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桐柏山穴
慕容冲脸色涨红，手握长戟，张大怀抡起大斧。拓跋翰纵马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大声道：“慕容贤弟，请听我一言，我们无恶意。”
慕容冲见说话之人英姿焕发，气宇轩昂，乌黑的头发轻轻飘动，脑后绑成许多细小的辫子，一身塞外人的打扮，不认识。只听拓跋翰道：“愚兄与表弟虽为姑舅之亲却只见过一面。记得那年我随燕凤长史去邺都观礼，在燕国宫廷亲见表弟荣升大司马之职，那年表弟年方十岁，意气风发，一别八年，情形恍若眼前。”
慕容冲猛得忆起来，他在塞外有一门亲戚，姑姑慕容氏嫁给塞上草原代国的国王拓跋什翼犍，生了两个儿子，拓跋寔和拓跋翰，拓跋寔被立为世子，拓跋翰封秦王，拓跋寔在一场政变中为保护父王什翼犍与刺客格斗丧命，秦王拓跋翰继任世子。自己升任大司马那年代国长史燕凤确实和拓跋翰王子来观礼，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
眼前人微笑颔首：“愚兄拓跋翰。”
慕容冲骄傲的眼神中满含吃惊的神情，说道：“桐柏山真是个神奇的所在，竟引得草原、西凉两大王国世子同时驾临。我清楚你们来桐柏山做什么，可惜晚到一步，来人，取木匣来。”
只见一名铁衣甲士手捧木匣催马上前。慕容冲下令道：“打开！”
众人疑惑中木匣打开，赫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又长又密的白发和雪白胡须粘满鲜血，一双眼睛依然睁着。
“半个时辰之前丁零王翟斌被我所杀。”慕容冲顿了顿说道：“那件宝物不在他身上，诸位不必枉费心思。”
拓跋翰环顾围在四周的铁甲骑士说道：“贤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容冲松开长戟，挥手道：“请！”
铁甲骑士闪出一条通道，两人并马离开众人绕过一处山岗。众人不知拓跋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桓玄道：“拓跋翰认慕容冲做亲戚，咱们可都是外人啦。”
贺兰尚慧冷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倒不少，人小鬼大。拙夫乃堂堂代国王子，朔漠草原大男儿，那有你们南人的花花心肠。”
时间不大，两人并马而回。慕容冲瞥了一眼众人，冷冷道：“瞧在我表兄面上，放尔等一条生路，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大叫一声：“出发！”
骑士们掉转马头，风卷残云般去了，才不过一会，马队离他们已经非常遥远。
谢道韫道：“拓跋王子和那人说了些什么？”
拓跋翰道：“我对他讲了此行的目的，即便隐瞒不说他也知道我们所为何来。我劝他别忘记祖宗，别忘记自己是慕容鲜卑人，不要认贼作父。我想劝他与我们联手，共同寻找魔玺。可惜，他不肯听。”
谢道韫点点头说道：“此人似乎颇知内幕，武功又高，若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即使不肯相帮，不与我们为敌也算幸事。”
张大怀冷笑道：“他不是认贼作父，是认贼作夫！”
“此话怎讲？”谢道韫一头雾水。
“魔都流传一首歌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一雄说得就是慕容冲。谢公子没听说过？”
“我僻居江南，从未到过中土，更未去过魔都，江北之事所知甚少。”
“哈哈，这等艳史谢公子未听说当真太过可惜。”
拓跋翰正容道：“张殿下，你亲眼见过还是我亲眼见过，市井传闻岂能当真，不可污人清白。闲话休提，而今头等大事尽快找到魔玺。”
谢道韫听闻艳史二字，脸一红，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接口说道：“是啊，可惜丁零王死了，到哪里去寻魔玺呢？”
只听一人说道：“丁零王没有死。”
众人望去，说话者正是臧爱亲。
“你确定？”谢道韫问道。
“我见过丁零王，匣中人头虽然形似，绝不是丁零王本人。”
“翟家营！”谢道韫恍然醒悟，为何不去翟家营瞧个究竟？谢道韫扬鞭上路，众人顺慕容冲来时的路打马上山。
山寨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巨大的殿堂在燃烧，宽广的大路和平台到处是断裂的刀剑长枪，破碎的盾牌和头盔和杂七杂八的尸体，死去的人身材矮小，不管胖瘦男女，大多六尺开外，矮小的身材足以证明他们是丁零人。
臧爱亲眼眶湿润，喃喃说道：“多漂亮的一座殿堂，殿内的墙壁和柱子全用大石砌成，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陆地海洋，图案精细。大殿正中是一座高大的石坛，我们在这里祭祀神灵。谁知，一切都变成火海。”
“就算丁零王没有死又到哪里去寻他。”谢道韫叹息说。
“嗨，这个东西好奇怪。”众人随桓玄的话音看过去，石壁上雕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鸟，那只鸟有三个头颅，凶猛可怖。
“有什么好奇怪，野蛮人就喜欢搞无聊的东西，三头六臂八只脚十六只耳朵，可笑之极。”张大怀话音未落。肥猫说道：“你们瞧大鸟的眼睛，鸟的三个头颅分别朝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但是眼睛却总盯着一处看。”
众人顺怪鸟眼神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石坛后的一堵坚硬的石墙。寄奴走上前去，用尽平生之力撞去，那墙纹丝不动。
“你的力气或许没有这只怪鸟力气大。”肥猫笑嘻嘻伸手摁住墙上怪鸟的爪子轻轻一推，随着巨大的声响石墙裂开一条缝。
寄奴用力推开，原来是扇石门，里面看起来是沿石壁开凿出来的通道。
众人见发现线索，兴高采烈地冲向前。谢道韫连忙大喊，“莫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让我先进去瞧瞧。”
“我先来。”王凝之抢到谢道韫身前冲进洞里。
王凝之小心翼翼走进去，寄奴紧随其后，其他人则跟在后面。谢道韫道：“拓跋王子，你与贺兰王妃，小灵宝和臧姑娘留在外面吧。”
拓跋翰道：“尚慧留在外面即可。”
“也好。”
桓玄性子急，人机灵，不等谢道韫说完早已溜进秘道，只把贺兰尚慧和臧爱亲留在洞外。
寄奴取出火石点燃火把，发现秘道四周为石头彻成，每隔不远都有铜盏，一路点了火，有的盏中存有残油有的没有，通道或明或暗，前面是无尽的黑暗。
众人七拐八转，走了好多岔路，很久也没走到尽头，有一点很明确，他们在向下走。
“小心，你们看！”王凝之用折扇指向地面，众人低头望去，在他脚下出现一个很大的圆洞，看起来像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但比水井大得多。
一股冷风从无底洞中涌上来，众人打了个寒颤。
“不能再下去了，我们的路似乎通往无底之洞，这里深不见底，或许正踏向幽冥地府。”肥猫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谢道韫深有同感，她是女子胆量和勇气本不及男儿，一路走下来少说也有三四里的路程，但一想起肩上担负的重任便忘却恐惧。倘若丁零王真的未死，那么魔玺极有可能藏在这般隐秘之处，成功近在咫尺岂能半途而废。
“肥猫害怕了。”寄奴笑道：“纵是到那阴曹地府见到阎王老儿，也要讨那玺出来。”
扑通！幽静的黑暗中仿佛传来石头落进深水里的声音，回响声传了开来。
谢道韫道：“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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