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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苏醒


第六十五章 苏醒

        我逃难似地离开了独孤府,一路上太阳穴狂跳不止,知道了独孤昊对我的心意,我怎么都平静不下来。w  .  v    m)他那么傲气,我们好不容易好转的关系今后只会更加恶化,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宁肯他是出于利益想娶我,若瑛姐姐听到了风言风语,指不定会多难过。

        回秦府的路变得格外漫长,夜静悄悄的,我脑子里随着达达的马蹄声变得乱哄哄的,又想起独孤昊的话。

        “我倾慕你,所以想娶你。你听懂了吗?”

        他**的目光让我避无可避,我的脸烧得通红,一时间找不到说辞。我慌乱地站起来:“你不该说这些,要是被旁人听去——”

        “你指的是我父亲还是慕容瑛?父亲一早看透我的心思,已告诫过我,他年纪大了拿我没辙,至于慕容瑛,我和她之间没可能,她迟早会想通。”

        “你不明白她对你的爱有多深。”我蹙眉:“你喜欢谁都好过是我,如果是别人,她也许不会那么受伤。”

        他站起来,握住我的双肩,少有的温柔:“我给她希望才是对她的残忍。”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情意弄得不知所措,拂去他的手,尽可能委婉道:“独孤昊,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不论是舍命救我还是在我落难时没有疏远我,这些年我们争锋相对,可是你没有真正伤害过我,我都记在心里——”

        他不着痕迹打断我:“你可以考虑下我的提议,不需要这么快就回答我。”

        “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本能地答他,或许在他看来,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衡量出一个价格来做交易,为了得到可以交出任何东西来作为交换,其实他要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唯独感情不行,唯独感情不能勉强。

        我不能把我的感情像一件商拿来出卖,不爱他而嫁给他,既侮辱了他,又轻贱了自己,爹也会一辈子愧疚于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我回绝得干脆,他的从容潇洒几乎快维持不住,似有一道缝隙要从他完美无瑕的脸上裂开,他自嘲道:“所以你的选择由始至终是祁傲?他为了皇位,眼里根本没有你。你何必自苦?我太了解你了,你喜欢他,不遍体鳞伤是不会放手的。”

        “秦曦,该说你有心还是没心?祁傲的压抑、慕容瑛的痛苦你都能看到,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就是看不到我?所有人都对我青睐有加,偏偏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可笑?”

        “算了,你走罢,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我没有跟独孤昊解释我喜欢的不是祁傲,这不重要,此时说多错多。

        一身疲惫回到秦府,经过正厅看到祁傲在等我,我向他走去,他似乎等了很久,神情有几分恍惚,我问他:“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阿昊没送你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许发颤,我如实道:“白跑了一趟,不必劳烦他相送。”

        “你拒绝了他。”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莫非独孤昊提前透露了消息给他?

        “我若连这都看不出来,枉费与他做了这些年的朋友。”

        我累极,不想再谈:“我去看看爹。”

        “师父还没醒,你去休息罢,我和管家轮流守着,有任何变动即刻让人通知你。你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再下去会吃不消。”

        我很想睡,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再叫嚣着疲倦,可是这个节骨眼我不能松懈,我不是没有试过睡觉,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爹身上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止也止不住。

        “祁傲,我睡不着。我爹还没脱离危险,我不能安心。”

        我转身往爹的住处走去,祁傲默不作声跟在我身后,安静地陪着我,我的精神崩得太久,他看在眼里,劝也劝过,可拗不过我。

        爹昏睡了好几天,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我接过婢女手中的汤药,亲自喂爹喝下才放心,取来沾湿的帕子替爹擦了脸和手,又掖好丝被,爹的呼吸平稳,我松了口气,大夫说了,再过两三天,爹就会转醒。我有好多话想对爹说。

        我和祁傲走出屋子,我轻轻带上门,走至廊下,我告诉祁傲:“我不会嫁给独孤昊,这件事不许对我爹提起。”

        站在独孤昊的角度,我能理解他的做法,但若被爹知道,难保他对独孤昊不会有看法,说到底独孤昊不是大奸大恶的人,两家的交情没必要因他的荒谬受到影响。

        “你当真不再考虑?”

        “此事休要再提。”

        爹受伤以来我再没回过曦园,命人在隔壁收拾了两个干净的房间,接连几日我和祁傲就住在这里,互相有个照应。我回了房间,换了身宽松的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发,这个临时的房间远比不上我的闺房精致,除了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我喜欢的首饰,我只带了李轩送给我的那副画过来。

        我将画挂在内室,画中的女孩明媚动人,正是烂漫无知的年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红衣尤为显眼。我从小喜欢骑马,大约这是我第一回骑马上街,被站在人群中的李轩瞧见,印象深刻,毕竟没有几个女孩子敢堂而皇之在大街上骑马,若撞到人可是要被抓到官府判罪的。

        缘分真的很玄妙,与独孤昊相识十年却没产生半点男女之情,遇上李轩不出半年,却早认定他就是那个应许之人。

        不知李轩在大齐的事办得如何了,远在大齐的他有没有听到秦州的消息,倘若他得知爹的近况,会不会想过赶回来见我一面?他离开秦州几个月,连一封信都没有寄给我,秦家在大齐京城的钱庄也并没有接待过和他相似的客人,他仿佛消失了一般。

        因我连续几日梦魇,睡得不好很是憔悴,祁傲让婢女在我的茶水里加了安眠的药粉,我沾了一口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难得没有再做梦,一觉好眠。

        安眠药的事我事先不知情,连日疲累一睡下就是两天两夜,错过了与独孤昊约定的日期,我睡醒就听到了爹醒过来的消息,高兴之余将这事忘到脑后,未曾向他解释过,以致后来他一直记恨于心,误以为我轻视他的感情。

        我还未吃下一碗汤水,婢女慌慌张张跑来向我禀告爹醒来的消息,我惊得站起身飞奔出门,走到门外我深呼吸一下,听到爹和祁傲简短的交谈声,我推门而入,爹半坐在床上,精神尚佳,我眼眶一热,两行泪滑下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哽咽:“爹——”

        祁傲适时退了出去,屋内没有外人,我趴在床沿哭得更凶,忍不住怨起爹来:“爹,你为什么瞒着我?若不是女儿直觉不妙赶回来,如今便要跟爹阴阳两隔,女儿该有多自责?”

        爹长叹一声,摸了摸我的脑袋,无奈道:“有些事爹不想你卷进来。我的曦儿当快快乐乐的长大、嫁人生子,而不是卷入与你无关的是非当中。”

        “可我是爹的女儿呀,爹若不在了,女儿有何颜面独活于世?”我抽泣道:“女儿只恨从前没有好好听爹的话,毫无长进,今日才会束手无策,拿不出一点办法。”

        爹慈爱地看着我,笑道:“我的曦儿长大了。别怪独孤,是爹不欲他*插*手,这件事本就与独孤家扯不上关系。”

        爹将情义看得很重,我虽气独孤世伯独善其身,却不想惹爹不高兴,闷声道:“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太心急,爹你感觉怎么样?你的伤还疼不疼?”

        “多亏了曦儿,爹才逃过一劫。再修养一段时间,这伤就能好个大半,你不需过于担心,爹的身体爹心中有数。”

        我那时不知,爹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心脉受损不可逆转,他只会一天一天虚弱下去,之所以还能再熬一个多月,全靠他的毅力强撑,他想用最后的时间为我安排好一切。我最爱最亲的人,从生到死,无不在为我考虑,而我非但没有给予他回报,还引狼入室,害死了他,实乃不孝。

        爹与我说了一会子话便乏累了,我扶他睡下,盯着哭肿的眼睛走出来,不想祁傲仍在等我,上前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他迟疑了下,才道:“师傅昏迷的这几天里,由我代为管理秦州的事务,现在他醒了,我有几件拿不准的事要与他商议。”

        他自小是爹带在身边的,因他是皇室血脉,爹一直意培养他,独孤昊有一样说的不错,祁傲迟早是要回南国争夺皇位的,他就是被按照皇帝的标准来培养的:“爹既信任你,把秦家托付给你,我惟有信你,爹才清醒,身体还很虚弱,若不是火烧眉毛,等他好一些再与他商谈。”

        “你变了。”他神色晦暗。

        我望着远方的浮云,这几日我强撑着不露出脆弱的情绪,从来都是爹替我遮风挡雨,其实我心里很怕,很怕爹撑不住离我而去:“谁又能不变呢?”

        “爹没出事前,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有比现在更难熬的时候,我真的很自私,自私地活在爹的庇护下,享受着秦家的一切荣华,懵懵懂懂不知长进,我没有做过一件真正让爹开心的事。”

        “祁傲,我不值得爹舍掉性命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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