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会
眼见着老夫人听了文氏的话几欲动怒，裴苒立即按下她的手，抬头看向文氏说道：“二婶说得对，我不过一介孤女，哪里担得上您侄子与我相看。您那好因缘还是留给别人吧。”
裴苒一句话堵回了文氏刚才的言语，对方哑口：“你……”
老夫人趁机也说道：“我老了，你们二房的心思我也不想再管了。当然，苒苒的婚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文氏小人得志的一句话，反而令他们绝了干涉裴苒婚事的机会。
裴愠怒其不争地瞪了文氏一眼，讨好地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您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好心……”
老夫人冷哼，“好不好心的，我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可不瞎。今天这守岁宴就到这，你们收拾一下都回去吧。”
这场晚宴就这么不欢而散，二房一家憋着气离开了正厅。
老夫人领着裴苒去了她的院子，怕姑娘家的心里不畅快，温声安抚着裴苒：“苒苒不要听你二叔一家子乱说，你是璋南伯的嫡女，谁敢对你无礼。”
裴苒并不在意裴愠他们会说什么，只是担心气到老夫人。
她摇摇头：“二叔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在意的，祖母也不要总是为了他们动怒。”
宽慰了老夫人，祖孙二人一起守了岁，转眼便是新年到。
大年初一，前来璋南伯府摆拜访的客人还算多，都是裴愠官场上的朋友。
与裴苒无关，因此她也不需要在场，一个人窝在院子里自得其乐。
再过去了几天，估摸着孟竹尔应该没有那么忙着接待或者拜访亲朋好友了，她才递了帖子，邀请孟竹尔出来聚一聚。
裴苒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冷清的年节了。
虽说与祖母一起过年，但到底只有他们两个，祖母又上了年纪也不能玩儿他们少年人的玩法。
所以裴苒还是觉得少了些许年味。
裴苒想了想，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这时候她已经如裴愠的意，成功与文以源结亲。
所以前世的这个年节，如果不看他们那些算计心机，其实裴苒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后来么，刚过了年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她那好二叔的真实用意，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
之后没多久，祖母也病逝了。
再后来她逃了婚，遇到李玄舟，之后的两个年节，她都是和李玄舟一起过的。
虽说策北侯府里也没有太多人口，但是守岁时，李玄舟曾经的那些部下，或是戎机山军营中有将士当天在御阳城无事可做时，便会来到策北侯府蹭吃蹭喝。
也让裴苒体验了两年，军营里粗犷的守岁习俗，也别有一番乐趣。
而且和直来直往的人相处，没有勾心斗角，很是轻松舒适。
-
裴苒送去给孟竹尔的请帖，第二天便收到了回信。
孟竹尔在信中表示了歉意，并与裴苒相约与元夕灯会相见。
于是裴苒又给她答复，期待于灯会再见。
好在没过了几天，元宵节便到了。
裴苒特意穿着华丽一些，好赴朋友相约。
每一年的元夕灯会，都是御阳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在这一天，无论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公子，还是世家子弟，都会选择参加这场盛大的灯会。
灯会场合覆盖了皇宫外的两道纵横主干道，一直延伸到了御阳城的四个城门。
若是站在皇宫城墙之上，便能俯瞰城中灯火通明。
灯会从酉时开始，到子时方结束，整整持续三个时辰。
在灯会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即使从开始玩到结束，说不定都不能将全部内容玩个遍。
元夕灯会还有一个风俗，便是前来参加灯会的公子小姐们，都必须戴上奇形怪状的面具遮挡自己的样貌。
所以说，裴苒虽是约好了与孟竹尔在指定地点见面，但是她还是怕对方认不出自己。
酉时刚到，她便带着叠秋来到了约定的榕树下等待孟竹尔的到来。
此时天色还未黑透，勉强有霞光能辨别来人。
裴苒站在那儿整整等了两刻钟时间，都没能等到孟竹尔的身影。
叠秋站得有些累了，便问道：“小姐，孟小姐什么时候到啊？”
裴苒思索片刻，也觉得等的时辰够久了，便说道：“我们先开始游玩吧，说不好在半路上便遇到竹尔了。”
“好哎，我早就想来参加灯会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小姐我们这便开始吧！”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叠秋喜出望外。
裴苒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
两人进入灯会街道后，便随意地逛了起来。
灯会并未设有指引或者手册，灯客来到这儿，如何游玩全凭自己喜好而行，这里没有任何正确与否的规定。
主仆二人走了没多久，便听见路过的有姑娘们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今天晋世子也来灯会了。”
“是吗是吗，世子他戴了什么罩面？”
“听说世子今天穿了一身蓝黑宽袍，面上戴的是白金蝴蝶状面具。”
“我今天一定要与世子打上招呼！”
裴苒这边才刚听了姑娘们的悄悄话，话音还未落，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姑娘们的尖叫声。
声音之嘹亮，惹得半条街的游人、商贩都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叠秋瑟瑟发抖，小声问道：“小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裴苒摇摇头，“估计是遇到什么大人物了，兴许就是那两位姑娘口中的晋世子。”
她猜的果然没错，只见人群中走来三两个姑娘，神色激动地说道：“大家……快去那里，晋世子在……在前面。”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上对晋世子芳心暗许的姑娘们，都纷纷前往她们指引的地点。
叠秋又问道：“小姐，我们要不去凑个热闹？这位晋世子真有如此俊朗吗？”
裴苒轻笑，“想看热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晋世子定然已经不在那儿了。”
“为什么？”叠秋不明白。
“像晋世子这样的，御阳城中金龟婿的大热人选，对于姑娘们追捧已经司空见惯了，如何躲避她们的追逐也肯定熟练得很。我们现在赶过去，肯定扑一个空。”裴苒解释道。
叠秋叹气，“好吧，我还以为能看看名人呢。”
“别着急，灯会才刚刚开始。说不定我们运气很好，要不了多久便与这位晋世子相遇了呢。”她安慰着自己的小丫鬟。
“小姐说得对。”对方点点头。
裴苒没有想过今日她们的运气的确很好，竟真被她说中了。
她们向前走了没一会儿，就在一处摊位前遇到了被阻拦的晋世子。
蓝黑宽袍、白金蝴蝶状面具，符合之前那姑娘的描述，显然这位公子就是晋世子没跑了。
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拦住了他，想要搭话。
当然，这个疑问也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那阻拦晋承鹤的姑娘说话了，“晋世子，真巧，在这儿与你相遇。”
——原来是裴芙。
既然如此，裴苒倒是的确产生了兴趣，留下站在一旁树下看看热闹。
只见裴芙打完招呼后，晋承鹤并不认识她是谁：“你谁呀？”
裴芙羞答答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抬眸看向对方：“我是璋南伯府的裴芙。”
晋承鹤点点头，“是你啊，找本世子有什么事吗？”
“芙儿听闻世子对芙儿前次在潋芷居的表现赞赏有加，实在是受之有愧。所以特意前来与世子道谢。”裴芙极有礼貌地说道。
一旁的裴苒细细回想，自己当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原来到了裴芙的耳朵里意思变成了这样。
只听晋承鹤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居然说我对你赞赏有加？我是在笑，御阳城还有你这样蠢而不自知的人。”
打从刚刚裴芙揽住晋承鹤后，便有不少小姐悄悄关注着他们。
眼看着裴芙竟然与晋世子说上了话，她们都羡慕嫉妒，却又碍于礼节不敢上前。
此时听到晋承鹤毫不客气地驳了裴芙的面子，周围便传来了这些姑娘们三两笑声。
裴芙羞愤、恼怒，将手里的帕子攥得几乎变了形。
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情，准备尝试这搭话。
但是晋承鹤不再给她机会：“你说完了吗？说完我便告辞了。”
裴苒在一旁看得还算舒心，这位晋世子果然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眼中揉不得沙子，什么事情都当面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成为御阳城大半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的，裴苒实在是不理解。
在她看来，想要嫁一个可靠、待人接物都近乎完美、为人宽容大度，最佳人选必须是李玄舟那样的人吧。
可事实是，李玄舟无人问津，晋承鹤万人追捧。
裴苒真的没法理解。
这时，裴芙又说话了：“世子，刚刚那些话可非我杜撰，全是我妹妹告诉我的。”
“你妹妹来了吗？我倒要看看谁在编排本世子！”晋承鹤果然将重点转移了。
“她就在那！”
裴芙所指的，正是裴苒站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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