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幽灵
猎险师，将人体极限体验输入虚拟世界之后，短短几年，就落伍了。
不然，风先也不会在中立区另谋出路。
这时，老二向风先附耳道：“风哥，王紫的濒死体验都卖出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
此言一出，王紫立即一副死人脸，阴恻恻地道：“大哥，你认错人了，爷是一个幽灵。”
所谓“幽灵”，是以人的尸衣，即人的外皮，覆盖在极具人类形体的机器上，寄以情感思念所唤醒之物，除内部是金属构造、无法繁殖之外，与人类无异，故而，冠以“幽灵”之名。
老六悄声道：“我听说，‘幽灵’市场暗中崛起，可能是有人在无人区捡了王紫的尸身，做成了‘幽灵’。”
“幽灵”的拥有者，非富即贵，绝非是这伙猎险师所能染指的，这伙人忌惮地闪到一边，王紫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一会儿，王紫到了地方，只见沿街站着许多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牌子，牌子上有写“专通下水倒垃圾”的，有写“宠物护理溜狗”的，还有写“代人探望”的……
王紫站了过去，“嗖”的一下，从衣服里面拉出一个条幅，只见条幅上密密麻麻地依次写着：风水师、猎险师、建筑师、心理咨询师，专修空调、网络故障排查、废品回收，陪练师（持证上岗）、宠物护理（含出门遛弯、情感交流、生育指导）、擦玻璃外墙、维修玻璃外墙、园林护理。
字体颜色、粗细各不相同，似乎并非一次写成，而是一项一项加上去的，从前几项字迹略显模糊就可以看出。
而王紫手中的这张条幅也直接秒杀众人手中的小牌子。
众人见状，恶狠狠地道：“砸市场的又来了！”旋即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派出一个代表，上前与王紫谈判道：“哎，你不能在这里做生意。”
王紫道：“为什么？”
那代表道：“在这里的人都是注册过会员的，你有会员吗？”
王紫道：“有。”
那代表愣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道：“那我认证一下你的会员。”
王紫把外衣内侧那一面翻出来给那代表看，只见上面眼花缭乱地写着一串串数字与符号。那代表当场看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不得已道：“既然你是会员，规矩应该懂吧，上后面排队去。”
王紫不慌不忙地道：“这样吧，业务重复的，爷按规矩排队，但大家都没有的业务，比方说擦玻璃外墙、维修玻璃外墙这两项，大家都没有，万一有人来找，那不是要从头问到尾，这样一来，传出去会降低咱们这一块的服务质量，长此以往，谁还会来这里！不过，爷要是排在第一，来人一看，肯定会觉得咱们这一块比其他中立区在服务质量上、技术上，更高一层，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外形酷似化学结构式一般的建筑物与中层桥梁所用的玻璃，因兼具光能发电的功能，若表面灰尘覆盖，便会影响其吸光，但由于材质的原因，这种玻璃既无法使用任何清洁产品，也无法使用清洁机器人，只能依靠人力。
而玻璃与玻璃之间，连接着微若毛细血管一般的传输导线，若在擦洗过程中不慎损坏，或玻璃因其他原因损坏时，就需要将损坏的玻璃拆下来换新，而更换玻璃这种技术活，即便是在稳稳当当的地面，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把人电得外焦里嫩，更别提在摇摇晃晃的空中了。
一般而言，与其擦洗一栋建筑物的玻璃外墙，不如重新搭建一栋建筑物，但凡事皆有例外，有的建筑物因特殊原因无法拆除重建，这才给了王紫吃饭的机会。
那代表懵了一下，回头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其他人也是云里雾里，过了一会儿，在众人齐力排挤之下，王紫排到了第一名。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朝这边走来，众人都将手中的牌子举了起来。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人会擦玻璃外墙？”
王紫立即道：“爷会擦。”
那男人打量王紫一下，道：“那跟我走吧。”
王紫道：“干活之前，咱们先谈一下价格。”那男人一顿。王紫赶紧道：“当然，爷说的不是摔下来赔不赔偿的问题。”说到这里，王紫战战兢兢地报了一个价：“一百？”
那男人接口道：“成交，时薪一百，工作期间包吃包住。”
王紫瞬间觉得天上掉下了馅饼，一把抓住那男人，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一个小时一百，不是一天一百，还管吃管住？”
那男人道：“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合理，还可以商议……”
“不用，爷现在就跟你走。”王紫打断那男人的话道。
少顷，王紫上了那男人的车，夜幕降临，车辆通行在桥上，周围似摇曳着宛如夜光树般的建筑物，一片火树银花。
走了许久，王紫透过车窗玻璃，远远望见一栋建筑物鹤立鸡群，状如一个真正的神树，建筑物上纹饰着数字符号，乍看之下，仿佛一个个咒文。
王紫莫名一阵心中微动，不由将目光转移。这时，车辆停了一下，好像经过一个关卡，又走了片刻，才到达那栋建筑物下。
王紫与那男人下了车，那男人指着建筑物道：“这就是你的工作，擦洗与维修整个建筑物的玻璃外墙。”
王紫仰头一看，似乎看到了光。
那男人又道：“正式入职之前，需要办理一下手续。”
王紫却道：“等等，不是有试用期三天吗，三天之后，再签合同。”根据以往的经历判断，此事顺利得有些反常，王紫不由警觉起来。
那男人纠正道：“正式合同试用期一个月后才会签。”
“哦！”王紫面上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试用期内工钱怎么算？可以日结吗？”
那男人道：“我可以替你申请一下，但希望不大。”
王紫点了点头。那男人转身道：“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下住的地方。”
王紫跟随那男人坐电梯来到建筑物顶层，那男人指着几个房间，对王紫道：“你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房间来住。”
闻言，王紫受宠若惊地推开第一道门，只见里面从布局到家具，从装饰品到熏香，皆是古色古香，王紫只看了一眼，就关上房门，捂着胸口，道：“还是换一个房间吧！”
王紫推开第二道门，只见是个失重的空间，又关上房门，道：“啊，能再换一个吗？”
王紫又推开第三道门，里面是个异位空间，但对一个瞎子而言，这就是个普通的房间，“就住这间吧！”
那男人拿出一张卡，交给王紫，王紫的手指刚触在卡上，指纹瞬间录入卡中。末了，那男子道：“这几间以前是模型房间，现在废弃了，你住在这里方便工作。”
说完，那男人的目光转向玻璃窗，又道：“这栋建筑物的外墙以前是使用机器擦洗的，但玻璃外墙损坏严重，我在中立区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你。”
那男人的眼睛映在玻璃窗上，似乎是望着窗外，似乎又不望着窗外。王紫若无其事地笑道：“承蒙夸奖！怎么称呼你？”
那男人道：“z。”
王紫莫名其妙地道：“z，你看爷是男的，还是女的？”
z平淡地道：“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说完，旋即转身离开。
王紫望着z的背影，与其说这个人，不如说这张皮，王紫七岁那年见过。而“幽灵”，只有披上人皮外衣，才会拥有人的意识，说到底，究竟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王紫用卡片划开房间的门，打量了一下这个异位空间，与王小明店里的那口棺材相比，这里简直是个豪宅，再无可挑剔。房间里设有点餐区域，王紫点了一份，须臾，取出来是一份流食。
流食这种东西，从鼻子进入胃里，无所谓什么味道，但要是从嘴里吃进去，就有点残忍了。王紫吃完之后，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四周旋转、叠沓的空间，意识渐渐模糊了。
第二天，王紫开始工作。
玻璃外墙，是一种单向透视的玻璃，从外面望不见里面，但是里面可以望见外面。
王紫依旧借助一根安全绳吊在空中，高空作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虽然如此，但也存在风险，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上一次，王紫就是擦玻璃外墙时，被雷给劈了……
想到这里，王紫情不自禁分心一下，谁知，“喀吧”一声，手底下正擦着的那块玻璃就裂开了。王紫慌忙回过神来，将那块玻璃拆下，这时，无意间瞥见房间里面，不由一愣。
只见房间里面罗列着数百上千个舱室，每个舱室内都躺着一个人，这些人皆处在休眠状态。舱室内各种管子连结到人体上，维持着人的基本生命活动。
像这样的舱室造价高昂，连王紫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没有见过几次，更不用说像眼前这样颇具规模的。
那些躺在舱室内的人，应该是职业虚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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