
梁维森懒懒地笑着，问，“哪些大神？”
向涛一口气点了己方好几人，“闪电，图名，小k……”这些人在网络上都是用的虚名，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实生活中是什么人，所以他敢点名说。“他们的实力都是世界黑客联盟公认的，说起来，梁总是当当网安全部门的负责人，不知道你们内网防火墙做得怎么样？”
这话火药味太浓了，梁维森答，“不好意思，他们我都没听过，至于我们内网防火墙，欢迎你们随时来挑衅。”
这口气太狂妄，要知道，互联网人才辈出，很多高手都是隐姓埋名，不露声色，纵观全球互联网领域，没有哪个机构，哪个企业或个人敢说自己的系统毫无破绽，更何况是在直播间说一些挑衅黑客的话，无异于引火自焚。
邱瞳适时来救场，“说起黑客圈的大神，我最近也听说一件事，多年前世界顶级黑客论坛世界之光有一位大神t，最近有人发现他登录了以前的账号，是他本人的操作吗？”
邱瞳已经偏离了采访大纲，主持人临场发挥这也是常事。
向涛本来还想和梁维森叫板，这时成功被大神t转移了注意力，他眼里冒出精光，声音有点颤抖了，“不错，我也听好多人说，t是我们前辈的前辈，在互联网更新换代如此迅速的当下，论坛上现在还有他当年分享的分析软件和反追踪的程序代码，很有参考意义。不过此人已经沉寂多年，有资历老的坛友发现30号那天他的旧账号在线，足足五分钟，他连忙在专门的聊天软件里面给他发信息，结果t一直没有理他。这件事情在论坛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猜测这到底是不是他本人，以及这么些年他为什么一次也没来过论坛。”
邱瞳桌下的手都汗湿了，他无意识地在腿上的布料上擦，这些年他苦修计算机知识，废了好大劲才有资格混入那个所谓的最高黑客联盟论坛，上次黑客大战时登录，才发现这一震惊人心的消息。
他转头看向梁维森，“梁总，不知道梁总有没有听说过此人？”
梁维森的表情不变，他看了邱瞳一眼，答“我不混任何黑客论坛，所以也不知道这人。”
也对，像梁维森这样正规公司的网络安全负责人，肯定有其他论坛的，不过这也就是冠冕堂皇的话，互联网如化妆舞会，群魔乱舞，管你是黑是白，到这里，拼技术就对了。
陈教授对这些插不上嘴，梁维森高深莫测，不愿多说，现场竟是冷了场。
刘老师急得在外面给邱瞳打手势，邱瞳却直愣愣的，目光放在虚空里。
三秒钟后。邱瞳的主持人使命让他回过神来，还是那副清润悦耳的嗓音，“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位商学院的教授说过这一段话，中国的互联网创业者们在送菜送饭，搭讪艳遇，高利借贷等科技含量较低的项目中苟且偷生，只为实现被资本收购卷钱的梦想，而欧美的极客们却在追求极致和创新中燃烧生命，陈教授，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
谈话节奏又重新回到了邱瞳手上，
陈教授摇头，“他说的是事实，却也不是事实，科技服务于生活，服务于民生是必然的，这是好事情，据中国信通院最近发布的一项报告，截至18年底，全球上市互联网企业30强，中国占了十家，而美国占了十七家，这些都是服务于民生的互联网，购物，旅游，支付软件，聊天软件，美国在这方面比我们只多不少，至于高科技领域，美国的有微软，有苹果，而我们中国的华为都没有上市，中国在这一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中国近几年互联网发展日新月异，但是大家更应该戒骄戒躁，要看到中美两国之间的差距，迎头赶上才是。”
提到微软，邱瞳不可避免地想到乔安，少年人大言不惭，我的梦想是要做中国的比尔盖茨，我要做出比微软更完美的软件系统。
邱瞳当时怎么回答的呢，他笑着答，那我就做中国的约瑟夫普利策，我要做最伟大的记者，开创一个新闻奖。
两人说完豪言壮语，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谈话节目继续进行，邱瞳多数是在陈教授，向涛对话，一老一少，激进和保守，成年人的儒家智慧和青年的野心勃勃，有矛盾才有话题，才能引起思考，观众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不多一会下面就有观众发现了邱瞳的厚此薄彼，呼吁着让旁边的帅哥也说说话。
邱瞳无奈，只得抛了个话题给他，“直播间很多观众留言，问上次黑客大战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梁总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可以分享？”
梁维森换了个坐姿，他和邱瞳画了同款剑眉，唇色也相近，二人同框颇有点芝兰衬玉树，瑶林对琼枝，不分伯仲，相互成就的感觉，画面一时不要太美丽。观众的注意力成功地被颜值吸引过去了。
梁维森保守的答“这个我也说不好，最大的原因无非是中国网络安全部门和美国网络安全部门达成了共识，一起对己方黑客进行了约束，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我想向涛参与其中，可能会更了解一些吧。”
向涛迷茫地耸耸肩，“我不太清楚，对战到最后，都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学生能达到的水平了，双方都有重量级人物上场，至于怎么突然双方撤军，大家都三缄其口，可能真的是梁总说的那个原因吧，也想不到其他了。”
这场直播总的来说还算圆满，除开那三秒钟的事故。观众多是互联网领域从业者和邱瞳的粉丝，下面留言也风格迥异，一些人在探讨中国互联网和美国互联网的差距，以及上一次黑客大战的精彩之处，还有些人因为梁维森对黑客的傲慢无礼让他们对当当网的防火墙跃跃欲试，另一些人画风就不这么正常了，她们只忙着舔屏，并且在下面嗷嗷叫为什么别的互联网工程师都熬秃了脑袋，这个梁总却茂林修竹，黑发如漆，纷纷留言问他在哪里植的发。
节目进行到最后，嘉宾针对留言即时回答，这条留言居然刷了屏，网友纷纷复制粘贴，探讨互联网科技的那群人也复制了，看来发量这个问题真的给大家带来了严重困扰。
梁维森无可奈何地笑笑，忍住摸一把头发的冲动，搞不好人家以为他在炫耀，他脑子里默默组织了一下答案，然后超级凡尔赛的答，“我不知道，可能是遗传吧。”
大家纷纷嚷老天的不公。
直播结束，气氛欢乐，关了镜头。
工作人员上来帮着收拾东西，台里安排了车送陈教授和向涛回去，邱瞳和工作人员与他们道别。
邱瞳礼貌性地把他们送到门口，回过身，梁维森刚好走出来，邱瞳一看到梁维森的脸，情绪上就会产生巨大落差，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刻，他脑子里有千百种想法，归纳起来也不过是心有不甘，唯有试探。
梁维森看见邱瞳，放缓了步子，等着一些告别的寒暄话。
邱瞳说，“不知道梁总接下来有没有安排，可不可以赏脸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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