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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顾摹乘与小陈一前一后冲出来,二人手里头都握着枪,谨慎小心地往发出叫声的方向瞅去。

        陈木古:“……”

        三月初的天气特别好,阳光一缕一缕地钻进房间内。几人穿戴整齐,神情都有一些意味不明的尴尬。

        顾摹乘最先打破僵局:“木古啊,你跟帆飞去询问楚明森。我跟小陈去找一下关于舞者的信息。”

        陈木古木然地点头。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宋回乡问。

        “你可以去找一下刘二顺吗?”

        陈木古静静地看着他。刘二顺辞职的时间过于巧合,总觉得应该再问问详情。

        “二顺?”宋回乡踌躇半天。

        “你还有什么没说吗?”

        宋回乡低下头,不敢直视陈木古那一双沉静的眼眸。

        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面色苍白,眼神阴沉的段帆飞,用力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驱赶身上的冷意。

        他微閤眼,眼睑颤一颤,瞬弥又睁开,起身拍了拍宋回乡的肩膀,稳着气息说:“回乡,昨天晚上你也看到那个女子死得很惨。如果你知道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隐瞒或藏着都会耽误案情进展。你也不希望再有伤亡出现了吧?”

        “老大……”

        “没事,说吧。”

        宋回乡神情不自然。他攥紧拳头,抿在一起的嘴唇用力抖了几下,在众人的视线中说道:“二顺,他,好像,死了。”

        说完这句话,宋回乡有些焦灼地来回踱步。

        众人心中震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刘二顺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死了?

        这也太……

        段帆飞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二顺跟我同乡,差不多半年前的时候。他突然拿了一大笔钱回来,跟我说他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还让我跟我一起。我娘身体不太好,我就没答应。一直到我娘去世,我才回来淮南,发现二顺穷困潦倒。我们俩就一起找了这份工作。”宋回乡背对着他们,声音有些自暴自弃,好像是没办法就只能说了。

        “就一周前。他突然问我借钱,说有急事要办。我就借给他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在三天前的半夜,他来找我,给我了一个信封,里面有借我的钱,还有给他父母养老的钱。二顺状态很不好,眼底黑青。他跟我说,他可能要死了。如果突然没有他的消息,一定不要声张。别人问起就回答说刘二顺家中母亲急病辞职回老家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剧院负责人问过我,我按照二顺留下的话,帮他办了辞职,并将钱都寄回老家。”

        “所以你也并不能确定刘二顺已死?”顾摹乘问道。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二顺。”

        顾摹乘看了一眼小陈,“一会让人给刘二顺办个失踪,让人好好排查一下。像刘二顺这种街边混混,突发横财很不对劲,干脆就从半年前,甚至在往前一点开始查。”

        “好的老大。”

        “在安排人给宋回乡做一个详细笔录,尤其关于刘二顺的从头到尾都交代一遍。”

        小陈点点头。

        顾摹乘安排完事,目光投向另外二个沉默的人身上,说:”你俩收拾一下去楚家找楚明森看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说着,他掏出两张证件递过去。

        “你俩记着,探员要先跟人家表明身份。”

        “特别顾问也不例外。”

        从顾摹乘的公寓前往楚明森的一路上,陈木古与段帆飞都没有说话。

        今天早上的事,过于尴尬。

        段帆飞不禁扶额,实在是梦里被鬼撵了一晚上,一时没发觉周围情况,就下意识尖叫出来喊救命。结果一抬头就直接对上陈木古平静沉默的眼神,接着人家抬起手,在他眼前轻晃了几下,淡淡地问他:“可以松开了吗?”

        两个大男人牵一晚上手什么的,太吓人了,简直比被鬼追还可怕。尤其后来冲出来的顾摹乘和小陈,手里还举着枪,就差怼他脑门上了。

        好感没刷到位尾不说,还强行拉人一晚上。

        段帆飞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身边坐着始终看窗外的人。他好像没睡好,面上疲态尽显。依稀能记起点什么,他手心的茧子似乎很多,平时要很辛苦才能活着吧?

        “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

        陈木古倏地转过头,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

        “……”

        段帆飞佯装淡定,轻咳一下:“那什么,兄弟。昨天晚上不好意思啊。”

        陈木古没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了语气说:“你跟我情况一样。应该知道天天被盯是什么感受,所以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好吗?”

        实在是受不了,偏偏前头还有一个开车的探员。他又不能太明了的说什么,这位爷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也不能忘了他是段帆飞啊。

        段帆飞倏然抬起低垂的眼帘,与陈木古对视。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毫无危害的笑容。

        “陈木古,我们第一次见面确实不愉快,但你可以理解的吧?毕竟是那种情况,人在特定状态下就会失去理智不是吗?”

        “我在这跟你道个歉好不好?”

        “咱们现在是搭档,以后说不定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虽然喜欢烟花,但是我人还是不错的,对兄弟朋友都很好。”

        “不如我们俩讲和,今后做个朋友?”

        说完话。段帆飞颇为真诚地看着陈木古,完全与之前是两副面孔。

        窗外声音吵闹,处处都是叫卖声,人群嘈杂。车内十分安静,前头开车的探员目不斜视,耳朵却悄悄竖起。

        陈木古抬眼,凝视着那一双漂亮眼睛。

        他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更没有人这么认真地跟他说,今后做个朋友。之前他们之间算不上多糟糕,也谈不上多愉快。

        突然间,一个出身很好,也聪明的人要跟他做朋友。

        他有点茫乎。

        朋友是什么样?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西城跟他同龄的人也不乐意跟他一起玩,就算是偶然视线撞到一块。他们都会十分厌恶地朝他吐口水。

        “先办案吧。”

        陈木古说完就移开视线,搭在一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不急不急。

        段帆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好。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等案子结束,我任你处置。”

        陈木古没回答,望向车窗外的眼底氤氲起一股淡淡的不平静。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段帆飞的问题。

        到达楚家。

        段帆飞先一步下车,接着是陈木古。

        楚家不愧是珠宝世家,偌大的花园中耸立着两层别墅。装潢华丽,处处都透出有钱的味道。随着带路仆人的步伐到达客厅,上了两杯茶,便去请二少爷楚明森。

        坐在金丝绣的沙发上。陈木古愈发的觉得,这楚家像个金钵钵,通体都用宝石点缀,让人不管看哪里都觉得审美疲劳。

        一旁的段帆飞手臂一伸,腿大咧咧翘在桌子上,环顾四周,轻啧了一声:“楚家真是一如既往的铜钱味十足。”

        “有过节?”陈木古偏头看他。

        这位爷说楚家的时候,实在是称不上友好。

        段帆飞懒懒地说:“楚家心黑着呢,垄断淮南市场,将其他珠宝商逼得走投无路。去年有一家被逼得妻离子散,老板自尽。”

        “巡捕房不管?”

        “没人报案。”

        “就算是有人报案又怎样。不是有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楚家什么都没有,但是有钱啊。”

        陈木古抿下嘴。照这种情况,楚家身披铜钱,脚踩人命啊。

        段帆飞伸手点了一下陈木古的额头,小声叮嘱道:“木古,人可以嫉恶如仇,但是不能鲁莽蛮干。楚家的事心里清楚多个心眼就行。他们家惯会装,小时候我可吃过几次亏。”

        “吃亏?”陈木古诧异问道,一时也忘了避开段帆飞的触碰。

        “楚明森阴着呢,不然怎么是戏子。小时候演我好几次,最后被我揍得三个月没下床才安生。”

        “……”

        倒是这位爷一贯风格。

        陈木古想。

        二人等了好一会,茶都换了一壶。楚明森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你在这等着。”

        陈木古来不及阻止段帆飞,只能尴尬地与仆人对视,试探着说:“冲上去的那个人是段家小少爷,我不敢拦,要不你找人看看?”

        仆人:“……”你不敢我就敢了?

        楚家的管家接到消息,就忙不迭地往楼上跑去。刚拐个歪,他就看见段家小少爷冷着脸松了松手腕处的扣子,一脚踹开自家少爷的门

        接着里头传来痛苦的求饶声。

        楚管家微微閤眼,显然有一丝不忍心。都一把年纪了,他仍然忘不掉当年这位爷的狠手。那么小一孩子将楚明森打的浑身是血,偏偏楚家还不敢吭声,只能咽下这口气。

        屋子里。

        楚明森光着上半身躲在桌子那边,瑟瑟发抖地看着段帆飞,献媚地说:“哥,哥,你别生气,都怪小梅是个新来的不认识你,没跟我说是哥你来了,我一会儿就骂她。”

        “少说屁话,”段帆飞淡淡地看着他:“给你一分钟。”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往外走,路过楚管家的时,淡淡地斜睨一眼。在拐弯处,他霎时收起身上的戾怒气息,抬手将衣服抚平,扣子扣好。

        对着投来视线的陈木古微微一笑:“没事,马上就下来。”

        上下扫了一圈,陈木古心里的担忧散去,看来没打人,没打人就行。

        楼上楚明森顾不上其他,套这个睡衣外套就往下头跑。不一会儿,一头毛躁躁的头发钻入众人的视线范围的。

        完全没有一个玉面小生的模样。

        他嘿嘿一笑,先给段帆飞倒一杯水,讨好地说:“哥,消消气。”

        “行了,一边去。”段帆飞不耐烦地避开他,继而温和地看向陈木古,“你问吧。”

        这个时候,楚明森才看到另外一个,眉毛一簇,桀骜的神情一秒替换,奈何挨着段帆飞还在,只能憋气。

        陈木古脊背挺直,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楚明森。

        “楚先生,你好,我们是巡捕房的特别顾问。”

        “巡捕房?”楚明森大惊,茫然地望向段帆飞,“哥,什么情况?”

        段帆飞閤眼,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楚明森:“……”

        我有这么讨人嫌吗?

        “楚先生,麻烦你回答几个问题。”

        “不想回答,”楚明森往沙发上一摊,放弃挣扎。

        “楚先生,请配合巡捕房办案。”

        “他不是让你配合吗?”段帆飞伸出长臂给了楚明森一暴栗。

        楚明森:“哥,你问我。他问,我不想回答。”

        段帆飞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地难受。他看了一眼陈木古,后者移开视线,抿嘴保持沉默。

        无奈之下,他开口问:“认不认识一个跳舞特别有感染力的舞者?”

        “舞者?”楚明森眼睛倏然变亮,“哥,你想找什么舞者,要多少我都给你弄来。”

        段帆飞直起背,神情冷下来,“好好说话。”

        “哥,我是一个演员,不是一个舞者,我怎么会认识啊?”

        “是吗?”

        “你最好想清楚。”

        楚明森:“……”被威胁了。

        段帆飞打了个哈欠,接着说:“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有多管着我这方面,我能有什么时间去认识什么舞者。不过你要是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可以。”

        “那你介绍一个在你印象中跳舞最好的舞者是谁?”

        “魏敏。”

        段帆飞怔了一下,“魏家小女儿魏敏?”

        “除了她,还有谁?“

        楚明森摇头,“她是个见过整个淮南跳舞最好的了。”

        这个魏敏的确是从小练舞,听说魏家培养的尽心尽力。若是清朝还在,必然是要送到宫里去做个娘娘。

        段帆飞看向了陈木古,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

        这个楚明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不过也是,陈木古想,富家门楣一向十分的注重门当户对,自然不会让楚明森与舞者有过多来往。

        就他畏惧段帆飞,应该也不敢说假话吧?

        那么现在要等顾摹乘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目前只有找到死者的信息,才能更加快速的弄清楚到底谁杀了她,她想要什么,为何一直送尸体来。

        二人从楚家离开。

        路上,段帆飞望着在沉思的陈木古,在心中斟酌再三,开口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先去吃个饭?都到饭点了。”

        “下午还有点忙呢。”

        “不用,我回家。”

        陈木古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不想和陈木古一起吃饭,一是去的地方出不起钱,二是两个人没到单独吃饭的地步。

        “我们下午还要去巡捕房,没有时间回家的。”

        说到回家两个字。陈木古蓦地想起昨天与陈阿嬷的对话,偏头疑惑地问:“你是不是去我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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