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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前几日蒋玉芙便将家里安排着打扫一新,因为回不了余杭老家,便将祖宗牌位请了出来。

        褚坤自从那日被赶了出来之后便再没回来,蒋玉芙伤心难过了半日,气得中午都没吃得下饭。

        才安生了两日,便又回来作妖了。

        这日,余晚晚早上刚给祖宗牌位烧过香奉过茶,出了祠堂,便听见门口在哭喊吵闹。

        褚坤那外室小娘的儿子正堵在门口,吵嚷着要给祖宗磕头上家谱。

        那小娘也不是好惹的,跪在褚府门口一直哭,不停地磕头。

        “大娘子,我这种卑贱之人自然不配踏进府中半步,只求您让晖郎认祖归宗啊~求求您了。”

        “求您让晖郎认祖归宗啊!”

        “晖郎给你母亲磕头啊!”她按着自己的儿子。

        这外室小娘粉黛不施,哭肿着一对眼睛,可不掩风姿,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她不过就是一个想让儿子认祖归宗,自己不求半分名利的母亲罢了,能有什么怪心眼儿呢?

        围在门口的路人纷纷指指点点,停留在大门口看热闹。

        褚坤更是一绝,直接神隐,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战着看戏。

        门口看门的仆人早早报了蒋玉芙,她领着妈妈过来,眼看着周围人聚集得越来越多,蒋玉芙气得要升天也没法直接将这母子二人打一顿。

        她叫妈妈把二人扶起来,咱们关上门好好说,可那外室不知从哪学了一身缠人的功夫,愣是不肯挪动半步,妈妈一碰她她便尖叫挣扎,大喊饶命,只是为了儿郎。

        这小的也是个人精,哭个不停,一抱便踢腾着要找妈妈。

        褚坤的另外两个妾室也过来了,多半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就想瞧瞧一向高傲又爱面子的蒋玉芙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你先起来,我们有什么话进去好好说。”

        蒋玉芙亲自走到门外去“请”这位小娘,可她却忙忙后退几步,给蒋玉芙磕了几个头,哭着说:

        “大娘子,奴贱命一条,这辈子不祈求你能接受奴,奴有罪,但只想平平安安的将晖郎带大……呜呜呜……”

        众人见她可怜,纷纷揣测这家的大娘子是善妒成性,小妇儿郎都不认,让家族血脉流落在外。

        余晚晚看得生气,揪住一个小仆问道;“我爹呢?”

        仆人摇头,说他没看到主君。

        她气得跺脚,这狗男人知道顺着说服不了蒋玉芙让外室进门,索性也不要面子了,借着七月十五这日子让外室来闹,看谁更怕丢脸。

        “你快去找……让女人来闹,算什么男人!”

        蒋玉芙果然要被气得翻白眼,周围人的恶语她听得清清楚楚。

        “好!你是想让晖郎认祖归宗?”蒋玉芙大声问。

        白小娘以为她要妥协了,连忙称“是”。

        “今日是七月十五,求您让晖郎给祖宗上一炷香吧。”

        蒋玉芙被气笑了,走上前去摸了那孩子一把,这小郎君害怕地往母亲怀里一缩。

        “当然可以,这孩子是我家主君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白小娘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怯怯地抬头一看,只见蒋玉芙冷笑着看着她。

        “既然今日这孩子要给列祖列宗上香,那便叫人开了族谱,将他记到我的名下,也是个正经出身了。”

        说着,她招呼旁边的妈妈。

        “蠢材,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咱们家的二郎君抱回去,叫他在这儿受苦,算什么样子!”

        一旁的妈妈都愣了,听见蒋玉芙再次招呼,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今后晖郎就是我们褚家名正言顺的二郎君了,就教养在我这儿,你满意了吗?”

        蒋玉芙居高临下地问。

        白小娘有几分傻眼,这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呢。

        褚坤告诉她蒋玉芙是个泼脾气的,见着她这么闹,必然是忍不住要打她一顿,将她们母子赶走,这样他便有理由休妻了……

        可现在,蒋玉芙竟然认下了小妇的儿子,直接记在她名下做嫡子?这这这?

        “今日是七月十五,就不请白小娘进去了,你不是我们褚家的,怕惊扰了列祖列宗安生。桂妈妈,你去套车,好生将小娘送回去。”

        一旁的妈妈已经在抢白小娘的儿子了,她紧抓着孩子不松手,两方人马将这孩子撕扯地直哭。

        一个娇滴滴的外室小娘,力气自然是不如干活的妈妈,陆妈妈直接不客气地把她推开,把孩子抱在怀中。

        “白小娘,你这是做什么?别耽误了我们二郎君进府。”

        围观看热闹的人见主母都将孩子记到自己名下教养了,接进府中好吃好喝,一时之间舆论风向又变了。

        见这小娘还不肯离去,尽是纷纷指责这小娘死皮赖脸的……这世间的风言风语,总是围绕着女子有错而展开。

        “嘭”的一声,仆人关上了褚家的大门。

        蒋玉芙的脸都要气绿了,恶狠狠地问小仆:“见到褚坤那厮回来了吗?”

        仆人摇头,蒋玉芙是咬牙切齿:“日后他回来了,谁敢给他开门,谁就给我滚!”

        仆人抖了三抖,连忙应是,最怕这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儿了。

        白小娘的孩子褚晖哭个不停,已经在陆妈妈的怀里要抽过去了。

        蒋玉芙听得头疼:“赶紧把他抱下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那两位小妾也没想到会成这样,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跑了。

        余晚晚这阵才敢上前来,一扶着蒋玉芙,她浑身便软了下来,站都要站不住了。

        众人连忙又是扶她,又是请大夫地,瞬间乱了。

        “别吵人清净了,我回房休息休息。”

        余晚晚扶着她回院子,这次不知为何,蒋玉芙竟然没有哭,搞得余晚晚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早知是这样,还不如不来这云京,真是给你丢脸了。”

        “妈,你怎么这样说。”

        蒋玉芙白着一张脸,慢慢地靠着床躺下。

        “他是你爹……他也是你爹啊……为什么?”

        说着,她流下了两行迟来的清泪。

        余晚晚也想问,为什么呢?

        褚昱这样真诚又平和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爹?

        “这世间只有一样事是不能选的,就是父母。”

        “是啊,是啊。”

        蒋玉芙像是被暑气冲晕了头,坐下了一会儿还是满头的虚汗。

        她双目几乎失焦,颤抖不安地睫毛诉说着她内心的苦楚。

        余晚晚看得心痛,她一把抓住蒋玉芙的手,有几分郑重地说道:

        “可是,妈,你为什么不跟他分开呢?”

        她那日瞧见蒋玉芙一个人与几个大掌柜之间对峙的情形,她漂亮、骄傲、从容又自信,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褚昱那没有虚发的箭,在众多男子之中毫不逊色。

        她可以将家族的生意料理的完美,却没办法料理好自己的家庭,甚至说根本没法在这个家中使上任何一分力。

        她漂亮、骄傲又从容,可遇到自己的丈夫却会变得灰败、颓丧又疯狂。

        这样的痛苦,为何一定要女人来承受呢?

        蒋玉芙呆住了,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儿子”,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

        她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难以置信。

        余晚晚握着她的手,似乎又坚定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妈,你为什么不和父亲和离呢?”

        褚昱那样聪明的人,为何还会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痛苦呢?

        她想,如果褚昱要怪就怪好了。

        当朝社会风气开放,和离的女子不是没有,反而相当之多,甚至还有未婚育子,虽然并不是全无流言与闲话,但只要自己的脊背足够挺硬又有钱,大有活得自在逍遥的人。

        蒋玉芙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你不懂我和你爹之间的纠葛。”

        “母亲,我已经十九了,就算我不懂您和我父亲之间的纠葛,但是我懂,您过得不快乐。”

        余晚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虽然也吵闹,但余大安每次都会哄孙雪娥,不会让这一场气再隔夜。

        她从小到大,面临过太多非议,女子“该做的”,她从不喜欢,反而是拿着屠刀杀猪这种事儿,她做得最多,甚至喜欢。

        她哭着问父母,是不是这样不对,她至今还记得余大安说的那句话:“只要你高兴就行啊?”

        不算高大的父亲把她背在背上在野地里和小猪赛跑,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娘。

        “您过得不快乐”

        蒋玉芙的耳边像是有一口巨钟在敲,“咚”地一声,强烈的振动灌入她的脑海。

        蒋玉芙说不出话来。

        她自认为的那些包容与牺牲,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甚至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曾经她将这些看成一切,毕竟,他们之间也是有过美好与甜蜜的啊。

        他曾经是她的幸福与快乐啊。

        “你不懂,你不懂……”蒋玉芙哽咽着红了眼眶。

        “他也曾在半夜给我煮桂花圆子,给我写诗,给我择花画眉……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句地回忆着往昔的幸福与快乐。

        “为什么他变了?为什么?”

        或许在她的心里早就不会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她的骄傲,会通过这个问题,不停地诘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变了?为什么自己还要保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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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之内都见不到褚坤了。

        没想到这天晚上,他便能进家门,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祠堂前。

        蒋玉芙早早便叫人将祭盆搭好了,天擦黑之后要亲自过来为先人焚衣烧钱。

        诸人都到了,她才姗姗来迟,面上覆着薄粉,但依旧能瞧出来她红肿的眼眶与憔悴的神情。

        蒋玉芙和褚坤夫妇二人共同给先人烧了钱山,又给祖宗添了香,祭酒上了新供,才轮到了“褚昱”。

        余晚晚心底有些怪异,她身为一个女子,连自己家的祠堂都没迈进去过几次,更别提在七月十五这样的大日子为祖宗添香、敬告先人了。

        反而是成了“别人”,为别人家的祖宗尽心尽力地烧香焚钱。

        饭桌上蒋玉芙一言不发,连褚坤也少有的安静,只有那个被带回来的二郎君一直啼哭,喊着要找母亲。

        “啪!”

        蒋玉芙烦躁不已,终于忍不了了,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那吵闹的小孩吓得一哆嗦,安静了一瞬,但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还不把他带下去,吵成这样,如何吃饭。”她不耐地摆手,另一手又按上了发痛的太阳穴。

        “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发什么脾气?”

        褚坤见她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心中不满。

        蒋玉芙见他还敢还嘴,索性连筷子一起摔了。

        “珍珠,你把孩子给主君!”

        她疾言厉色,女使不敢违抗,只能将褚晖抱到褚坤的怀中。

        褚坤哪哄过孩子,就算喜欢也不过多抱两下陪他玩耍,眼下这孩子见这么多生人,只有一个爹爹熟悉,自然是扒着他不放,哭得更委屈了。

        “这这这……你把他给我作甚?大力,把二郎君带去……”

        褚坤在半凉的夜晚急出了一身的汗,连忙叫仆人,想把孩子送还给母亲。

        蒋玉芙冷笑了一声道:

        “他现在是我的儿子,敢踏出这府里一步,我便叫府尹上那小娘那抓人,状告她抢夺我的孩儿。”

        仆人不敢动了,看向主君。

        褚坤的脸都涨红了,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你何必要这样”。

        “这不是你跟我要求的?我是褚家的主母,哪里会让褚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当了这个主母,蒋玉芙里里外外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她忽然觉得,多这一件也不算多。

        褚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离开了饭桌。

        他是可以逼迫蒋玉芙认下褚晖,可是没办法逼迫她把白小娘给抬回来,即便是进了府,白小娘还是贱籍,身契握在她手中,也没法儿成为小郎君名正言顺的母亲。

        “快去将母亲的薄荷香脑油拿来。”

        余晚晚见蒋玉芙头疼,连忙吩咐一旁的女使。

        女使为蒋玉芙按摩着穴位,薄荷樟脑的清凉芳香气息飘了一片。

        余晚晚的心里也有些凉,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面前的饭。

        “若是吃好了,就叫人撤下吧。”

        蒋玉芙是完全没有胃口。

        余晚晚看着饭菜被撤下去,便想起身离开,可她又看着蒋玉芙疲惫不堪的面容,憋在胸口的话还是吐了出来。

        “母亲,你不是说不准父亲回来?”

        蒋玉芙睁眼奇异地望着她:

        “傻孩子,今日可是中元节,是祭祖的日子啊,他若是不回来,谁来告慰我们两家的祖先?”

        余晚晚皱眉,蒋玉芙伸出手忽然探她的头。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总说些胡话?”

        余晚晚后撤一步,淡声说了一句“没事。”

        蒋玉芙收回了手,笑了一下,道:

        “下午吓着你了?孩子,我以为你明白的,婚姻之事是结两家之好,其中的纠葛远比我自己过得如何要重要的多,你马上也要娶妻成家,也该要承担一家的责任了,日后不要随意再说那样的话了,这太自私了。”

        自私?

        余晚晚晃了神儿。

        她没再说话,告别了蒋玉芙独自往后院走去。

        七月里花园的茉莉和扶桑花开得正浓,扑鼻的花香有些熏人。

        忽然起了一阵凉风,她耳旁的发飘到了面颊之上,她别好头发,忽然感觉有点冷。

        可细细听去,呜咽的风声之中,似乎是有人在哭。

        余晚晚沿着昏暗的小路走去,一处偏僻的屋子前,有一位扎着双髻的女使正在烧纸。

        她嘤嘤地哭着,面前小小的火盆中燃起的火光把她的脸颊照得通红,正哭得凄惨。

        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走来,小女使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看清那人是郎君,连忙要将火盆扑灭。

        余晚晚忙制止她。

        “不用灭,你继续烧罢。”

        这小女使没什么钱财,买的也不过是最粗糙的黄纸,烧起来烟气大得很。

        余晚晚也往里面扔了一把黄纸,燃起的火焰腾得老高,瞬间画成黑灰四散到空气之中。

        “你是在祭奠父母吗?”余晚晚问。

        小女使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地说:“奴是被卖进府里的。”

        余晚晚同情地看了一眼这小女使,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量矮小,一张脸上唯有眼睛大些,格外衬得她清瘦。

        “我这是给素萍儿姐姐烧的,她走得凄惨,未嫁的女子肯定没人在乎,没人给她烧纸钱。”

        素萍儿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不过余晚晚记不起来了。

        既然这小女使叫她姐姐,还未嫁人,一定很年轻,确实值得可怜。

        “她是病死的吗?”余晚晚掏出了荷包,想找几个钱给这女使,让她多买些祭品给她。

        “这些钱你拿着,多烧些钱给她,不然她在下面更可怜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这小女使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直接一把拍飞了她手中的钱,崩溃地哭道:

        “明明是你害死了她,现在却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你们……你们……”

        她哽咽地说不出话,跪坐在地上痛哭着。

        “什么?”余晚晚觉得自己没听懂她说的话。

        她有几分呆愣,什么叫“你害死了她”?

        这小女使呜咽着:“都是赵小娘让萍儿姐姐给郎君送甜汤,大娘子才……呜……”

        “可萍儿姐姐什么都没做错啊,主君喜欢她,她便只能委身于他,赵小娘讨厌她,用她的弟弟威胁她,让她去引诱郎君,大娘子也恨她……可这些都不是萍儿姐姐愿意的。”

        小女使借着黑幕,一股脑地诉着委屈,她哭个不停,哭她浅薄的十四年生命之中唯一对她好的素萍儿姐姐。

        可这样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在他人眼中却做错了一切,在这间大宅子之中葬送了最美的年华。

        余晚晚忽然想起了那天夜里来给褚昱送冰饮子和果子的那位女使,这几次她在府中,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子,面前的火盆炙烤无比,让她的面颊子滚烫无比,可夜间的冷风却不停地往人的身上裹。

        这火光攀着风,忽然窜起一米多高,她在火盆边缘,看到了素萍儿一身漂亮的青衣裳的残料……

        “呕……”

        余晚晚忽然背过身去吐了出来,刚刚在席间饮得几口薄酒化作几片利刃,不断地割着她的胃,腹中一片绞痛,连心脏都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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