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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万死签雨


西卜眼望着自己的得意手段,傲慢道:“万死签雨就好比阴阳两端,抽上一签便可得出生死,举足不定也只能维持一时三刻!哈哈哈,唐翎啊,这便是你的命数!”一席言,听得西风门下无不是皆大欢喜,赞扬之声啧啧而起。

        宫天白与宫天笑眼见歹势,双双迎前,方要搭手,怎奈“签筒”灵光咄咄,犀利光泽堪比刀光剑影,手掌一旦离近,必有弹力相克。

        签筒中的唐翎更是痛苦异常,浑沌间即被竹签掩盖了天地,置身予立锥之地,寸步难移。

        西卜自负道:“这等阵法乃是贫道所修的一门法术,名曰万死签雨实乃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根死签!”

        宫天白闻言即问道:“那还有一根生签竟在何处?”

        西卜点出一指,自负道:“生死皆在其间!不过,唐翎若想从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根死签中抽出唯一的一支生签,呵呵,其因唯有一条!”

        “哪条?”宫天笑急急问道。

        “除非她开了天目!呵呵,机会且只有一次,若是抽不中那根生签,余下的死签便会给她来一个万箭穿心!那么,下一卦也就该轮到你喽!”说着,西卜目露凶光往着宫天笑狠狠盯去!西卜得意忘形,一语道破天机,孰不知眼前这位白面生,虽无天目之功,却是天生鬼眼之士!

        宫天白低语道:“天笑,且将我身后护住,切莫闹出动静。”说完,兄弟二人背靠背相依,一同屏住了气息。宫天白屏气冥神,心无旁骛,双目缓缓合闭,将私心杂念摒弃在九霄云外,聚神魂凝结在一双瞳孔之中。酝酿一番,眸子渐渐泛出赤彩,刺透眼皮,闪出光色。待眼色饱满时突然睁开,这时的目光已然可以穿过签雨之阵,在内局竹壁上任意游离。

        困境中的唐翎亦是看见了两束淡淡的红光从旋转的竹签中透射进来,在数以万计的死字上盘延左右。宛如阴云笼罩的霞彩,时隐时匿,时明时暗,苦苦寻觅着唯一一支可以活命的签,那个生字。

        西风观门前的一众大小道士,起先还把眼前的举止不以为然,后见宫天白双目泛彩,目色不凡,再见其目光呈作两道红柱穿透了炫动的竹签隐在内局,这才豁然顿悟。

        西风子倒吸一口冷气,递言道:“师弟,这、这个后生可是开了天目?”

        西卜捋着胡须,思忖道:“天目一说只是江湖中的奇谈,谁人可曾见过啊?不过师兄啊,想在万死签雨内抽中生字,也绝非仅凭得目力不凡就能作到!”

        西风子点了点头,道:“嗯,纵有过人目力还需手快如电才是!”

        西卜附道:“偌大的江湖,也只有习得了风雷堂的绝技奔雷手,才可捕中生机啊!”

        说完,西风与西卜相视一笑,心神再次安顿了下来。

        一阵杂声稍纵即逝,眼下这种局势,无异于生与死的对峙!豆大的汗珠挂满了宫天白的额头,他汗流浃背,心中更是焦灼,虽然他的目力卓越不凡,但是想要从万死签雨中寻到那支生签也绝非易事。此时的他,凭得是一口气,一种信念和百折不屈的斗志。终于,疾速扭转的死字中突显一个生字从目景中一划而过,两束目光一拧,锁定住生字紧追不舍,那个生字在密密麻麻的黑色死字中躲迷藏般地凹凸挪移,却始终摆脱不了一双鬼眼的聚焦。宫天白心中自知,助唐翎脱困的时机随时可能到来!

        宫天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道:“唐翎,你切要静下心神,凝聚光神随着我的眼力游走,待捕机出现之时莫要犹豫,心神合一必可一举成功!”

        唐翎闻音传入,当下一口真气押入丹田,提精气神贯通双目,然后紧闭气息,从而不呼不吸,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起伏。再将眼光与宫天白的目力交汇,如影随形,随起随动,流星赶月般穷追不舍,竭力寻觅生机。目中的光景电光石火般地交错,宛如光影迷离间的幻像,又仿佛置身在流光溢彩的虚拟空间,身体恍如梦境一样缥缈,脑海中也有些虚虚实实的感觉。

        “唐翎……唐翎……”

        几声呼唤终于惊醒了唐翎的心智,她一回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也突然恢复了光彩:“我!”

        “稳住心魄,一定能寻出捕机!”宫天白焦急道。

        唐翎努力地调匀了气息,再次静下心神,目光随着透射进来的淡红游去。只见那两道红柱几乎合为了一条光线,在飞舞炫动的黑色死字中疾速游离,任凭唐翎的目光灼力追赶,却总在目光还尚未落定之时又会斗转星移,变换方位,根本无从下手!”

        宫天白心急如焚,目光亦感觉到力不从心,那一个生字在此时看来愈来愈变得模糊,似有马上就要被“死海”重新湮没。就在这心力交瘁之时,生机就要在眼中消失的一刻,宫天白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一声嘶喊震破苍穹,眼中的光色瞬时亮了数倍。

        这一声长啸彻底惊醒了迷离徜恍的唐翎,与此同时,眼前那道疾速游离的光柱也突然稳定了一下。就是这昙花一现的生机被唐翎突然转醒的意志抓住,紧跟一声雀鸣,一朵绿尾钉破风而去,直点那一抹光影琉璃!瞬息之间,眼前的黑色幕帘顺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急雨,冲净了满目苍夷。开阔的天地一现,唐翎恍若隔世!眼下,上万根竹签满铺在前后左右,打眼一量,满地尽是死字!再一端详,乌泱泱的黑字中掩盖着一支插着绿尾钉的竹签。弯身拾起之时,唐翎才看清竹签上还有一抹红色,目光中射出的血!也正是这黑色中的一点红色,赋予了唐翎的生机乍现!

        眼见唐翎脱困,宫天白的身体一下子瘫软无力,倒在了宫天笑的怀中,傻傻地望着,痴痴地笑着,双眸中充满血色,尽显疲惫之神。

        “浪人弦音,琴瑟和鸣。诗情画意,谁恋我昔。哈哈哈,好一副舍身救美的画卷,真是羡煞旁人啊!”吕平甩开折扇,打诨道。

        西卜正为败阵苦闷,闻飘来俏语,故避重就轻道:“无量佛,吕公子真是好雅兴啊!”

        “西卜道长,你既然半生掐算生死,今日却为何测不出吉祥——呵呵,依本公子推敲,这一男一女,一刚一柔,乃是珠联璧合。今夜若能避开仇门琐事,日后可比作神仙眷侣啊。”

        “小扇仙了得,小扇仙了得!”西卜无心争辩,附和道。

        吕平话锋一转,道:“可此处绝非是天上宫厥,更无人愿作月老之好!待本公子前去会会这对鸳鸯,拆的散便拆,拆不散便宰。师伯,你看如何?”

        西风子眼见吕平阴阳怪气,心中自然也没有好气,故顺水推舟道:“贤侄既有此意,那就请便吧。”

        宫天笑的心中怒焰冲天,若不是宫天白还在依靠着自己,大拳怕早已迎了上去:“哼,阴人,放得什么狗屁厥词,待我腾出手来,必会取了你的薄命!”

        唐翎拦道:“你且照看好大哥,这个阴人自有我来收拾。”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如此正好,正合我意。”说着,吕平一步三晃,摇着铁扇走近唐翎,一抽鼻尖道:“哼哼,牡丹乃是百花中的魁首,唐姑娘更是香气逼人啊。”

        唐翎目染霜色,朝凰鞭随手赶去,一招三式,劈、挂、旋、一气呵成。

        吕平一声浪笑,叠步挽起身梁,展开铁扇在脖间一盖,再将扇尖下推上拔,抚扇面在掌心旋转三周,借风势后仰而去。这些花式作得甚为潇洒,既与来招较得不温不火,又能避开朝凰鞭的犀利,一招一式接得恰到好处,潇洒至极。

        铁扇一合,吕平甚为得意,骄道:“唐姑娘如此含情脉脉,本公子亦是怜香惜玉,实在舍不得大开杀戒呢,哈哈哈。”

        一众小道凡心未泯,听来调戏之语尽是笑逐颜开,不亦欢腾。

        唐翎面皮发胀,心头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浪荡公子竟会有如此高超绝伦的手段。朝凰鞭再次打去,更是加足了七成的气力,一式游龙惊凤呼啸而出,鞭身宛如铁打钢铸一般生硬,大有力劈华山之威!

        铁扇属于短兵利器,凭得巧劲,不敢硬接大开大合之势。吕平足下划弧,扁着身躯沿鞭风侧行,铁扇在鞭下合合并并,俱是粘招。身骨避开鞭身半尺,铁扇不离鞭风三寸,不求一招制敌,但求不留予唐翎大展身手之距,逼其短兵相接,铁扇才可显出短小精悍的威力。这样一来,唐翎随感鞭不应手,身下也是漏洞百出,倘若青鞭回势稍有迟缓,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二人你来我往,交斗了三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期间险招频出,看着在者俱是提心吊胆。吕平眼见一时不能取胜,故虚晃一招闪身一旁,铁扇在身前一挡,笑道:“金雀子果然名不虚传,能在我铁扇下走上这些招式者,瞭望整个江湖确也不多见啊!”

        唐翎冷目相对,呛道:“废话少说,见不得真章就莫要退阵,我倒要瞧瞧你这把铁扇还能玩出什么花活?”说完,朝凰鞭打出一声霹雳,摆出蓄势待发之势。

        “好!既然如此,本公子也就不必怜香惜玉,这就送你一个万花凋零!”说着,铿锵一声铁骨交鸣,吕平暗中一扣扇柄上的机关,只见十六根扇骨齐刷刷地伸出一尺有余,铁扇骨尖呈作剑形,闪着骇人心魄的白光,足见犀利!

        西风子与西卜一看吕平拔长了扇骨,心中知晓,这才是要施展铁扇门的绝技。

        宫天笑与宫天白虽然不懂武功,但眼见吕平手中的奇门兵刃,亦是心知不妙。宫天白勉强直立起身形,担忧道:“这人手中之物绝非泛泛,唐姑娘且要小心谨慎才是!”

        唐翎应道:“他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宫大哥且在此静心养气,余下的,唐翎自会应付。”

        宫天白点了点头,暗想道:“这几日的交往,虽然彼此不甚了解,但看唐翎故作轻松的样子,也是不想牵连旁人。再说,单看这几人的手段,自己与宫天笑就算有心相助却也无力而为啊。

        吕平眉眼环顾左右,阴声道:“你们二位也不必卿卿我我,不时,一双苦鸳鸯在奈何桥上自可相会。”说完,吕平提铁扇上前三步,道:“唐姑娘,这次你可要多加小心,我这手段可是铁扇门的绝技,唤作一扇十六剑,铁骨追魂法。”

        唐翎嘴角一翘,冷声道:“吕平,今日我唐翎就在此夸下海口,我仅凭一式就可让你一败涂地!”

        “颇大的口气!”吕平不屑道。

        唐翎正言道:“吕平,我若不是顾念你爹大扇仙呂化乾乃是正道中人,方才就会取了你的性命!”

        吕平骄眉一挑,不忿道:“唐翎,我爹的威风与我吕平无干,你也毋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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