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难以抽离的心 （上）
接下来的几天，沈云落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早上，她会陪着父亲到公园去打打球，虽然她的球技差得太远，只能当个还算称职的捡球员。但能累出一身汗，暂时忘却一些不愿回想的事情，还是让她感到很高兴。沈开远虽然觉得女儿的举动有些反常，但能时时看到她在自己身边，心里已很是满足，便也不肯多问。
花沁茹的同学聚会结束后，过去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恰巧荣升做了双胞胎的奶奶，一时有些忙不过来，花沁茹便推迟了归期留下帮忙照看小宝宝。沈星醉也借口团里太忙一直不肯回家。
这样一来，家里也只有沈云落与父亲作伴，倒也落个清净。而就在她感到自己已趋于正常的时候，却意外地接到了陆榟枫的电话。
“榟枫？”
沈云落用下巴夹住手机，一面擦拭着手中的碗碟。
“你去哪儿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怎么都不接啊？现在才想起我来了？”
“云落，出了点事情……嗯，我跟你说……”
陆榟枫的声音时断时续，沈云落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你在哪儿呢？信号不太好啊，怎么听不清楚？”
“我在开车，我……我刚离开医院……”
“医院？”
沈云落的第一个反应是凌美华生病了。
“阿姨怎么了？不要紧吧，哪家医院？”
“不是，不是我妈……云落，是凌墨，凌墨住院了，昨天动的手术……”
沈云落的脑子里仿佛养了一窝蜜蜂，耳朵里“嗡嗡”声一片。陆榟枫后面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
开玩笑，凌墨住院了？动什么手术？怎么可能？他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生病？
“喂？云落？你在听吗？云落？说话啊，云落？”
“啊，我在听。”
沈云落的声音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镇定，但她握着手机的指骨却渐渐发白了。
“你没事吧？我过去接你……”
“不用。”
沈云落异常干脆地打断他：“我打车去……”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问：“他，动的什么手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陆榟枫紧抿着唇，为什么不早告诉你？就为了我不希望看到会看到你趴在他身上哭。我不愿意你为了他伤心。也不愿意给你们制造再在一起机会。你好不容易才准备从他身边离开，我真不希望再把你推向他。我知道我很自私，云落，可是，我喜欢你啊。
凌墨出事后，陆榟枫便从安静那里得知了沈云落递交辞职信的事。
大家都知道凌墨的胃不太好，这次急性胃穿孔的发作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作息混乱疲劳过度所致。但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受了沈云落突然辞职的刺激。这突发的病情来势汹汹，医护人员也都吃了一惊，到医院做完初步检查，便马上安排了手术。
“急性胃穿孔，因为病势较重所以马上安排做了手术。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昨天做的手术，很顺利。我在想，你会不会要来医院看看……”
“好，我马上去……他，是我的老板嘛，不去不合适吧。”
沈云落为自己的急切找了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借口，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还是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放下电话，才感到衣衫湿淋淋地贴在背上，空调里的冷风扫过来，身上一阵阵地发冷。
“爸，我出去一会儿。”
虽然心慌意乱，她还是强作镇定地进卧室去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现在出去？约了谁啊这么急？不吃晚饭了吗？”
沈开远手中的毛笔刚刚蘸饱墨汁，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得女儿一句：“不吃了。”大门已闻声关上。
沈开远纳闷地自语：“火急火燎的，这又是怎么了？”
仁光医院新建成的住院部大楼二十九层，胃肠道病房在十五楼。据说，这栋新楼的承建商就是问鼎凌霄。六部电梯分别去不同的楼层。沈云落等了两趟才最终挤了进去。
又是医院，长长的走廊两侧是白得刺目的墙，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忙碌穿梭，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充斥着整个天地。她记起他最讨厌这个味道。
有人擦身而过时碰着了她，喃喃地道着歉，她竟有些恍惚，似乎许嘉会突然从某一间病房中探出头来，微笑着唤她。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听得她的心一阵紧似一阵。沈云落抬头四顾，走廊里并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再一凝神，哭声竟消失不见了。
沈云落疑惑地呆在当地。一个护士大概是看她站在那里很久了，便好心地问：“你是来看望病人的吗？几号床？”
几号床？
沈云落一怔，刚才过于心急竟然忘了问是几号床。
“我，我不知道……”
她尴尬地笑笑。
“不知道？名字呢？我帮你查一下吧。”
“谢谢你啊。是胃出血住院的，叫凌墨。”
沈云落感激不已。
“凌墨？那个瑞龙集团的大老板？”
一个路过的护士插嘴问。
“是，是他。”
“他怎么会在我们这个普通病房，他住的是vip病房。”
先前那个护士指着拐角处说：“你拐过去，那里有单独的电梯直通vip病房的。”
出了电梯门，沈云落慢下脚步。
这还是刚才那家医院吗？四周阒无人声，既没有熙攘的人群，也看不见脚步匆匆的医护人员。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安静而祥和。走出了电梯间便进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摆放着舒适的皮沙发和茶几，墙角有漂亮的绿色植物。在一扇玻璃门的左边有一张办公桌，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站起身来。
“请问您找谁？”
女孩的声音轻柔甜美，笑起来腮边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来看一个叫凌墨的病人……瑞龙集团的总裁。”
“啊，知道。”
小护士打开手边的登记簿：“请问您的姓名，登记一下。”
“登记？”
沈云落一愣，这是……姓名，探访时间，探访事由，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看着面前的登记表，沈云落有些哭笑不得。
这凌墨又不是保密局的，来探病还要交代自己的出身来历？要不要报上祖宗十八代？
大概是看出了沈云落迟疑，小护士解释道：“这是规定。您知道，能住进我们医院vip病房的病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这些都是正常的手续。前几个月，那个大歌星孙荇到我们医院住院，就是保密工作没做好，引来一堆狗仔。后来他险些把我们医院告上法院，说我们泄露他的隐私呢。”
“好，好。我登记就是了。”
小护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填完所有的空白处，这才满意地收起登记表，推开玻璃门指引道：“沿着走廊直走，过了前面的空中花园会有护士带你过去的。”
“空中花园”，感觉很高大上啊，沈云落暗暗咋舌。
走过短短的一条走廊，面前果然豁然开朗，玻璃穹顶之下是一个不小的人造园林，假山长椅，各色植被，甚至有一个小小的人造瀑布被包裹其中。
再往里，又是一间敞亮的大厅。这家医院沈云落以前也来过，却从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漂亮豪华的病区。只见两边的墙面不是普通病房那种渗人的白，而是柔和的米黄色，顶上隔几步就是一盏小型绚丽的支形吊灯，落地的玻璃窗悬挂着暖黄色的纱帘。窗边有白色罗马柱式的花瓶，令沈云落奇怪的是，如此豪华的地方，花瓶里插的竟都是以假乱真的绢花。
她正在研究那些假花的时候，一个声音有礼貌地问：“对不起，您是来看病人的吧？”
沈云落闻声惊跳起来。身边又是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漂亮女孩。
“我是来看凌墨的。”
“知道了，请跟我来。”
绕过五星级酒店般的大堂，护士带她进了一个套间。
米黄的墙面配上玫红的墙围，浅紫色的布艺沙发配着薰衣草图案的靠垫，长方形的木质茶几上摆放着精美的茶具。墙上悬挂的是六十寸的液晶电视。一道浅色的帘子隔在硕大的房间中央。
若不是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味，沈云落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哪家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呢。
护士轻轻将帘子拉开：“凌总刚醒过一次，现在估计又睡了。你进来之前他那的保镖刚出去。”
宽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比白色的被褥还苍白的人。沈云落鼻子一酸，险些就要掉下泪来。她急忙擦一擦脸，轻声道：“我在这儿待一会儿，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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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有些犹豫：“他昨天才做的手术，还很虚弱。而且，他的助理和保镖都交代过不让人打扰他……”
“我是他的私人秘书，刚才我都填了表的。你放心好了。我的工作就是照顾他工作起居的，再说，我只待一小会儿。”
沈云落诚恳的语调打动了小护士，她终于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好了。”
沈云落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位姓安的助理呢？”
“她昨晚陪了一整夜，今天早上是她父亲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去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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