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外之喜

谢道韫的目光落到石室墙壁的铜盏，灯火摇曳，众人顿然醒悟，灯火本是他们点燃的，那么这座石室就是出发前的石室。众人过度紧张竟然忽视最简单的道理。可是，他们进入时的门在哪里，贺兰尚慧与源尽头客栈的小姑娘呢？不容众人细想僵尸们蜂拥而来，扭曲的尖牙利爪在黑暗中闪动幽幽的寒光。

        寄奴一手持火把一手横刀挡在进入石室的秘道口，张大怀舞动大斧与寄奴并肩站在一处。僵尸一个接一个向他们扑来，刀光斧影中残臂、头颅乱滚。

        “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的，僵尸数之不尽，早早晚晚我们会累死。”谢道韫叹息道。

        “叔平兄乃鬼道中人，不会不懂驱鬼之术，快快施法驱散僵尸或者招来鬼魂打跑他们。”桓冲尖着嗓子大喊。

        “对呀，我如何忘记王郎是杜天师高足。”谢道韫向王凝之望去。只见王凝之一脸苦笑，“驱鬼驭魔之术极为高深，天师道除家师之外会此术者廖廖无几，若擒拿几个小鬼头倒不在话下，对付排山倒海般的僵尸实在无能为力。”

        “切，难怪世人说你是王家最笨的家伙，入道十年不会御鬼之术，我若是你，羞也羞死啦！”

        “你！”王凝之勃然变色，面对小孩子又不好发怒，脸涨得铁青也似。

        说话间，僵尸们从寄奴和大怀刀影斧光的边缘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瞬间整座石室充满尖叫和面目狰狞的僵尸。

        谢道韫横剑叹息，心道：“不想我谢道韫竟然命丧桐柏洞底，还说什么拯救江南千千万万的生灵。”

        猛然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响，石室洞开，刺眼的阳光闪进昏暗的石室，僵尸们惨叫着化为一股股火焰，变为缕缕青烟。

        僵尸遁入洞底，石室恢复宁静。劫后余生，众人长出一口气，向门外望去，七彩华衣在阳光照耀下闪烁耀眼的光芒，正是那位铁甲骑士的首领慕容冲。

        拓跋翰环顾四周顿时神色紧张起来，第一个发声问道：“慕容兄，怎么是你，可曾见到门外两位女子？”

        慕容冲神色不变，摇摇头，“我来时大殿空无一人，并不曾见到什么女子。”

        张大怀吼道：“撒谎，拓跋夫人和那位小姑娘守在殿里，你怎会不见，分明遭你害了。”

        慕容冲丝毫不生气，“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没看见终究是没看见。”

        拓跋翰道：“慕容兄已然下山，何故返回？又似乎独自回来。”

        “不错，我的人都在山下。我孤身一人上山以表诚意，和诸位做一笔生意。”说着，慕容冲的明眸转向谢道韫。

        “做生意？”谢道韫笑了，她琢磨不透眼前这位时而凶悍时而温存的美男子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不错。”慕容冲敛容道：“我知道诸位到桐柏山的目的，我也是抱着相同的目标而来。世事真是神奇，也许上天眷顾慕容鲜卑，让我有幸见到大晋王朝的使者以及来自西凉和草原两大王国的世子殿下。我想做的生意对三位来说并不矛盾，甚至你们求之不得。”

        众人饶有兴致地听，只有寄奴和拓跋翰心不在焉，他们心里想着臧爱亲和贺兰尚慧。

        只听慕容冲说道：“我帮你们寻找魔玺，你们帮我慕容家兴复故国。若燕国匡复成功，永为大晋藩属。”

        众人心中清楚慕容冲必指魔玺之事，可听他亲口说出来仍然暗暗心惊，慕容冲说出这番话便背叛了大秦魔国。虽说慕容冲确系亡燕的王子，可燕国亡国六年，魔王苻坚对待慕容家族不薄，慕容王族的近亲个个在秦廷为官，慕容冲的话可信吗？

        谢道韫道：“按理说，慕容将军救我们一命，我们本该把将军当做朋友，只是我们有两位伙伴下落不明，其中缘由慕容将军也难解释。再者说，慕容将军未必找得到魔玺吧。”

        慕容冲道：“救命之恩不敢当。诸位中有杜天师的高足，一年前有幸在黄河边承蒙赐教，想必精于驱魔御鬼之术，纵我不来诸位定保无恙。我对天起誓，来时并未见到那两位朋友，想必依然在此山中。魔玺虽不在我手，可我知道它在哪里。退一步讲，若魔玺落入魔王之手，除了我，恐怕世间再也无人能从魔宫取出来。”

        “魔玺身在何方？”

        “凉州！”

        “凉州？你胡说，若在凉州，我能不知道！”张大怀一脸不屑。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数月前魔王密探来到长安报魔玺现身淝水，据说河上捕鱼的两个丁零人叉到一条大鱼，剖开鱼肚时发现魔玺。先发现者想据为已有，另一人将此事汇报给丁零王翟斌。丁零国小，臣服魔国。翟斌准备将魔玺献给魔王。谁知他的兄弟翟檀盗走魔玺逃亡凉州，想遁出玉门关回康居故地称王。魔王不是省油的灯，他派武卫将军苟苌与步兵校尉姚苌率十三万大军进攻凉州拦截魔玺，然后悄悄派我率轻骑偷袭丁零人的老巢，防备丁零王搞鬼。既然我们都未在桐柏山发现魔玺，那玺自然在凉州。”

        张大怀大叫道：“这么说，魔国大军向凉州开进了？”

        “嘿嘿。”慕容冲冷笑道：“假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姑臧城陷落在即。”

        “笑话！以前中土后赵天王石虎三次入侵凉州，也有大军十二万，结果三次皆败，损兵折将，长最之战匹马不归，魔军想到姑臧无异痴人说梦。”

        慕容冲道：“我从小仰慕西北儒将谢艾风采，可惜你们张家争权夺位，枉杀名将，今日凉州已非昔日可比。那苟苌倒算不得什么。姚苌乃羌人族的奸雄，狡诈凶狠十分难缠，武功又高，号称鹰爪王。魔王派十三万大军西征，其志不仅在于魔玺，更在于凉州土地。”

        张大怀听得心惊肉跳，自己出来不过两个多月，竟生这般大变故，人在此地，心飞回姑臧，飞回父母身边。

        谢道韫见张大怀和拓跋翰魂不守舍的模样，心想紧张关头自己。务必拿定主意，否则队伍散了，寻玺之路更是千难万难。姑不论慕容冲是否有诈，自己原本也没有权力代表晋廷与慕容家结盟，可事到如今哪有功夫去请示叔父，不如先许下他再静观其变。想到这里谢道韫心下略觉欣慰，说道：“魔王吞并天下之心，四海皆知。慕容将军有意复兴家国，谢家定当助君一臂之力，想来拓跋王子和张世子也会赞同，只是不知将军做何打算？”

        谢道韫话里玩了个心眼，她说谢家愿助慕容冲复国，并未说朝廷，若日后晋廷不愿帮助慕容氏，自己也不算食言。慕容冲未听出谢道韫话中的意思，欢喜道：“有三国相助，何愁慕容氏大业不成。依在下的意思，咱们兵分两路，张殿下星夜驰援凉州，若能击败魔国大军可徐徐查找魔玺下落。假若凉国兵败，魔玺定入长安，在下取来献与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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