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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走不完的路


街角不远处,有家茶馆,因往来行人不断,所以平素生意也不断,只是最近茶馆对面又开了一家茶轩,开张伊始便拉了不少顾客过去,因而茶馆生意难免冷清许多。  w  w  .w  .

        不过老板为人精明,前些天专程请来一位说匠每日寅末在茶馆当说,那些新故事每日只将一段,却恰恰卡在最高潮处,听得人不下不下,由不得第二日又跑到茶馆来听故事。

        南程莫走到那茶馆门口时,正听见那说匠讲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南程莫一时兴起,跑到茶馆要了杯茶,坐着听起来。

        茶水虽非名茶,但之于平头百姓,哪个又有心思的出来,不过是图个爽快解渴罢了,南程莫也不嫌弃,轻抿一口,听见李甲为杜十娘倾心一片,不由被这种痴情打动,又想起自己亦为女人而困,不由神思恍惚。

        众人正被剧情引领,心思悬于一线时,突然听到一女子大喊一声,“贼人,站住!”

        紧接着一阵剑刃出鞘的锋利芒声,一个白影从南程莫面前一闪而过,森森白刃吓的南程莫眼一花,耳嗡的一声。

        说先生却丝毫不被茶馆突然发生的事情所扰,依旧声音扣人心弦地顾自讲着杜十娘的故事,刚讲至老鸨大开血口才肯放杜十娘的身契时,故事戛然而止。

        大伙儿纷纷抱怨着各自离场,仿佛方才那女子抽刀抓贼之事全然不曾发生,可南程莫眼那道剑芒还清清楚楚映在脑海,待终于镇定下来时,茶馆之已然散场。

        他饮完最后一口茶,想到还要到别处挑选礼物,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方才那女子的声音,“喂,你的东西。”

        说完,将一个小小的印花包袱放在桌,南程莫疑惑的看看女子,又看看那包袱,只觉那花纹好生眼熟,右手不自觉地往怀掏去,却摸了个空,那颗心瞬间便提得老高,再仔细看时,才意识到,那个印花包袱正是自己丢的那个。

        “多谢姑娘!”南程莫口不停道谢,两手则迅速将包袱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那位姑娘脸却瞬间变了颜色。

        包袱静静躺着一枚墨玉雕成的镇纸,玉色深沉凝重,四四方方,其隐约以浮纹雕刻着宝剑的形状,仿佛此剑本暗藏于玉身之。

        这正是那檀木小箱之,为南程莫珍藏多年视作宝贝的镇纸,可为了给秦梦遥买件礼物,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此物当取些许银两,南程莫看着这镇纸失而复得,心充满欢喜,匆匆将包袱收入怀,才想起向那女子道谢。

        却见那女子峨眉似点墨,眼波如水,俏鼻朱唇,我见犹怜,此刻眉峰微蹙,眼含着些许诧异与疑惑,更有种出尘绰约的美丽,再配腰间那把宝剑,无疑已是兵家仙子般的存在。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南某感激不尽!”南程莫起身施礼,发觉那女子仍旧神色难以琢磨地盯着自己下打量。

        南程莫正被盯得心里发毛,忽听对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

        “姑娘,你虽帮在下追回了东西,可也不至于像审犯人一样盘问在下吧?”南程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由自主使出了跟秦梦遥斗嘴的看家本领。

        “你!”女子黛眉一挑,拎刀便要前,吓得南程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闭眼硬梗着脖子,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女子提刀到胸前,想到出门前师父的叮嘱,这才收了刀抱在怀,“这位兄弟,小女子名叫嫣若,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在下南程莫,石塔村人士,今日多谢嫣若姑娘出手相助!”南程莫神色淡然,语气不由较方才又冷了许多。粗鲁的女子不常见,像这样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的,南程莫还是头一次见,那一刀若是真落在自己身,怕是早凶多吉少了。

        “哎,我问你,你那方镇纸,是从哪里得来的?”嫣若见南程莫告辞转身,忙一个疾行拦在南程莫面前。

        “这恐怕跟嫣若姑娘无关吧?”南程莫冷冷一笑,绕过嫣若,仍旧往门外走去。

        “哎,我问你话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爹娘怎么教的你啊!”嫣若本是练家子,身影一闪,刀已出鞘,正好横在南程莫面前。

        “姑娘,你今日帮南某追回了这东西,南某感激不尽,但是,姑娘既然是有爹娘教养的,岂会不知非礼勿言的道理,此物与姑娘毫无瓜葛,姑娘何必苦苦追问,再说,如果姑娘是见物起意,以姑娘的武艺抢取,南某自然甘拜下风。”南程莫冷眼看着嫣若,连方才的一丁点感激之情也荡然无存。

        “这,哎呀,你这一大堆都说的什么嘛!”嫣若粉面通红,急得直跺脚,“你,不是,南公子,小女子只是看那镇纸眼熟,所以想跟公子问个究竟,没想到让公子误会了,实在抱歉!”

        “嫣儿!”

        嫣若刚收了剑,门外突然闯进一个玉面郎君,脚步虽疾,却依旧风度翩翩,瞬间已来到南程莫面前,眼怀敌意地斜瞅南程莫两眼,一个闪身挡在两人间,含情脉脉的低头看着嫣若。

        “嫣儿,方才我打听过了,普兰城没有咱们要找的人,咱们……”

        “一边去,谁跟你咱们,你是你我是我,”嫣若不耐烦的将玉面郎君一把推开,脸立马堆满笑容,“南公子,你放心,那镇纸小女子不稀罕,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它的来历呢?”

        “你谁啊?”玉面郎君挑衅的一推搡,南程莫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扶稳站住。

        可嫣若已然炸了毛,“白翼然,你给我滚!”

        “嫣儿,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白翼然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害怕嫣若发火生气,他好不容易才把之前的那些风流韵事给洗清压下去,这才换回嫣若的一丝笑容,这回万不能再惹这位姑奶奶生气,否则一切努力岂不前功尽弃!

        可是一看到她对着这个陌生男子尽展笑容,心有种莫名的光火,他一把拉住嫣若,压低了声音哀哀求道,“嫣儿,好嫣儿,我错了,我一看见你对着他笑,我忍不住,你别气了好不好?”

        嫣若猛地一掌将白翼然推到旁边,神色不豫,“我对谁笑,与你何干,我数三声,你若不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南程莫见两人水火不容,于是趁嫣若不留神,悄悄从一侧溜了出去。

        “你随便,反正我对你发过誓,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甩掉我!”白翼然赖皮的拖过一张椅子气定神闲的坐下来。

        “好,既然你这样,那我不客气了!”嫣若气运丹田,掌风顿起。

        “喂,那人走了啊,”白展堂笑眯眯的一指门口,嫣若分神去看,只见那个身着灰衣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便不见了,怒气还来不及发泄,却有不想因此失了线索,只得气急败坏的匆匆冲到门口,可街人影憧憧,哪里还看得到那个男子,只此一瞬,她恨不得一掌将白展堂劈个粉碎。

        “都怪你,他身带着那方镇纸呢!”嫣若拔刀便要往白翼然身砍,却被白翼然灵巧地闪到一旁,反手轻轻握住嫣若的手腕,细嗅着那发丝间的香气,满足的闭眼睛。嫣若被他钳制地不能动弹,抬腿便是一脚,孰知对方已然有了防备,占完了便宜便松开双手迅速闪到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嫣若。

        “带着带着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看了,我给你抢过来是!”白翼然作势便要往外走。

        “那可是寨主亲口/交代的,但凡看到那四样宝贝,务必将人安全带回去,那个人身那块镇纸同画的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便是寨主吩咐要找的人,”嫣若一把扯住白翼然,口仍含怨念的抱怨着,“要不是你,我问出来了,现在人都走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好办,咱们满城撒去找呗,反正他在这城里也跑不出去!”白翼然往口丢一颗花生,那风流姿态引得过往女子无不媚眼丛生,偏偏却引不来嫣若的一丝青睐。

        “你说的轻松,这里人这么多,大海捞针几时能捞的完,快想想别的法子吧,这可关系到……”嫣若口直心快险些说出来,吓得她急忙咬住舌头,连连告诫自己三遍,才又重新看向白展堂,“反正,你说了的,你必须在两天之内把人给我找出来,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来见我!”

        “得令!”白翼然听完飞一般的跑到门外,接着又一阵旋风跑回来,“你这两天还是在客栈等我吧,听话别乱跑,你放心,两天以后我绝对把人给你带回来!”

        “要活的,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嫣若刚嘱咐完,白翼然早已没了人影。

        南程莫怀里揣着那墨玉雕成的镇纸,心里七八下,当初父亲将箱子交给他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箱子里的东西保护周全,除非万不得已,才能动那房四宝,所以他仔细收了这些年,可为了一个女人,他都不惜将这个镇纸当掉以换取她的开心,可是这真的值得吗?

        他突然想起那日,若不是秦梦遥不小心将茶水撒在镇纸,涂在镇纸的一层漆墨散开,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竟是一块用墨玉雕刻而成的宝贝,秦梦遥当时看着这方镇纸,欣喜若狂,仔细端详了一遍又一遍,可后来还是重新又用墨将那玉色封了起来。

        她说,“这样大块的墨玉本身极为难得,更难得的是那玉匠竟顺着玉石纹理雕出的这把宝剑,若不仔细看,竟以为此剑便镶嵌在玉石里面!”

        南程莫清楚记得秦梦遥的模样,心砰然一动,眼看典当行便在眼前,突然转身往回走去,脚步越行越疾,心的兴奋越发按捺不住,只想马便回到那个小村庄,回到那个小小的四合院。

        有了动力驱使,南程莫脚下生风,原本一个多时辰才能走完的路,只耗了半个多时辰便赶了回来。

        秦梦遥正在南边房提炼精油,屋里本来被太阳烤的极暖,再经火一熏烤,更是犹如蒸笼,秦梦遥只好在里面添一把火而后到院透透气,可还是热的两眼发花,坐在院的小石凳休息。

        南程莫一身臭汗的从外面冲进来,看见秦梦遥顿时笑开了花,欲言又止的看看秦梦遥,“娘子,我回来了。”

        “嗯,”秦梦遥头痛得根本不想说话,只敷衍一声,努力用手撑住头。南程莫见秦梦遥爱答不理,以为她还在为前些日子的事情恼羞,所以壮着胆子伸手拉住秦梦遥的手,用力搀着她站起身来,秦梦遥浑身乏力,想推也推不开,只好由他。

        两人慢慢来到房,南程莫扶秦梦遥正身坐在椅子,从怀掏出那方镇纸,解开那印花小包袱,将泛着晶莹玉光的镇纸呈在秦梦遥面前。

        可哪知秦梦遥脸色突然煞白,脑袋猛地往旁边一歪,竟昏了过去。

        南程莫好不容易准备了一路的话语又顿时被抛之脑后,手忙脚乱的掐人灌水后,终于悠悠缓过一口气。

        “哈,原来你真的在这,你们这小破村实在太难找了,你也不说一声跑了,让本姑娘找得好辛苦!”嫣若原本跟在刘妈身后,一看到南程莫接着扑了过来。

        南程莫根本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快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来不及反应,嫣若那张貌若桃花的小脸已经近在眼前,他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姑,姑娘,你……”

        “她是谁?”秦梦遥与刘妈几乎同时质问出声,刘妈心思自家少爷不过出去半日,将人家姑娘吸引到了家里,自是为南程莫的魅力而自豪,可秦梦遥正正在对面坐着,她又不免有些忧心,这小两口最近一直闹别扭,甚至连南程莫都被赶到了房,这下恐怕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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