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亲
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特地找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要弄明白在暗中跟踪我的人到底是谁。
这条路离爸妈家已经很近，能弄明白最好，弄不明白我也能给爸妈带点好吃的回去。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有选择另外的一条车水马龙的路。
道路越走越偏，夕阳下，只剩下几个小孩在嬉戏打闹着。
走到拐角的时候，我感觉身后的那个身影已经距离我很近了，但是我没有回头，而是停住了脚步，我大声说了一句：“别跟着了，出来吧！”
“曹建文，我跟你好几天了！”
我回过头一看，只见是徐广平，我轻蔑地笑了笑：“哟，没死啊？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说：“呵呵，今天你就会死在这里。”我将攥在手中的手机揣进了裤子兜里面，刚要和他打一架，我却看到从角落当中钻出来六个人来！
这六个人身形很壮，他们站到了徐广平的身后，徐广平用手指着我说：“曹建文，老子今天活活揍死你！”
我没有想到徐广平是有备而来，找了这么多个兄弟，我下意识地往后躲，打算改天多叫点朋友和他光明正大的打一仗。但是我这才发现根本就走不掉了，因为后面正在修路，禁止通行！
这六个人一起涌了过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们按在了地上，他们站在我的周围冲我拳打脚踢，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捂着要害承受着他们的殴打。
徐广平猖狂地大笑，点了根烟走了过来，蹲在我的面前说：“哟，你好像一条狗诶。”
徐广平走了过来之后，那六个人就停止了对我的殴打，我全身上下好像是散架了一样，艰难地站起来说：“王八蛋，有本事明天约个时间，我叫点兄弟，咱们两个好好打一仗！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他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说：“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你不是偷袭我吗？他妈的我今天揍死你！”
说完他一脚踹在我的身上，刚才被那些人给我打的，原本身上就疼痛不堪，现在就连他这一脚也承受不住，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
活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落魄到这一步，就这样被这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按在地上暴打。
徐广平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从上次在电玩城你和你女朋友遇见我到现在为止，你女朋友已经和我开了三次房。”
看着他那贱到不行的表情，我真想站起来把他按到地上揍，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
我卯足了力气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我说：“王八蛋，王八蛋！”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几个人架着我，他的拳头暴风骤雨般打在我的身上。
周围的小孩都吓得目瞪口呆，纷纷被家长带回了家，这条路地处偏僻，发生个打架斗殴的，都不会有人站出来阻拦，更何况我一个人被一群人殴打，更是没有人站出来了。
徐广平揪着我的衣领，说：“说话啊，刚才你不是挺男子汉的嘛，现在怎么闭着眼睛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现在，你给老子跪下磕头，叫爷爷。”
我冷笑一声，话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似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跪也只会给自己的爹娘下跪磕头，让我给你下跪？呵呵，你那是做梦。”
他气急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砸在我的脸上，我的鼻血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在那一刻我深知，我一定是在劫难逃了，今天肯定会被他活活的打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徐广平对身旁的一个壮汉说：“黑豹，你说这个臭屌丝可怜不可怜？”
黑豹说：“可怜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惹到了平哥你的。哈哈。”
徐广平说：“说的不错，豹哥啊，今天你够义气。”
黑豹得意地看着我，就好像是憋不住笑似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笑我，那时候我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伙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点住手。”
我睁开眼睛看去，看到熟悉的旧皮鞋，熟悉的旧大衣，那并不伟岸甚至可以说有一些矮小的身影。是我爸，我爸手中拎着刚从超市买来的菜，站在这群人的面前，轻声说着。
徐广平不耐烦地说：“这是从哪里来的老不死的，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揍！”
我大喊：“爸，快走，和你没有关系！”
这些人放声大笑，黑豹说：“哈哈，这个老不死的穷鬼原来是这小子的爹啊，看这老不死的软弱的样子，看来接下来可以看到一场生离死别的苦情大戏了啊。”
我爸将手中的菜轻轻放在地上，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站在徐广平和黑豹的面前说：“小伙子啊，他是我的儿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只求你们放了他，好吗？”
徐广平和黑豹相视一笑，徐广平说：“老骨头，我告诉你，前阵子你儿子拿砖头把我脑袋都给开了，我今天是不可能饶了他的。除非……”
爸就像是抓住了人生当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问：“小伙子你说，除非什么？”
徐广平说：“除非你给我拿个十万二十万的，这件事情就算是两清了。呵呵，可是我看你这个穷酸的样子别说十万了，就算是一万都拿不出来吧？”
他说完这句话，其他的人都跟着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我大喊：“要杀要剐你们全都冲着我来，这件事情和我爸没有关系！你如果敢伤害我爸，徐广平，老子敢把你命根子剁碎了喂狗！”
徐广平笑了笑，趁爸没注意，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爸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这时候黑豹已经从身后掏出一把刀。
我失声大喊：“爸！”
徐广平和黑豹两个人哈哈大笑，黑豹说：“看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你快看这小子的爹，和他一样窝窝囊囊的。”
我爸趴在地上说：“小伙子啊，别伤害我儿子，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就在这里求求你了，好不好啊？我求你了。”
我气得真想一口吃了徐广平这个杂碎，我说：“你们，赶紧把我爸扶起来，有什么事情冲我一个人来！”
徐广平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说：“给老子下跪磕头叫爷爷，赶快！”
我被他掐着脖子喘不上来气，哑着嗓子说：“你做梦，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爸从他身后抱住他，拉着他，爸不停说着软话，让他放过我。徐广平说：“你给我滚，你这个老不死的。”
我爸眼睛当中一道寒光闪过，我发誓，这是我活这么大，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爸这样的眼神。
他一把从黑豹手中抢过来刀，搂着徐广平，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他说：“我让你放过我儿子，你到底听见还是没听见？”
我爸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比在场的这些社会上面的小混混可怕太多了。这时徐广平傻了，一动也不敢动，爸斩钉截铁地说：“你们赶快放开我儿子！”
徐广平结结巴巴地说：“放，放，快放了曹建文。”
当这些人松开手的一瞬间，我感觉身体都像是空了一样，爸说：“儿子，你快跑。”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间愣在原地，竟然挪不动脚步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我爸那副样子，就好像是沉睡了许久的猛虎突然惊醒了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背后发凉的气势，27年了，我活了整整27年了，第一次看到我爸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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