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密闻
李栗一愣，听福乞儿语气凝重不像开玩笑，回答道：“挺好的。我来的时候还是个囚徒，短短十几天就做了紫部大人的侍从，有什么不好。我没太高追求，饿不死，有碗饭吃就行。”
福乞儿略带惊讶地瞧了瞧他：“天祭游戏的幸存者、大草原的英雄，难道混口饭吃就是你的人生？”
李栗叹了口气，心想原来小丫头把我当成打败邓羌的大英雄。邓羌是魔国第一高手，天下无敌的常胜将军，难怪这个丫头片子对我另眼相看。李栗生来不会骗人，更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何况他觉得对不起邓羌，缓缓道：“有件事告诉你，我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山洞里七天七夜成为幸存者。我也没打败邓羌，说实话根本打不过他。他自己最后关头选择跳崖。其实，我们违背游戏规则，动用了军队。”
福乞儿吁一口气，轻声道：“我说嘛，邓羌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何况败在你的手下，即便你和贺兰大人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似乎对邓羌很了解？”
“天下人谁不知道邓羌，灭慕容燕国的第一大功臣，你以为慕容燕国的铁甲骑兵都是摆设。”福乞儿目光闪烁，分辩道：“不管怎么说，平庸之辈不可能从一百个杀人狂魔中活下来，你是他们中间年龄最小的，我看好你，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总感觉你和贺兰大人之间有种纠缠不清的东西。贺兰大人的性格又冷又怪。你跟着她，说不定那天会受伤害。”
这话李栗倒是认同，贺兰女子真就是又冷又怪的人，终日冰霜冷面，相处下来，明明有点暖和的春意，立马将你打入严寒的冷冬。说反复无常，丝毫不为过。
“那怎么办，在这里我只认识她。”李栗没撒谎，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和她有点亲密的关系吧。按照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两人的关系甚至好过普通朋友。只是不知人家怎么想，怕把自己当色狼也说不定。
福乞儿转过头来说道：“一个人若想有所建树，跟对人至关重要。良禽择木而栖。鸟兽懂得的道理，人不能不懂吧。你初来乍到，看不透形势不怪你。别看贺兰大人高高在上，其实危如累卵，一个不小心什么都没有了。”
李栗惊讶的张大嘴，虽然知道贺兰女子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危机四伏也太夸张了，摇头说：“贺兰大人掌管紫部，又是王妃，深得老代王信任，虽然和三王子关系不睦，也不至于到危如累卵的地步。”
“知道我为什么给贺兰大人做侍女么？”福乞儿笑了笑，并没有让李栗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我本来是老代王身边的侍女，一年前代王派我来伺候贺兰大人，说是伺候，说监视更贴切些。”
李栗心中一寒，暗赞贺兰女子果然料事如神，表面装出惊讶的神态，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根本不知道这湾水有多深。每个王者都会面临继承人的问题，代王不会例外。老代王有九个儿子拓跋寔君、拓跋寔、拓跋翰、拓跋阏婆、拓跋寿鸠、拓跋纥根、拓跋地干、拓跋力真、拓跋窟咄。嫡系所出有两人，二王子拓跋寔和三王子拓跋翰。他们的母后慕容氏乃燕王慕容皝的女儿。虽说慕容燕国亡国，可慕容鲜卑在辽东和中土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慕容氏的兄长慕容垂深得大秦王信任，手握重兵。王位继承人只能在两人中选择。大王子拓跋寔君的母亲据说是个奴婢，地位低下。按照嫡子继承制，二王子拓跋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谁知七年前老代王和拓跋寔因入主中原之事起了分歧。接着发生一起刺杀代王的未遂政变。众说纷纭，有人说二王子派人行刺代王。可事后代王诏告草原，说二王子在政变中冒死与刺客搏斗受重伤，不治身亡。当时人们虽然有所怀疑，随着岁月流逝流言渐渐熄灭。三王子拓跋翰因嫡系身份成为王国的继承人。拓跋翰的威望远不如被大草原誉为黑骑王的二王子。这些年老代王不断历练拓跋翰，让他出使中土、江南、西北诸国，积累声誉，涂彩渡金。甚至按“兄死妻其嫂”的规矩让贺兰大人下嫁。”
说到贺兰女子，福乞儿瞧了瞧李栗，见李栗皱着眉头听得很仔细，又继续说下去，“你可想知道贺兰大人在这场大戏里扮演的角色么？”
“难不成她还想做女王！”听出福乞儿的言外之意，李栗有些生气。经过那一夜的缠绵，他眼里的贺兰女子变得美好起来，不容他人亵渎。
“呵，她也许没有做女王的念头，可她的做法却让人难以琢磨。她迟迟不愿意嫁给拓跋翰，下嫁后又不肯圆房，知道什么原因？”
“她不喜欢拓跋翰，不行么。”
“贺兰大人是匈奴贺兰部的公主，到了她那种地位，不存在喜不喜欢，她们的婚姻是利益联姻，她肩负着整个部落的兴衰。她之所以不肯嫁给拓跋翰，那是因为她怀孕了，怀的是拓跋寔的孩子。当然她那时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但她不能冒险。依贺兰大人的个性是不会骗人的。就算她做了拓跋翰的正妻，拓跋翰也不会容忍拓跋寔的孩子继承王国。所以，贺兰大人选择了代王。”
“什么？”李栗张大嘴巴，脑海里闪过可怕的念头。
“大家私下传的没有错，她是代王的情人。代王让她下嫁拓跋翰之前她就把身子交给代王。你也不必那么惊讶，这里是塞外，是大草原，公公和儿媳，这些事算不得什么。”福乞儿貌似说得很轻松，双颊却泛起红晕。
“为什么？”将青春交给老头，李栗心中暗自叹息，不管再过多少年，百年，千年，原来都是这么一回事儿啊，那个冷若冰山高傲的女子也不免俗么。
“一句承诺。”福乞儿的脸色泛现出一股苍凉无奈，似是为贺兰女子惋惜，“假若生下的是儿子，让他继承王位。”
“贺兰大人果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立子以嫡不以长。’嫡子继承王位深合中原王朝嫡子继承制的宗法制度，可这是塞外草原蛮夷之地，放着成年人不用让一个小孩子做继承人，代国各部落的人不会答应。虽然老代王继位以来，一直学习中原国家的风俗制度，并不排斥嫡长子继承制。有了贺兰大人这层关系，更加默认嫡孙地位，故而代国王位悬而未定，这也造成拓跋翰与贺兰大人之间的矛盾。
好景不长，大秦国吞并燕国后仍不知足，前年西取蜀汉，威慑凉州，大有一统天下之志。老代王害怕了，凉国若灭，下一个轮也轮到代国。二王子事件后代王苍老了十岁，最近一两年来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兵临城下，他不可能把大草原的前途命运交给五六岁的孩子。他逼贺兰大人与三王子圆房，成为真正的夫妻，指定贺兰大人的孩子做拓跋翰的继承人。他要把草原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或许贺兰大人太高傲，她的身体只属于强者，三王子始终未能征服她。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三王子不承认搞不定贺兰大人，认为是件丢脸的事。我也没能如实禀告老代王。表面和和气气未必是件坏事，大家心知肚明，等草原的劫难过去再说。可是你知道的，二王子回来了，带走黑部骑兵。老代王等不下去，他要三王子通过战功树立威信。秦国的主力正在进攻西北的凉国，无暇北顾，恰恰此时匈奴铁弗部找上门来，正好拿他们开刀了。”
李栗不管什么哪国灭哪国兴，根据他蹩角的历史知识，秦国灭掉凉国的当年就灭掉代国，然后就有著名的淝水大战。糟啦！这么说来这场仗他们肯定会打输，打输了无妨，贺兰女子受伤怎么办，她的孩子会不会有危险。想到此节，李栗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满是汗水，大叫道：“不行，我们赶快回去，通知贺兰大人，这场仗不能打，会输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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